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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君子端方兩世獨寵

第二十一章:深恩不知何以報

  “小娘子這話,聽來確有道理,你與我來自一處,相遇卻晚,交情未見得深厚,你素日里講話總習(xí)慣遮遮掩掩,說三分,藏七分,似今日這般咄咄逼人,實是少有,偏偏為的不是自己,卻是旁人。”

  文昊輕笑出聲,靜香臉色變幻不定,他瞧得仔細(xì),眼中帶著興味。

  “我倒是記得在謝家二老靈前,你說得清楚,你家少爺于你不過是個好人,如今這般,我卻是瞧不懂了?!?p>  靜香垂眸,遮盡眼中神色,言語之間,已無避諱。

  “謝家康于我有再造之恩,若非遇見他,我怕是早成野地里的枯骨,何來今日于文公子同窗之緣,我無文公子得入神醫(yī)門下的機(jī)緣,亦無你一手針法奇巧,卻也想為他盡一點微末之力?!?p>  “小娘子,心中只有報恩二字?”

  文昊再問,唇邊是一抹似笑非笑,靜香點頭。

  “自然?!?p>  “既如此,眼前恰好有個機(jī)緣?!?p>  “什么機(jī)緣?”

  “試針?!?p>  靜香回頭看向文昊,并未在他眸中尋到半絲戲謔之色,課室之內(nèi)蘇合香恰恰散盡,諸君起身對著東方燁行禮,三兩而去,她回返桌案之前,理過筆記手稿,將書箱背于身后。

  “小娘子莫不是嚇到了,準(zhǔn)備落荒而逃?!?p>  文昊踱步而入,堵在門口,靜香行至近前,直直看向他,眼中只有急切,并無懼色。

  “擇日不如撞日,要試不如趁早?!?p>  文昊展顏一笑。

  “如此,甚好?!?p>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皆著同一制式黛色院服,引雪霜良駒下屏山進(jìn)官道,一并坐于馬背之上,因著身量皆小,不見沉重,神駿腳下飛踏,往錦城而返,足下掀起塵土,引得道旁一直守著的灰衣人側(cè)目,匆匆拍馬跟上。

  入東城門,文昊接過韁繩,打馬朝城南石籽街而去,此地處集市所在,商鋪林立,眼下正是熱鬧,至行人接踵處,兩人下馬步行,轉(zhuǎn)入一條清靜后巷,停在一家商戶后門前。

  靜香牽著雪團(tuán),文昊上前拍門,不多時,有一青衣少年開門相迎,十三四歲,學(xué)徒模樣,對著他行禮。

  “三公子今日到的甚早,柳大夫晨間往城西看診方回,此刻診室無病患,三公子可自行前去,我去煮一壺?zé)岵杞o你暖身?!?p>  “有勞小哥?!?p>  文昊點頭側(cè)身,讓出背后的靜香。

  “前些日子柳先生一直惦記著尋人,今我恰找到個合適的,一并帶來,正好給他引見。”

  “快請。”

  “有勞?!?p>  靜香隨文昊進(jìn)了后院,牽著雪團(tuán)入馬廄安置,抱了大團(tuán)的紫苜蓿堆在它面前,哄了半晌,仍舊不得脫身。

  “雪霜的嘴最是挑剔,怕是嫌南邊的草沒勁道?!?p>  輕笑一聲,文昊自腰間荷包內(nèi)取了塊棕黑色藥餅,捏碎了混在草料里,雪團(tuán)嗅了嗅,開心地打了個響鼻,大口吃起來,靜香奇道。

  “這是什么好東西?”

  “北邙山下牛鞭草籽磨的粉,對雪霜來說,四國之內(nèi)的牧草,都不如這個來的香。”

  文昊抬手撫過雪團(tuán)背后鬃毛,靜香看在眼中,心有思索。

  “那里草原連片,戈壁茫茫,黃沙漫天,舉目皆是開闊,與這東南繁華之地的亭臺樓閣、煙雨朦朧自是大不相同?!?p>  雪團(tuán)再是打了個響鼻,似是心情極好,文昊趁機(jī)牽了靜香離開,往前院而去。

  “小娘子可曾想過,那等開闊天地與你本有淵源?”

  “猜測而已,未有蹤跡可尋?!?p>  “是嗎?”

  文昊回頭,有意無意瞧了眼靜香掩在衣袖之中的左腕,唇角仍舊是一絲似笑非笑。

  “也許吧?!?p>  靜香不再出聲,跟著他向前,道中所遇之人大多面帶病容,幾名青衣學(xué)徒間雜其中,接引照料,不遠(yuǎn)處的柜臺之后,整面墻上皆是大大小小的抽屜,內(nèi)里草藥氣息濃郁,或苦澀或甘香,混在一處,糾纏不清。

  “這是,哪家醫(yī)館?”

  “濟(jì)仁堂在錦城經(jīng)營已有五十載,坐堂的柳時昔在這里也算名醫(yī),你家少爺在他手里瞧病已有十余年,經(jīng)年脈案足有一尺余高,這些時日看得我頭疼?!?p>  行至一處拐角,轉(zhuǎn)而循著階梯而上,文昊停步,看向靜香,她垂眸,指尖扣進(jìn)掌心。

  “文公子心中,想來已有成算。”

  “正是?!?p>  再行幾步,兩人在一處房門前站定,文昊抬手輕叩。

  “柳先生,昊今日再來叨擾?!?p>  “快請進(jìn)?!?p>  柳時昔手執(zhí)細(xì)細(xì)一桿羊毫,原本伏案而書,聽得來人自報家門,匆忙迎上前去,眼中似只有文昊,全不見靜香這個大活人。

  “三公子來得正是時候,且與老朽一同斟酌一處藥方,我今朝得的一株玄鶴草已過百年,藥力剛猛,需得佐以他藥緩和?!?p>  “此事不難?!?p>  文昊輕笑,隨柳時昔一道返回書案前,手中亦執(zhí)筆,在藥方之上增減修改。

  “甘草、遠(yuǎn)志、貝母、冬花、玄麥皆是溫和之物,若要消去玄鶴草的攻伐之氣,需得赤血參須入藥?!?p>  柳時昔撫須點頭,隨即卻又搖頭。

  “赤血參自是最好,藥性醫(yī)理皆是上上之選,可此藥難得,謝家公子的病卻等不得。”

  靜香心中一沉,上前幾步站在兩人身旁,文昊抬頭看了她一眼,自懷中取出一只灰色瓷瓶,放在案上。

  “此事說也湊巧,我?guī)自虑暗昧酥晟虾玫贸嘌獏?,煉藥用去一半,余下的制做藥丸帶在身上,病患得與湯藥同服,卻是正好。”

  “如此,實是萬幸,三公子醫(yī)者仁心,老朽慚愧?!?p>  眉間染過喜色,柳時昔對著文昊拱手一禮,起身之時,動作一頓卻是,忽然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還有第三個人。

  “這位小娘子,是誰?”

  文昊一愣,繼而輕笑。

  “柳先生眼力好,我這位同門師妹著男裝,只為出門辦事方便,本以為無人能瞧出,竟讓先生一眼識破,當(dāng)真慚愧?!?p>  “師妹?”

  柳時昔疑惑,將靜香上下打量一番。

  “老朽只知三公子是薄言先生的關(guān)門弟子,卻不知他何時竟添又了個女弟子?!?p>  “晚輩謝沅湘,見過柳先生?!?p>  靜香躬身一禮,解釋道。

  “晚輩非是神醫(yī)門下,不過是喬裝打扮,與三公子一同聽過幾日的學(xué),醫(yī)之一道,博大精深,晚輩才疏學(xué)淺,無可置喙之地,卻能做試針之人。”

  “你要試針?”

  “正是。”

  柳時昔撫須,面有猶豫。

  “你這孩子,瞧著頂多十一歲,正是稚嫩的年紀(jì),這針灸之痛,何苦要來受一遭。”

  “我不怕苦,亦不怕痛?!?p>  “可是…”

  柳時昔正欲開口,文昊已搶先一步。

  “柳先生怕是小瞧了這小娘子,她記性奇佳,過目不忘,我?guī)熥娴囊粌悦}經(jīng)交于她手已有月余,怕是早背了個八九不離十,此番銀針刺穴,正是考教她的機(jī)會。”

  “原是如此,倒是老朽眼拙?!?p>  柳時昔轉(zhuǎn)身取出藥盒,指了近旁一只坐墩。

  “小娘子,請坐,再將左側(cè)衣袖挽至肘上?!?p>  “好?!?p>  許久不曾做過灑掃活計,靜香衣袖之下露出的肌膚愈發(fā)瑩白如玉,一點殷紅印于其上,若海棠吐蕊,極為惹眼,柳時昔落針卻無猶豫,刺入肌膚,皆過三分,她額上有細(xì)汗?jié)B出,聲音卻是平穩(wěn)。

  “柳先生,天府、合谷、內(nèi)關(guān)、間使四處可疏通心脈,宣肺定喘,以銀針刺穴宣泄寒氣,自是正途,只是病患若經(jīng)絡(luò)不通,寒氣入體,經(jīng)年累月盤踞其中,臟腑受損,是否可嘗試他法?”

  柳時昔手中動作一頓,文昊眼中含笑,看向靜香。

  “小娘子,若有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靜香眉心微蹙,思索再三,道。

  “艾灸宜溫養(yǎng),補(bǔ)則有余,若用在合谷、內(nèi)關(guān)兩處,再以銀針入列缺、曲池,補(bǔ)瀉相濟(jì),配合靈藥,或可有溫經(jīng)通絡(luò)、散寒扶正之功。”

  柳時昔微微愣住,起身于診室內(nèi)踱步良久,撫須點頭。

  “小娘子所言不差,或可一試。”

  文昊掩唇輕笑,添了一句。

  “柳先生,若病患素來勞神費心,不得休息,最好再加一處神門,可助他夜夜安枕,病氣才會去得快些?!?p>  柳時昔斟酌片刻,對著二人一禮。

  “三公子所言極是,小娘子亦是言之有理,老朽受教了?!?p>  “晚輩不敢,為病患開方施針,還勞柳先生費心?!?p>  “小娘子言重了,此為老朽當(dāng)盡之責(zé)?!?p>  不多時,銀針去,靜香理過袖口衣衫,先前開門的青衣學(xué)徒奉上熱茶,文昊端起一盞遞至她手中,她搖頭,看過窗外天色,起身告辭。

  “柳先生,時辰不早,晚輩不宜多留,改日再敘?!?p>  “小娘子,慢走?!?p>  靜香再施一禮,轉(zhuǎn)身而走,文昊看向柳時昔,笑道。

  “柳先生覺得這小娘子,資質(zhì)如何?”

  “璞玉一塊,可堪雕琢?!?p>  柳時昔撫須而嘆。

  “想來三公子送出醫(yī)圣真跡,定有深意?!?p>  文昊點頭,端起茶盞,送至唇邊。

  “她腦子靈光,記性又極好,給她塞書的人多,若不是家中遇著病患,她怕是還瞧不上我那一卷舊書?!?p>  “三公子,說笑了。”

  不多時,診室之內(nèi)再有病患至,柳時昔細(xì)細(xì)診脈,文昊自去墻邊架上取下厚厚一冊脈案翻看,眉心微蹙,沉默不語。

  靜香牽了雪團(tuán)自后巷而出,穿集市而過,一路往城西通和巷而去,一灰衣人牽著馬,隨她后腳而回,入得謝宅,不過午時兩刻。

  于屏山書院進(jìn)學(xué)月余,家中流言歇止,靜香出入宅門并無人駐足側(cè)目、竊竊私語,她卻再未踏足聽雨軒一步,亦不曾再見過謝家康。

  霽云齋內(nèi)寂靜依舊,靜香照例去小廚房尋了兩只熱乎乎的大肉包果腹,回返西側(cè)院自己的屋子,研磨執(zhí)筆,取出書箱內(nèi)厚厚一疊手稿仔細(xì)修改,再細(xì)細(xì)謄抄。

  停筆之時,天色已漸晚,靜香揉揉眼睛,正準(zhǔn)備燃燈,外間忽有人叩門。

  屋內(nèi)漆黑一片,謝晉瞧見靜香開門,眼中才微有些放松,遞過手中一只小小的包袱。

  “阿香,這里是少爺給你的書,他近來…身子不大好,只得這幾本,你且先拿去看?!?p>  “嗯,好。”

  掌心接過的份量確實不重,靜香不用一一翻看,卻也知哪怕是最薄的書冊之上,亦落有謝家康的批注,字跡端方,內(nèi)容詳盡。

  “阿晉哥哥,少爺此時,可在家中?”

  謝晉已轉(zhuǎn)身而走,聽到她問起,匆忙回頭應(yīng)道。

  “少爺連月來少有外出,今日還未出過蘭溪閣,他身邊需要人照應(yīng),我不能離開太久,先回去了?!?p>  靜香飛快回屋將包袱放下,捧了剛剛寫好的手稿出來,追上謝晉。

  “阿晉哥哥,我想隨你同去,與少爺講幾句話,我知自己并無資格入內(nèi),還請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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