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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君子端方兩世獨寵

第二十五章:情絲繾綣為誰牽

  “先生所言無錯?!?p>  宋清拱手行禮,當先從書案后站起,眉宇間意氣飛揚,胸中似有壯志凌云。

  “清以為,大丈夫行于天地間,當正己心,明人心,察民情,洞世道,不念世人褒貶,不圖后世稱頌贊揚,以所學盡數(shù)報效社稷,方能不枉來這世間一遭,不負先生與父母積年教誨?!?p>  “宋兄之言有理?!?p>  接話之人正是葉玄,同是十六歲的少年郎,一樣的心性襟懷,性情卻更為跳脫。

  “我洛陵居上虞東南富庶之地,歷來重文輕武,興農(nóng)桑,通商道,開海路,百姓富庶,安居樂業(yè),北有宛江天險,以阻燕云,西有崇山峻嶺,以隔炎月,實是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然兵戈不興,無以御國門,我洛陵雖不喜戰(zhàn),但需能戰(zhàn),玄以為,大丈夫當以己身守土安民,修利甲重器,平戰(zhàn)事,消禍端,以定民生?!?p>  “兩位所言,在下皆佩服,年少當懷壯志,方不負好韶光?!?p>  郭荀在側(cè),亦是拱手一禮,卻未坐起,仍舊正襟而坐,聲音不疾不緩。

  “郭某年紀癡長兩位許多,今日便倚老賣老,說些不中聽的話,仕途為天下讀書人心之所向,然,可順心遂意做得天子門生,又得平步青云一展抱負之人,卻有幾何?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不能以此求進,或耽于旁騖,失了一步登天的機會,當如何自處,不知兩位心中可有思量?”

  “郭長史,言重了?!?p>  葉玄剛要起身,宋清先他一步對著郭荀拱手,眼中盡是鄭重之色。

  “清自知仕途并非一帆風順,坎坷者居多,更有登高跌重者,哪怕位極人臣,伴于君王身側(cè),亦可能朝不保夕。然若因此畏縮不前,連年少意氣一并丟棄,未免太過窩囊。”

  “宋兄所言,亦是玄心中所想?!?p>  時至此刻,葉玄早已按耐不住,亦是起身道。

  “今上永寧帝十三歲即位,比之我二人尚且年幼,如今也不過弱冠之年。他自登基以來,擴商路,利海運,在內(nèi)修養(yǎng)生息,鞏固國力,在外與燕云修好,共御強敵浩瀚,全不似先貞順帝守成不前的作派,正是我等愿意報效之人。秋闈將至,好比大戰(zhàn)在即,只得背水一戰(zhàn),斷不可臨陣退縮,為自己思盡后路。”

  郭荀眸色深沉,似有未盡之言,東方燁恰行至近前,羽扇輕搖。

  “郭長史為少年人一憂,燁自佩服,然若無少年輕狂,哪來中年不惑?任何一條路,必得親自走過,才知其中坎坷,方能不違初心?!?p>  “東方先生所言極是,是郭某思慮過甚?!?p>  郭荀對著東方燁拱手一禮,重新坐好,科室之內(nèi)再有人起身闊論,文昊以手中書冊遮臉,湊到靜香近旁低聲道。

  “小娘子,可知這位郭長史有何過往?”

  “不知?!?p>  靜香將案上手稿仔細整理妥當,遞于文昊,抬頭看向郭荀已染滄桑卻未見佝僂的背影。

  “我只是猜測他年少之時當如宋清、葉玄一般意氣風發(fā),卻未遇到如永寧帝這般有心做事的君王,半生壯志難酬,如今屈居在錦城做一位長史,怕是已嘗盡個中辛酸。我觀他眉心時常鎖緊,兩頰消瘦,眼中隱見血絲,當是肝氣郁結(jié)于內(nèi),積年累月以至肝內(nèi)氣血失養(yǎng),發(fā)絲染霜,若不疏通調(diào)理,怕是會至臟腑失和,沾染病氣。”

  “幾日不見,小娘子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文昊眼中閃過幾絲訝異,轉(zhuǎn)而低頭細細將掌心手稿看來,神色漸作了然。。

  “兩月不到,小娘子已將那厚厚一卷書爛熟于胸,我愿賭服輸。”

  “什么賭?”

  不知何時,東方燁又至近前,一厚疊手稿來不及藏,文昊索性起身,雙手奉上。

  “東方先生當知沅湘聰慧過人,有過目不忘之能,不過月余,昊手中一冊脈經(jīng)不僅被她盡數(shù)默下,且已潛心鉆研,實為逸才?!?p>  東方燁接過手稿,只見其上字跡端方,若不細瞧,竟是要讓他錯認做另一位愛徒所書。

  “沅湘小小年紀,已有此才,今日所論,你當有一言?!?p>  靜香亦起身,對著東方燁端正一禮。

  “學生年幼,不及宋兄、葉兄存報國志向,亦無郭長史宦海沉浮之閱歷,只知立身處世四字之前,或還有一句掙扎求存?!?p>  “沅湘此言何解?”

  宋清轉(zhuǎn)頭看向她,似有疑惑,靜香遙遙拱手。

  “宋兄出身錦城大族,叔伯官拜益州太守,自小不必為生計發(fā)愁,然升斗小民一生所求,不過一日三餐,有衣遮身,有瓦遮天。沅湘曾親歷困頓,若無人施以援手,恐不立于此地,更不會有今日之言?!?p>  話到此處,她轉(zhuǎn)向東方燁,再是一禮。

  “先生,入仕以報社稷,登閣拜相,從軍為將,是為濟世,所救者眾??扇羰遣怀?,能救得眼前之人,亦是正途,學生不才,唯此道,愿盡力一試。”

  “雖是稚子之言,聽來也有幾分道理?!?p>  東方燁眼帶深思,輕搖羽扇,轉(zhuǎn)身而去,文昊拉著靜香坐下,湊近她耳邊,小聲道。

  “小娘子方才說得含糊,你到底是想救眼前之人,還是只想救眼前一人?”

  “若是連那一人都救不得,何談旁人?”

  靜香垂眸,研墨鋪紙,執(zhí)筆再落字,‘闔家興盛,福壽康寧’確實是個好意頭,她寫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不滿,回神之時,已是滿紙墨跡。

  文昊在一旁看得清楚,并不出聲提醒,只待蘇合散盡,早課結(jié)束,他自懷中取出書卷一冊置于案上。

  “小娘子,遵照你我約定,師祖那冊脈經(jīng)自贈予你,這卷藥典是我謄抄而成,不算珍貴,卻也一樣有用,一并送你,瞧來也許比先前那本尚能有趣些?!?p>  “多謝文公子?!?p>  靜香拿起書卷,隨手翻開,入眼竟全是她從前用的文字,筆鋒飄逸隨性,看來熟悉且久違,不禁展顏,她兩頰之上再泛梨渦,文昊唇角亦是含笑。

  “小娘子,稚子之齡實在該多些天真爛漫,太過老成持重,反倒惹眼?!?p>  說著,他眼珠一轉(zhuǎn),瞥向課室一角。

  “瞧,惹來的人就在眼前?!?p>  靜香抬頭,恰瞧見連成對她遙遙拱手一禮,抬步行至近前。

  “沅湘今日所言,成心有應和。”

  “連公子,言重了。”

  靜香還禮,連成輕輕搖頭。

  “連家世代商賈,所營松鶴堂于錦城之中小有名氣,南來北往的藥材經(jīng)手甚多,卻非醫(yī)家,然心向往之。以沅湘之才,他日若開館行醫(yī),成必鼎力相助?!?p>  聞言,靜香微怔,文昊替她應下。

  “多謝連公子看重,沅湘定不負所望?!?p>  “如此,暫且別過。”

  雁回閣內(nèi)漸作空寂,靜香將那一卷藥典放入書箱,再背起,肩頭益覺沉重,心中卻略作踏實,回首向西,午時將至,錦城在望。

  經(jīng)秋雨洗濯,蘭溪閣內(nèi)翠色不減,中庭日光正好,主屋窗欞透亮,一片清明,內(nèi)間燃著杜衡,驅(qū)散湯藥味道,唯余淡淡清香。

  謝家康倚于臨窗臥榻之上,雙眼半睜,望向院中,柳時昔坐于一側(cè),指尖搭在他腕脈之上細診,不多時眉心稍稍舒展,謝晉立于近旁,看得真切,心中略寬。

  “熱癥已去,咳疾漸緩,余下便是慢慢調(diào)理,趁著眼下雨過,時節(jié)晴好,每日進湯藥施針灸,半月之后當見好轉(zhuǎn)?!?p>  “多謝柳大夫費心。”

  謝家康微微欠身,看向身側(cè),眸光朦朧一片,未見得十分清晰,柳時昔起身動作一滯,沉聲道。

  “謝先生現(xiàn)下是否覺得視物吃力?”

  “不妨事?!?p>  謝家康微微一怔,隨即緩緩搖頭。

  “先前熱癥來時頭腦昏聵,眼前驟然模糊一片,如今已漸作清明,想來已無礙,柳大夫無需掛懷?!?p>  “如此,便好。”

  輕輕松一口氣,柳時昔起身行于案前,斟酌再三方才落筆,待墨跡干透,將藥方交予謝晉,轉(zhuǎn)身告辭。

  內(nèi)室重歸寂靜,謝家康執(zhí)起手邊一冊書卷置于眼前,蹙眉看了許久,又拿近了細細端詳,不多時放在一旁。

  “阿晉,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午時初刻,少爺,可是覺得餓了?”

  謝晉猜測,謝家康閉目搖頭。

  “早飯用得晚,還不覺得餓,許是這幾日躺多了,有些悶?!?p>  “小廚房新制了秋梨糕,清甜爽口,少爺,要不要嘗嘗?”

  “不必了?!?p>  謝家康再搖頭,忽而又囑咐道。

  “用食盒盛好,送去霽云齋,眼見將是院試之期,阿香那丫頭怕是又要貪書,萬不能再餓著了?!?p>  “她…早嘗過了。”

  謝晉低聲嘟囔,謝家康蹙眉問道。

  “什么?”

  “今晨果匣子里給她備的就是,這時節(jié)怕是已被她吃光了?!?p>  “是嗎?”

  眸色溫和之中不自覺染上一絲寵溺,謝家康唇邊隱約有了些上揚的弧度,謝晉還要再說什么,忽聽得窗外傳來一曲悠悠笛音,婉轉(zhuǎn)清越,卻又纏綿繾綣,他聽了許久,只覺耳熟。

  謝家康神色微怔,片刻后,他閉上雙眼,唇邊的弧度逐漸深了些。

  近旁桌案之上,有只木盒靜靜置于一角,石遠交予他手中,他不曾打開看過。木盒近旁放著一封拜帖,來自樊城晏家,內(nèi)有描金紅箋一張,以小楷細書長房嫡女生辰八字,他亦未看過。

  前一份禮,他不想轉(zhuǎn)送,后一份禮,他亦不想收下,他素來行止端方正直,現(xiàn)在,卻想任性一次。

  雨過天青,云開霧散,霽云齋院北偏廳之內(nèi)依舊終日檀香繚繞。

  靜香跪于香案之前,唇邊橫著的竹笛質(zhì)地細膩翠色欲滴,一曲桃葉往復不斷,絲絲縷縷縈繞不去。

  眼見案前青煙直上,她放下竹笛,俯身叩首,喃喃道。

  “愿二老護佑家中諸事順遂,無需少爺勞神費力,可安心養(yǎng)病,以待來日。”

  話音落,她雙手合十,拜了再拜,剛要起身,背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家中事事有石管家?guī)鸵r,少爺自是可以安心養(yǎng)病,只是有一樁,他卻是要親力親為?!?p>  采萱立在門外,不知已有多久,一身水色衣裙纖塵不染,神色依舊清冷。

  “阿香,你可知,少爺已經(jīng)在議親了?!?p>  “議親?”

  眨了眨眼睛,靜香努力消化著這個字眼,采萱垂眸,眼中隱下一絲譏諷,聲音不緊不慢。

  “不錯,蘭溪閣內(nèi)傳出的消息,對方家在樊城,是書香世家嫡出小姐,嫻靜溫雅,正值芳齡,換帖之后就是問卜。這等大事,當需少爺親自過問,旁人做不得主的,阿香,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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