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昨夜那邊的人拿來姐之前寄給我的信,信上說我離開家后父親多寂寞,說起我時還流淚,這我己知道并不感動了,她還說我出來闖了要做好工作,家務(wù)也是一門學(xué)問……放下信,我就想,其實在這個世界也蠻多人是愛自己的,才走一個月就被這么多人牽掛不是好幸福嗎?特別是父母的愛。
早上醒來己七點鐘,不能再去公園,心里不免有點失望,三天沒去了,竟也象失落了什么。
一早上,我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一下想這一下又想別的事,不知怎么預(yù)感自己做完下個月就沒得干了,最多也是過完年,心想一月份不干了也不怕,還不用捱那么多的節(jié)日孤獨呢。
早上九點鐘那天自稱是老板弟弟的秦來叫我開倉庫門,我去開了,他站在我后面,說我頭上有一根白發(fā),我以為他說有一斤白發(fā)(粵語)他說:“你進來啦我?guī)湍銚臁?p> 如果進去了真是天大的傻瓜,那倉庫里有一扇鐵門,如密室一樣,關(guān)住門有誰知道里面有人?進去了就等于完蛋了,我生氣地走了。
我就從那時起心神不寧,他連續(xù)三天的出現(xiàn),到時不買賬一趕你就罷了,他說下月十六號考我,我對那些汽車配件還那么陌生,維修工具也跟不齊回來,他不炒我要我賠錢也不劃算,工錢又不多。
我生氣地走到上班坐的凳子上,他又跟進來說:“我?guī)湍隳玫裟歉装l(fā)”我也不理他,接著他拿我寫的東西看,我不給,他說:“寫什么?不要寫我愛你呀?!?p> 我說他不害羞。
十點鐘鄧國雄來了,我竟沒了興致,心情游移不定的不高興,甚有些憂郁,真的,我真的好憂郁,和他也沒什么話可談,他見我出來,也走出來一會,我要那些浪漫干嘛?沒有結(jié)果的喜歡,只為共同聽了一首歌產(chǎn)生了共鳴就要抱有負罪感怎么浪漫得起來?
他們走后我的心才安定下來,可是到了下午到了夜飯時,我都要面對這些暈眩的騷擾令人感到又累又乏。
我知道自己會孤獨,只想好好的睡一覺,看看書,累得什么也不想說,外面的世界同樣紅紅綠綠,有什么心情來看這燈火闌珊的美麗世界?還可以回到五山那段清純?nèi)缪┑木辰鐔幔?p> 九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星期五
今天我又去看那湖水,她依然柔和寧靜,依然是那么迷濛像夢一樣的迷幻,煙雨迷茫時更加的朦朧。
似乎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這湖中的小島有亭榭,遠處山峰起伏,有一排樹,周圍也是樹和山,我曾想來到大城市看不見山了,而這里的山也是朦朧的,小鳥在天空飛過,天空變得更加寬闊湛藍,湖水也更加清幽遼闊了。
我知道,天地湖水,遠山峰巒,霧靄樹林都依然如故,依然青山綠水的存在著,而變的,仍然是人,不是嗎?人會老會死,或會變心,一切所想做的都不一定是自己的意愿,一切所安排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為什么自己的命運由別人來安排不能由自己主宰?所走的每一條路都要由別人來操縱?
離家一個月,好象離開了一個世紀那么久。而人的心也是同樣的沉浮漂泊不定,只有出來漂才會有這感覺的,也不知自己為什么如此的瞎折騰?
來深圳這么一個月,看清了這么多人和事,體會到了生存掙錢的艱難:“為了生活我們四處奔波”。
在公司里上班的人也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誠惶誠恐,那么卑微圓滑。
有時也曾想在哪跌倒就在哪站起來。
九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周六
心情因累而不好?我也不知,總之心里有說不出的煩意。
打工一輩子受人牽制忍氣吞聲一輩子,回去自己開店吧。
下午仍在看書。
晚上早早的洗頭發(fā)洗澡洗衣服七點多就出去了。
因為是周末,去了公園里的“大家樂”可以唱歌跳舞,我也點了一首歌排到最后。
我喜歡聽那首《冬雨》“為什么天空變得如此的冷漠?”那男孩深情的唱著,仍可和沈比,《外面的世界》仍也唱得很精彩,為什么一聽到這些歌就會想起他呢?要輪著唱實在太難等了,一心盼著能唱的卻輪不到自己,就快輪到了卻又結(jié)束了,實在失意。
一個河北的女子唱黃梅戲圓潤的歌聲唱腔也很戲韻。廣東人很難唱到像她那樣的腔調(diào)唱《夫妻雙雙把家還》
外省人實在太多,各顯神通。
也沒跳舞,在露天下覺冷,歌也沒唱,真失意,不過能聽別人唱歌,動動舞步也快樂了。
人人都以為我二十歲,如果真是二十歲,那些所經(jīng)歷過的故事己屬于我,還那么年輕,就像歷盡千帆滄桑不己。
沒有時間的劃過,又怎能刻上經(jīng)歷的痕跡?沒有歲月的流逝,又怎能體驗世事的酸甜苦辣?快樂和痛苦,失意落寞,縱算體會過也不一定那么盡然深刻。
九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周日
陰天,又有些冷,也不過和家里的秋天一樣,給人些寧和,都快十二月了,還如秋天,真沒有冬天的寒冷嗎?那也只好回去小城感覺那臉被凍得紅彤彤的可愛,手腳冷冰冰的不好受,我是害怕冬天的寒冷,特別是一個人孤身在外。
這樣的天氣那湖水一定更朦朧了?幾天不見我又想她了。
我可以幻想和我的戀人踏著悠悠小徑,路兩旁是樹林,我們說著未來,坐在石頭上面對悠然的湖水,夜里的湖水也一定很幽深神秘?聽著潮聲纏綿著,我想這些時光一生都難以忘懷的,但是我沒嘗過,活了二十二年,我真的連吻也沒嘗過。我幻想過年回去就可以有愛了,父母給我的愛我亦同樣會感覺幸福。
清晨,公園里的菊花是多么美麗,黃的雛菊可人意而叫人憐,黃色的菊花富態(tài),白的純潔,紫的高雅,布置成一個圓形,中間是雛菊,哦,這里要開菊展畫展,還有蘭藝協(xié)會,充滿了藝術(shù)的氛圍,如果能和沈來欣賞,一定得到不少藝術(shù)的熏陶。
吃早餐時,老板娘問我昨晚去了哪里?我說去“大家樂”,老板說肯定是和工仔去的,他們也沒說什么,但我知道有些什么,以后也不敢去了,修理工也在笑了。
在記日記,幾天沒記了,中午睡一會,下午仍寫沒寫完的日記,再看看書,一天也很快過,等我弄完這些時走了出去,見到小鄧,以為大鄧來了,不知是羅桂華,然后看見小君,我叫他:“小君”。
他木然地看著我,我說:“你不認識我了?”他才反應(yīng)過來,攬著我說:“拉你過去?!?p> 在這時我真以為那邊搞不定來拉我過去,我說:“有沒有新保姆帶你?”
他說:“有哇”,這時看見羅華帶著氣惱怒的看我,叫小君走,小君就走了,我心里還是疼惜他的,可一想到他的牛王魔頭把我氣哭的一面也怕帶他了,他上車時我還會叫他:“聽話呀?!?p> 我發(fā)現(xiàn)他們都那么的“恨”我,好象我不做他們家的保姆欠了他們錢似的怨恨,三年,要簽合同少錢勞動我能干下去嗎?只有小君是孩子不懂世故,看來我還是欠了他們家?老板娘說又不是你說要走的。
九二年十一月三十日周一
早上寫傳記,中午睡一小時,到下午也不過閱閱書沒什么事干,有點無聊,事實不寫作也不知怎么捱過早上的時間,不看書,下午晚上的時間也同樣的不知怎么過?算起來我的時間也多是寫和看,不做這些簡直無法過下去。
人真的需要一種精神寄托,這寄托不是人而是興趣愛好,人不能每時每刻的牽絆著你,而興趣愛好卻能永遠的陪伴著你。
我人生的寄托都是文學(xué)伴我度過了這么多的日夜,如果沒有這愛好,每換一個環(huán)境都給了我寫的生活源泉,而每去一個地方或旅游,也都為寫作創(chuàng)造色彩,流浪的日子也為體驗生活而寫作吧?所以漂泊是注定的。
過了一年又一年,明年,又將是一個漫長的日子。
九二年十二月一日
十一月終于過去了,迎來了十二月,很難過日子似的,昨日快下班時有些無聊,晚上看書。
早上又去跑步,去有音樂的地方聽著音樂跳舞,慢慢快快的不知學(xué)會沒有?
離開水庫時總這樣想:明天再來,明天再來,這里多讓人留戀??墒堑搅嗣魈?,困倦時起不了早床,就再也不想去了,覺得睡覺還好。
每日仍是早上寫下午看晚上看,腰酸酸的倒也像過起作家生涯,一天過去又一天。
別的時間早起搞辦公室的衛(wèi)生,洗杯,中午午睡一下。晚上看看外面的世界,行人匆匆,自己無聊,看看別人是否也像我一樣無聊?人人都在忙自己的,怎么會想到別人的生活呢?
每個人都在這個世界活,都同樣的白天為生存,晚上為快樂?唉,人為什么而活?至少我在這里的生活也是為掙錢生存而活吧。
九二年十二月二日周三
知道沒有三十一號,少過一日真好。
早上寫到與沈的情感時,心情竟沸燃熱起來,仿若這都寫得太有回味太好了,有點小說般的描寫,對他,竟是遙遙相隔,也不能忘記當年在荒涼之山里愛過,那么凄淒然的五山生活,有山有水有小鳥有山花,有冷雨有愛的人,有寒冷的冬天,有萌芽多情纏綿的春天,迷濛紗般的霧,細雨淅淅,春雨綿綿,秋風嗦嗦,冬雨瀟瀟,充滿詩意的美,令人感傷。
而這里除開轟轟的車聲,還是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沒有冬天的感覺,秋天的瀟索,總是搞不清是秋日的夕陽,還是冬日溫暖的陽光?
午睡時不能入睡,晚上入夢時沒有那么溫柔,我夢見母親多么年輕多么漂亮,在她年輕時,我愛看她那身藍色衣服的打扮,可惜醒來的母親是多么年老,皺紋己經(jīng)爬滿她的臉上,和我夢中年輕的母親比,真想哭。慈愛的母親她一定盼兒歸家了嗎?她也同樣在數(shù)著我的歸期嗎?三個月也沒有的離別日子,怎么都這樣刻骨銘心?
我那因?qū)懚貞浀男模瑯由顟僦^去的日子,和韓燕的共度,癡笑瘋狂的癲樣子。與沈相屬的心,那么溫馨柔和的氛圍都讓我念念不忘。
什么時候也沒有這離開時再重復(fù)那時光的美麗。
我燃燒著的心,熱乎起來只好出來走走,看看外面的行人,感覺自己像正在被愛,那么幸福的感覺漲滿心房,而行人為何他們那么平淡面無表情?難道他們沒有感受過愛?不可能吧?然而別人看我,又何不是像從沒愛過的人那樣淡然沉默么?樣子就像被愛情燃燒過嗎?
路上行人每個人都是平淡而平凡的,他們的內(nèi)心也像我一樣在沸燃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那愛情的故事同樣在每個人身上發(fā)生,不值得激動,但無論怎樣,有愛與沒愛截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有愛情,像擁有世上的一切那么滿足自信可愛,快樂幸福,幻想同樣整天整夜浮在腦海,人是熱情無比。
沒有愛的世界,像在一個荒島,什么也不曾擁有的冷寂。
現(xiàn)在的我,就像在尼姑庵,清心寡欲,倒是可以逃避紛擾心情的世界。
而過年回去,是可以瘋狂的愛了,父母姐姐外甥朋友,只有這樣讓我死灰復(fù)燃,不知怎么想起鄧雪梅來,賴在床上誰都想一想,芬大概在下個月份生兒子,而我也要在明年中秋她兒子己八九個月才能見面了。
沈可能在元旦結(jié)婚?麗梅一定在說我玩失蹤?我也下月十五號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又有一番感慨嗎?
夜里下雨,難得下雨,來這里一個多月,只下那么一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