入夜,整個天空烏漆漆的,以往輪流出現(xiàn)的月亮與星星今晚卻是默契地消失在夜空中,令整片大地都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吳憂燃起自己的掌心焰,跟在前頭帶路的余心后邊,焰火倒是一反常態(tài)的明亮。
“任務石到了。”兩人一同在一塊大石碑前停下,吳憂把掌心焰湊近了些,石碑上面光禿禿的,什么符紙都沒有。
“怎么回事?”
“你先等一會兒?!庇嘈某槌鲅竺P,沾了沾自己的唾液,在光滑的大石碑上寫上了他的名字。不一會兒,大石碑閃著乳白色的光芒,余心的名字漸漸消失,在原先的地方慢慢浮現(xiàn)一張黃色的報信符。
“這是莊主設置的保密結界,只有靈士將自己的名字用靈力寫在石碑上才會出現(xiàn)任務?!庇嘈膶⑹系膱笮欧凰?,黃色的符紙跟人的氣息一接觸,立馬自燃,一陣風吹過,在兩人的面前化出任務內容——
化緣莊,鐘靈寺,新渡和尚,有疑,恭請靈士出莊。
幾行字在顯露一段時間后便消失了。余心低頭沉吟:“這次的任務,跟寺廟里的和尚有關?!庇嘈奶ь^看向吳憂,“那個,血靈珠有告訴你什么嗎?”
吳憂搖搖頭,“轟隆”一聲巨響,感覺在耳邊炸開了一道驚雷,閃電劃破黑色的夜空,厚重的云層借著閃電的余光在空中現(xiàn)了形。
“要下雨了,我們先······”瓢潑大雨陡然降下,將石碑旁的吳憂和余心潑成落湯雞,掌心焰被滅,兩人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額······”余心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拉著吳憂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在黑暗中勉強看得清,我?guī)阕??!眳菓n將眼鏡收回腰包里,由著余心帶著她頂著大雨原路返回。
“轟隆隆——”雷聲一聲接一聲地炸開,感覺整座山都在跟著晃動。吳憂二人已到達竹樓宿舍,衣裳緊緊地貼在兩人身上,雨水如同流水一般順著衣裳一路下滑,在兩人身后留下數(shù)道蜿蜒的水痕。
“這雨來得太突然了······給,干凈的毛巾?!眳菓n接過余心手里的毛巾,胡亂擦著自己身上的水珠,“嘖!”渾身濕噠噠的,衣服又貼得緊緊的,吳憂連擦頭發(fā)的心思都沒有了,將毛巾扔在一旁,直盯盯地看著余心。
余心察覺到吳憂的煩躁,趕忙跑到收納籃邊,快速翻出兩套備用制服放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把身上濕透的衣袍扒了個一干二凈,然后顛兒顛兒地沖到床褥上,將被子蕩開把自己從頭到尾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悶聲道:“那個,你可以換衣服了,我什么都看不見了。”
吳憂嘴角禁不住上揚,心頭的煩躁略微舒緩了一些,“傻愣愣的?!彼膊荒E,快速將衣服褪去,撿起毛巾將身子擦拭干凈后再把衣服換上。看了眼床褥上那一動不動的被團,捧起另一套走了過去。
“好了?!庇嘈穆劼暦_被子,卻沒想到吳憂竟然站在他面前,下意識想躲。吳憂立馬抓住被角,用力一掀,“喝——”一聲驚呼還未出口,一塊布料就直接蓋在余心臉上。
“閉嘴,把衣服換上?!?p> “哦······”余心悄咪咪地瞅了吳憂一眼,克服著羞赧的心態(tài)當著她面穿衣服。
······
“喔喔喔——”莊院內的大公雞亮起它那渾厚的大嗓子,兩只細小的鋒利爪子不斷狂奔著,如風般穿過奇山怪石,花草樹木,一路小跑至竹樓前,再次啼叫。
“嗯······怎么這么吵······”余心半夢半醒地翻個身,臉靠在懷中的杯子里蹭了蹭。
“嘖!哪兒來的公雞!找死??!”吳憂抽出枕頭用力地捂住自己的頭。
“······公雞?”余心下意識重復著吳憂話里的字,昏昏欲睡之際心臟狠狠地抽了一下,“公雞?!”余心猛地睜開眼,從床褥上蹦跶起來,撲到吳憂身旁搖了搖?!澳?、那個,醒醒,出任務了?!?p> “嘖!一大清早的!”吳憂推開余心的爪子,掀開被子起身,火氣升騰地就沖出房門。
“誒?額等等、等一下!”余心將枕邊的毛筆插在腰上,著急忙慌地追上去,他發(fā)覺吳憂每次睡覺只要不是自然醒脾氣就特別暴躁,別等會兒跟別人起沖突了。
余心一路噔噔噔地往下沖,其余兩個樓層的人均對其行注目禮,“這人怎么回事,出任務也不用這么著急吧?!?p> 狂奔到一樓后的余心四處張望著,吳憂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余心,怎么了?”感覺左肩膀一沉,余心轉過身來——蘇木隊長正端著洗漱用品,歪著頭看著他。
“蘇哥,你有沒有看見那個······那個吳憂?”
“吳憂?帶你的那個女孩?”
“對?!碧K木疑惑地扳過余心的肩膀,推著他到某一處洗漱臺前——吳憂正站在洗漱臺前,背對著余心,肩膀微微顫抖著,應該是在洗漱。不過,現(xiàn)場的氣氛很是怪異,整個洗漱臺就只有吳憂一人在使用,其余的人都不敢靠近其身邊兩米處,仿佛被設置了結界一般。
“你沒有惹她生氣吧?”蘇木問道。
“沒有,習慣就好,習慣就好······”余心咽了咽口水,緩緩走向前,“那、那個······”吳憂聽到熟悉的聲音便轉過頭,滿嘴的泡沫對著余心的臉,“干什么呢,趕緊,不是要出任務嗎?!?p> “······”余心仔細觀察著吳憂臉上的任何角落,“看什么,我還沒洗臉。”
“你······沒有生氣?”
吳憂翻了個大白眼,“既然知道我心情不好你還在這墨跡?”
余心后知后覺地拿起自己的漱口杯和牙刷,就站在吳憂旁邊開始洗漱。
············
鎖靈莊內所有靈士陸陸續(xù)續(xù)地洗漱用餐完畢,有秩序地排成一條長龍,浩浩蕩蕩地朝任務石方向前進,抵達時,莊主葉峰早已等候多時。
眾人拱手道:“莊主?!?p> 葉峰抬抬手,瞄了一眼雖已穿上雪白制服卻并未向他問好的吳憂,朝眾人笑道:“各位小友應該已經收到任務書了吧?!?p> “收到了?!?p> “此次的任務遠在化緣莊,路途遙遠,不知道各位小友的行囊是否已準備妥當?”說完,還看了眼從頭到腳空無一物的吳憂,以表詢問。
“放心吧莊主,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了,心里有數(shù)?!崩杞M長微笑開口道,她看了眼在一幫人當中顯得格格不入的吳憂,嘲諷著:“某個新來的人怎么一點東西都不帶,是打算出莊后靠旁邊的拖油瓶嗎?”
立于吳憂身旁的余心抿著唇,瘦弱的手緊緊地握住行囊的背帶,握過的地方印著新鮮的水漬。
“我在外闖蕩已久,從來不需要什么行囊。”吳憂看似在回答黎組長的話,眼神卻是落在葉峰的臉上,與其視線相碰。
“你······”
“既然都已準備妥當,那便請各位小友出莊,本莊主在這兒等你們的好消息?!比~峰單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捋了捋下巴處的小胡須,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是,莊主?!北娙嗽俅喂笆职輨e葉峰,長龍般的隊伍再次前進。距離山莊大門還有五米處,門童先一步將結界打開個小口,躬著身目送各位靈士的身影離開。
離開鎖靈莊,長龍慢慢散開,如同吸鐵石般重組成三四個隊伍,一支蘇木帶隊,一支黎組長帶隊,另一支的隊長也是個女孩子,只不過不認識,剩下的一支便是吳憂帶隊的,人數(shù)最少的隊伍。
經過昨晚瓢潑大雨的洗禮,山與山之間可踏足的地方被打磨得濕滑了一些,比以往還要難走。可天空依舊陰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便降下雨露,放眼眺望,遠山被縹緲的水霧所包裹,看不清輪廓。
蘇木所帶隊伍經過吳憂隊伍身邊時,蘇木拍了拍余心肩膀表安慰,“保重,有困難隨時找我。”余心按了按蘇木的手,點頭,看著蘇木的隊伍先他們一步下山。
黎組長則帶著隊伍寸步不離地跟在吳憂兩人身旁,不斷用眼角余光打量著,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像根刺狠狠扎在余心的心頭。
“小子,你身上帶肉了?”吳憂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余心先是一愣,隨后收緊包裹的背帶,“沒有,我只帶了些干糧?!?p> “不可能?!?p> “???”余心撓撓頭,他收拾的包裹,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帶了些什么。
“狗都給你引來了,還說沒有?!?p> 在一旁的黎組長聽得臉都綠了,“你怎么罵人?”
吳憂把驚訝的神情表現(xiàn)得特別明顯,“我有罵人嗎?我在跟余心討論狗的事情,關你什么事?”
“你!”黎組長只覺一口血氣上涌,氣的帶隊快步離開,空蕩蕩的山頂,就只剩下吳憂和余心兩個人,一陣風吹過,絲絲涼意滲入肌膚,余心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吳憂抬頭看了眼加快行進速度的烏云,說道:“這次出莊,把你的五官給我徹底打開,把你所見所聞通通記在心里?!?p> “是。”
吳憂手搭在余心的行囊背帶上,稍微一用力便將余心扯到自己跟前,“別老跟在我身后,這樣怎么第一時間接觸線索學東西?”
“······哦?!?p> 吳憂拿下行囊,在手上顛了顛,重新拋回余心懷中,“以后出任務別帶這些有的沒的,累贅?!?p> “多余的我沒帶,這些都是必需品······”吳憂的臉突然湊近,余心嚇得心臟一咯噔,立馬消聲。
吳憂那雙漂亮的眼睛隔著鏡片眨也不眨地與余心對視著,眸底漸漸升騰起詭異的血紅色,看向眼眸深處,好像有什么東西隱藏其中,只需看一眼便會無法自拔。
“經歷這次任務后,你就會明白,除了本人之外,其余的東西都只能累贅。”吳憂結束對視,雙手環(huán)胸。余心如釋重負般微微喘著氣,剛剛的對視,壓得他難以呼吸,這也是余心第一次感覺,原來如此漂亮的眼睛也會有這么危險的威壓。
兩人走到一山崖處,俯視著下面的某一處山階,山風咆哮,沙石漫天,余心被刮得睜不開眼,只能用手稍微擋掉一些。
“要下雨了?!?p> “什么?”視野不清,連帶著聽力也不好使的余心只覺得衣領一緊,腳底突然懸空,整個人失重地往下墜?!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