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二月二十九日
很久沒有提筆寫日記了,也不知寫些什么,大概也沒有心情。
打算不走的心,暫時安定了下來,所以沒什么煩惱傾訴發(fā)泄。
天氣很好時,我的心就忍不住想去遨游大自然的一景一物,投進大自然的懷抱里。天氣陰天或下雨時,我的心又安靜下來,既然不能實現(xiàn),就寧愿下雨算了,可以安定浮躁的心,可是這樣很消沉很慵懶很無聊乏味。
寫信給芬時,竟一時也想寫給沈,但是不會這樣做,“余生將成陌路”他不來找我,這情也算到此結(jié)束。
九二年三月十六日
又是半月才記一次日記,有時想想不記倒也沒什么值得好記,日月像流水一般的滑落滑落,只能催人老罷了,而事情,什么也做不成,日子也一天一天的過去,而我只在打發(fā)日子而己。
春天的雨水,整天粘人的纏綿,霧也是讓人感到頭暈,看著這樣的天氣什么也不想去做,不叫人煩,卻也令人感到厭膩,沉沉的。
由于父親的不講理和嫌棄,與及上班的不開心,我還是希望離開家去漂泊,爸很不高興我說嫁去香港,竟講些侮辱我的話傷了我的自尊,還絕情到說最多少我這個女兒,我辯幾句,竟拿掃把想打我,叫我去跳樓死。那天晚上我哭了,睡在床上不吃飯,二姐一家也在,不同意也算了,只覺自己在這環(huán)境很沒意思只想改變環(huán)境而己,停薪留職去下面打工一兩年再回來。
鄧雪梅休息沒事干說好煩好孤獨想去順德玩還說想離婚,也如我一樣左思右想,浮游不定,猶豫不決。
每一個選擇都是痛苦的。
總覺得十五號是一個印象很深的日子,原來是去年十五號也是星期天去過他家,那天是十一號吧,沈從我門市部經(jīng)過,仍是令我心跳,他沒看見我,我沒叫他。
過一會我的心不能平靜,呆坐著,不如出去走走。
見到他與人談話,我走過去問他:“為什么失約了?”
他說:“你知道的,女人的心理?!?p> 我說:“她妒嫉了嗎?做異性朋友都很難?!?p> 他說:“那天雨下得很大,又找不到?!彼謱ξ艺f大概第二個學(xué)期可以調(diào)出來了,這學(xué)期也可以借調(diào)的。
我說:“怎么不調(diào)?”
他說:“等她先出,我就很易出來的。”
我說:“出來了也不怎么好,我也不想在這里了?!?p> 他說:“想下去深圳?我也是,教書也沒什么意思,去我同學(xué)那搞繪畫。”
一下間我們的思想又接得那么近,我好想風(fēng)趣的說:“你不是跟蹤追擊吧?”但覺這么說太露了,不行。
想想那時如果他是現(xiàn)在這想法,我是不會放棄的,誰叫他好象要呆一輩子山溝似的讓人不可理解。
教學(xué)也是事業(yè)的追求,他的教育事業(yè)在這時他竟說不喜歡教學(xué)了,是受同學(xué)的影響?還是受我的影響?或是學(xué)校的人讓他也討厭?是做多了的事讓他生厭?還沒問清,我就情不自禁的說“教學(xué)原本是事業(yè),你都說沒趣,那我的售貨員不是更讓人煩?!?p> 他說:“最重要的是有沒有興趣?!?p> 那他對教書沒興趣?我那時常叫他追求繪畫,現(xiàn)在他竟要按我說的去追求了,不能不是我的慰藉—自從我走后,他就好象變了,這是我潛移默化了他嗎?
他以前說:“繪畫,沒這個心情,連筆也拿不起,沒有靈感了?!?p> 除了受他同學(xué)的影響,我對他說的每一句鼓勵的話是不是都起作用?韓那時說我剛調(diào)走時他仍很消沉,走了一段時間再見到他,己是振作解脫了吧?
很有同感,我說邊走邊談吧,心還是跳的,但看他鎮(zhèn)定,覺自己像自作多情的花癡,就不再心跳。他說沒買到學(xué)校用的喇叭,我們一起走,他問我找到男朋友沒有?
我笑笑:“你說呢?說了不想在這找的?!边@最怕刺痛他的話題,他居然敢提及了,我想,他是比之前成熟,而且他們的感情也穩(wěn)定得可以:“是不是要結(jié)婚了?”
他說:“調(diào)出來才結(jié)婚?!闭{(diào)出來我們?nèi)詻]什么機會自由交談,這又是要重復(fù)的三人戀嗎?那么最好不要緊密來往。
分手時,他情深地叫我回去,我還想和他走下去的,但他不要這樣,我“無情”不理他走了,第一是怕門市部的人說,第二還是想他等我下班一起走。
那天中午在王超店里修理馬達,我有點郁悶,在翻書看,感覺還是那么空乏,就說:“還是有點距離好。”
他說:“怎么,現(xiàn)在不好嗎?是不是嫌我不理你?”
我說:“沒有呀”,只是感覺有一種無聊的壓迫感,空虛乏味感,或許是午后的原因吧?感到就算與一個愛的人在一起也一樣的煩悶和空虛不踏實,這感覺讓人絕望,絕對空虛的不快樂。
不是嗎,每次聊些重復(fù)的話題,爭論相互不變的問題。
他說:“下面打工也一樣的,到處的經(jīng)濟都衰落,這里是暫時的?!?p> 好叫人煩死,別的什么道理也說不出了。
他說:“想你將來的幸與不幸,可是比想我自己的還多,你將來是不幸的太太?!?p> 我說:“我從不要想將來,我只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幸與不幸是感覺的”。
“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說。
分手之時,他說:“你的心現(xiàn)在是屬于自己的,誰也管不了你,連你的父母?!?p> 去鄧那里她不在家,去阿君那我盡情的說了一堆,心情才好些,因為是發(fā)泄,她是不會圈住我的思想,我可以盡性說自己愛過的人,沈和韓。而家人,他們都在反對我下去打工好讓人心煩。
自己決定了要做的事,縱算知道結(jié)果是失敗,不做也不甘休,這種性格行為在玩撲克時流露出來,那時沈叫我不要出一張牌,我明知可能會是錯的,也執(zhí)意要出,試一試是否出錯了。
回到家里,我竟無緣由哭了一場,覺得所有愛我的人都在套住我,綁著我,綁架得我好苦呵,我不得不用哭來發(fā)泄我的抑悶苦惱,他們都說愛我,而我就失去了自我。
九一年三月二十日
仍是春雨天,很少有陽光,早上鄧雪梅來時,我還賴在床上,她說到李月娥的妹妹勾她的丈夫,離不離婚都很煩,不離只有忍耐,離婚另組一個家庭也不一定幸福。
她說我房間太窄,我就把紙箱搬開收拾了一個早上,下午在家寫了一些小說,看書睡覺。
第二天晚上是周未,又去鄧家里跳舞,與一個男人跳,他跳得如癡如醉的閉著眼,沉浸在音樂的旋律中,我也跳得開心。
二十五號鄧曉英找我,我去了她家,她家有一幢幾層樓的房子,每一層都搞了裝修是一個豪華的家,溫馨如霧如幻,又雇傭。
我想,以后自己擁有一個這樣的家也滿足了,而漂泊的我會有嗎?夜市下班去了她考成人大學(xué)學(xué)習(xí)的地方,在竹林公園路邊那里,那夜回時又打雷又下雨,父母的擔(dān)心是對的,我從早上到晚上的九點多才回來,又打雷下雨,父親也沒有太多的責(zé)怪了。
二十七八號開會,盤點,承包,停薪留職不用交錢,林玉明最先停,劉惠春第二停,一開始說是打大撈的,后又分開,批發(fā)部的不忿得做就不做了。
三月的最后一天,我也想極了停薪,稍微意氣一點,就寫了報告的,但因沒有新工作的落腳點,一月不上班就沒有伙食費,在家呆一個月也煩,想來想去還是做一個月找到新的崗位才算,等父母從家鄉(xiāng)回來就可以作準(zhǔn)備了,寫信給同學(xué),等沈的消息。
父親以為我也停職了,說不理我了,我算是掙脫了家人的愛,我去哪兒打工,父母總算同意,現(xiàn)在去哪兒玩夜歸雖不滿也不管我,夜睡也不罵了。
前幾天母親幫三姐帶人,父親一個人好孤獨,吃飯時,我們總不言語,我害怕面對他的沉默,那天他煮舊飯,而我又去煮飯,他生氣的不煮了,拿東西一丟,我被氣得直想哭,那一餐的飯菜也是我默默煮好的,從這天起他似乎不再恨我。
周六又再去工會舞廳,兩元錢。那里燈光幽暗,地面光滑,跳快步轉(zhuǎn)得暈頭轉(zhuǎn)向,又滑,跳多了又累,不跳又好沒趣,沒有舞伴。鄧被邀請了就跳,跳得出汗,盡在發(fā)泄煩悶,說她找老公算帳,發(fā)現(xiàn)老公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縱歡,還聽到別人煽動那女人怎么粘自己的老公,聽后她心情當(dāng)然不會好。
我發(fā)覺自己一點也不快樂,沒了心境。想跳舞時沒舞伴,沒心情時也跳不好,也跳不入情,聽著那哀傷的音樂,想想如果和愛的人共度,那將是怎樣的心情呢?看別人跳得那么瀟灑柔姿,心里也卑嘆自己不如別人,要學(xué)也沒心情來學(xué)。
九二年四月十五日
四月一開始新的工作,擺貨柜擺貨,要新的一個門面,當(dāng)然要花一番心機,張小玲去批發(fā)部又要重盤一次貨好煩人。
不干又怎么辦呢?下去打工不定會更苦,在家就更悶。
張在一早不停嘮叨說停職不是不停也不是,因為不工作在家也很煩,下去打工也丟不開家,而我擺貨也擺得很累也沒了心情,一身都軟乏沒了精神,回來也好煩躁的樣子,不過父母都能理解不用做午飯生氣也生不來了,他們都那樣愛我,所做的一切都想留住我,用心來圈.住我,讓我好好的呆在家。
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有勇氣走出這個溫暖的家去下面打工熬炙熱的夏天嗎?不過小城的夏天也一樣悶熱不喜歡,然而環(huán)境是靠自己去適應(yīng)的。
不知怎的昨中午上班時我就幻想過和沈在七月一起下去找他的同學(xué),一起坐火車,在列車上相碰,我竟淚水漣漣的凝視他,兩眸相對含滿多少的無奈痛楚?想怎么肆意相對都可以,然而面對他時我仍害怕愛,害怕燃燒的心著火。
回想清明節(jié)那天沒有下雨,等父母出去時我才起床,等我匆匆趕到山上,家里人誰也沒來到,山上的墳?zāi)故刮矣行┖ε隆?p> 鋤了草燒了香,吃起蛋糕糯米雞,拜時,他們都祈求平安,然后說祝愿我找上個好老公!這是我唯一的心愿么?社會價值呢?我現(xiàn)在需要的還是改變現(xiàn)實,因為不滿現(xiàn)實。
走時,挖了兩根樹頭,許久不回歸大自然的懷抱,今日投入,心情也格外清新。
三個姐姐在我房間吱吱喳喳,我倒也快樂極了,父親在煮吃的,說不是很好嗎?像新娘房的熱鬧,但我沒回來之前父親向姐姐們說我平日怎么的懶散,晚上打扮得怎樣的去跳舞,后來又被姐姐她們說服了他不再生氣我去跳舞,對我道歉,拿碗,煮熱粥我吃。
吃完和三姐上街買菜,買襯衫給父親,這是我多么愿意和家人共處融洽的好時光。
回來看到二姐躺著看書,說到那本《婚姻與生活》爭論這些很有意思,我照讀:“男人和女人的年紀(jì),女人越活越掃興,男人越活越來勁?!?p> 三姐聽了好笑,又看另一本書,我在織毛線,晚飯前和華華跳倫巴舞,晚飯后鄧雪梅來找我說著一些事,問我下午去火車站找到人沒有?說他可以幫我們在下面找事干,還說到單位里的人和事。
6號那天父母回老家,六點多被吵醒起來七點多去送車。
下班回來一個人在家身的自由才是心靈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