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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婦女的日記

第一百一十五章歲月贈別離

一個婦女的日記 景霞 4133 2022-01-08 22:09:38

  九一年二月十五日年初二

  早上八點鐘,父母哄我起床去街上買豬腎豬肝,因為姐姐們要回來吃飯,我覺委屈,一大早的為了吃要去買菜擺酒席似的比什么事都重要。

  父母仍在哄我:“乖呀。”我好笑起來,都是大人了,還被父母嬌寵,起床時,父親又嫌我慢,其實他們也很怕弄菜,唉聲嘆氣的,弄了一夜,吵罵了一晚,我也沒什么興趣去弄吃的,但心理上也有些歉意,覺得以后一定要學烹飪,還要強迫自己有興趣些。

  姐姐她們一來,一下子一間屋都熱鬧起來,四個外甥狗吵吵嚷嚷,小瑋瑋還唱:“肥婆跳舞頂?shù)谝弧倍旱萌巳硕己眯?,我們又唱歌,三姐說:“唱得走腔走調的,去公園那里唱會笑死。”

  后來進我房間試穿裙子,健美褲。今年流行短套裝,我買了黑色的短套裝穿著也顯成熟。

  過年人多聚餐熱熱鬧鬧,可是感覺也累,弄吃的穿的,招呼客人,感覺上還是挺累的。

  九一年二月十七日年初三

  睡到十點鐘,以為還早著呢,擔心有人來拜年,也不知為什么,一聽到炮竹聲就心慌慌地去開門,急得什么似的,好得父母也沒發(fā)現(xiàn)我的魂不守舍,唉,他不說過年來玩就好了,害我放不下他。

  不過,有一份牽掛和盼望也是好的。

  下午麗梅來玩,父母去了二姐家,我們自由暢聊,聊了幾個小時都是關于愛情婚姻,她說艷芬可能和順德的那位,會早婚,那男的很會哄他開心,戶口也轉下去。寫信說她最遲找到喜歡的人,反過來是她最早了。然后說她自己有許多介紹的也都不想去見,也不知道自己喜歡怎樣的人?我說有合意的人就去見,不要錯過了機會。我還說自己調出來了上半年適應工作環(huán)境,安排好生活,下半年才開始注重愛情,她說明天遇上了也不奇怪,我還告訴她我在五山喜歡的人。

  九一年二月十八日陰

  每晚寫完日記,便看一會兒書,那本嚴泌的《悄然回眸》也并不那么吸引我,不知為什么,那些言情小說里的“巧遇”己滿足不了我了,也許是自己也能寫吧?

  每天早上睡到十點鐘,十一點多才外出去玩。沈是不會再來給我拜了,好讓人牽掛在心呀。

  順路去芬家,叫她一起去麗梅家,可她己去舅舅家,路上看見她回來,我們聊了下,她說她對那男的一點也談不上愛,怎么會結婚?和她的初戀比差遠了。

  我自己去了麗梅家,她又不在家,與她媽媽聊天,也說她很多介紹的她也不去見,可能是不合她意吧?合意的,一見就成了。

  她媽媽還以為麗梅比我大,說我顯得年輕些,可能是山溝的水清些。

  下午去了韓燕家,她也上街了,我與她妹妹談了一會,然后去三姐上班處,等她下班一起去買鞋子褲子,回去韓己在等我,阿君和她老公也在等了二十分鐘。

  我們坐了一會又一起去韓燕家拜年,她們都夸三姐會能行會織毛線衣,她們也羨慕我調出來了,還問在什么門市部上班。

  韓燕的姐姐說:“你就好了,廖韓燕還在五山?!?p>  我說:“怕什么,都有人陪了?!蔽矣悬c怨氣,當韓沉浸在戀情時把我忘得一干二凈,有人陪她共度寂寞時光,我走了對她有什么影響呢?與韓燕道別時說年初八見。

  與君一起去她新婚的家,她說結婚總是人生要經歷一次的,遲早也要經過,不想也要。

  我說只要自己找到了好歸宿,就讓發(fā)生的不愉快過去算了。可她說心里總是難受,還哭過好幾次。

  我說:“傷痕愈了也留下了傷疤,這是可以理解的。”

  婚姻,會讓女人變得更加成熟,阿君說不喜歡也要經歷。

  她說:“他們都是錢錢錢的。”說著眼睛都淚濕了。

  結婚成家,給她的壓力和傷痛實在太了。

  她說:“我媽說如果找個有本事的老公就不用她去長來上班了?!?p>  而我母親說過:“千萬不要找有權有勢的老公,怕他欺負看不起你呀?!?p>  離開時,說以后調出來才去長來找她聊。

  回家的路上,雨下得大了,淋濕了我的頭發(fā)和毛線衣。

  回去見三姐在傻傻的坐著,吃過飯又走了,我送她回去,說起阿君結婚的事,說她母親比我們的父親還厲害。

  我一直送她到家,拿了雨傘又去追父母,雨下得更大了,我的頭發(fā)衣服又濕了。

  九一年二月十九日

  天氣變陰,起風了,風敲打著窗“呼呼”的響。

  今天不打算去哪兒拜年了,該給些時間自己的心,心靈中得到平靜的休憩,安寧,這才算是享受生活吧?可惜這閑適的時間,也只能增加人的無聊和空虛罷了。

  十一點多吃完午飯,就唱歌,也沒精神,在跳動時,總覺得人生,還是需要寄托,如果沒有精神寄托,所活的日子是無望而痛苦的,難怪有那么多的人想不開。

  寄托的事有很多,比如沒結婚時寄托在事業(yè)上的成功,期待戀愛,結婚,結婚后又期待做人父母,心總是要有所屬,所依,所等,所盼……不然,他活著又是為了什么呢?

  坐下來不唱歌時,我對母親說:“以后等我的孩子大了,我就死了算了。”

  母親說我又說傻話了。是的,在這一陣子,覺得自己己經活得夠累了,許多東西也似乎嘗盡了,己不需要再去體驗。

  一會兒我又說:“找個戴眼鏡的男友,你喜歡嗎?”母親笑,我也笑,她說找個狗子也好,一般有穩(wěn)定單位,她也不會嫌棄的,善良的老媽真可愛。

  三點多鐘時,己無法抵住疲倦,無心唱歌,便去睡覺,睡不一會兒,二姐一家來了,帶來了一些生氣,才覺人生并不那么不可活。

  父親一早去了寄信,表姐從香港回來廣州,來信說年初六走,叫父親下去廣州。

  朦朦朧朧睡去,晚飯時父母不停的叫,又惱怒,又模糊聽到母親也在床邊叫我。

  父親怒吼著:“不要叫她,要就大聲叫,吵醒她?!?p>  母親就說:“等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就不敢懶了?!蹦赣H體恤的話讓我感動,可我還是不能應答,欲語難言,連張口回答說:“不吃飯”的力氣也沒有了。接著好象二姐也來叫過,吃飯時不停的嘮叨:“飯冷了怎么吃,等下就不好吃了?!敝浪麄兌际菒畚遥覅s起不了床,連眼睛也睜不開,也不能言。

  整整睡了五個小時,睡醒出來客廳,己快九點鐘,見父親在看電視,也不理我,我邊看電視邊吃飯,母親早己睡覺,我一個人看《司機大佬》

  進房間寫日記看書。

  明天二姐叫去吃飯,說幫她拜年,看來我也要年初八才進五山上班了。

  九一年二月二十日晴

  太陽出來了,滿屋子都裝滿陽光,亮亮的,顯得房子也寬敝明麗。

  “好美的房子噢,”我禁不住贊道。

  父親不理會我,原來是我太晏起床了,都十一點多了,己吃午飯。

  吃了午飯,就去艷芬家然后去三姐家。

  我穿著一條黑色短裙套黑色短裝,顯得大方得體,先是套毛衣的,父親露出慍色,說:“冷死呀,”我也見穿那線襪褲子顯得腿更細更有線條美也猶豫了幾許,最后換了件短絨裝,就比較自然得體了。

  我就說:“得了吧?像不像公關小姐?”

  父親嗔笑著,母親也笑著說:“冷的,這樣瀟灑?!蔽也焕硭麄兪窍彩桥某鲩T了。

  路上我也感覺那腿的曲線有些性感的誘人,那次爬五子峰嚴剛就說:“蝦蝦的腿雖細但很直?!?p>  一下間我就問自己,穿得這么美是為誰打扮的?難道是給行人看的嗎?三毛說她沒有為他打扮的人,我有嗎?

  “女為悅己者容”女孩妝扮是為了給愛自己的人看的,最想給家人,朋友,同學看,然而他們的欣賞怎么仍是不夠戀人的欣賞來得更得意洋洋呢?父母親的欣賞只是流露出高興與否,異性的欣賞流露出更多的是喜歡和依戀。

  才發(fā)覺,最愛你的人,才會最欣賞你,而你,也會時時記住,為所愛的人好好妝扮自己。

  去到艷芬家,她在床上睡覺,見我來了,就起床洗澡,叫我等她,與她一起出去,她去那男子家。

  路上遇見麗梅,我笑她是不是去相親?

  她說:“你才像呢,穿得這么靚?!?p>  一路上,仍覺自己不該穿得這么露腿。

  去到三姐家,見鄧雪梅說她去了二姐家。

  我們去二姐家吃晚飯,二姐的現(xiàn)實更影響了我的心態(tài),寧愿在樂昌隨便找一個男朋友,也不用在五山找男友而煩于他的調動,所以我也不能在五山談戀愛了。

  二姐的談話會給人很大的壓力,現(xiàn)實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給人的壓力會讓人忘卻了愛情的美好,藝術的美麗,讓我心如止水。

  只有回到那山溝里,面對他們時,感情可不是這樣俗氣和現(xiàn)實,感覺就是要與愛情,孤獨寂寞作斗爭了。

  回家時,感覺腿也是冷的,母親說:“好呀好呀,貪瀟灑啦?!?p>  晚上睡覺時,我又想看書寫日記,可是又被父親叫了,若是在五山沒誰管,可以自由自在的看書寫日記那是多好呵,然而不能這樣,我只能偷偷地等父親睡熟,聽到隔壁打呼嚕聲,才輕輕地拉燈,拼命的看書,第二天不想起床,又被罵。

  唉,活著真累,但為什么還要活呢?

  九一年二月二十一日晴

  今天的天氣更晴朗了,沒有回五山,心里頗覺可惜,可惜這熱量散發(fā)了光,自己卻什么也抓不住,還慵懶得什么也不想做,一直睡到中午時分,父親怨惱極了:“晚上就不睡,白天就睡,以后不叫她看她上班怎么辦?”不停的叫罵,雖然睡得很沉,但仍沒睡夠還很想睡時,還是討厭這些叫罵聲。

  母親善解地說:“以后上班她就不會睡這么晏的了,”叫我去二姐家吃午飯,幫我收拾帶進五山的東西。

  收拾好那些書,抄三毛寫的:一個人最苦的莫過于過分追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是的,得不到的,何必苦苦強求呢?這樣抄時心情是寧靜的。

  去到二姐家,三姐睡醒來,我坐在床沿邊,關心她的樣子,做準媽媽真的好辛苦,起床也麻煩。

  出來客廳,父親仍說我日夜顛倒,白天就睡,夜里就三更半夜的也在看書,又不是什么大學生,做得象個書呆子大學生一樣。

  我還能說什么呢?我只是希望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追求所做的事得到理解和支持,有一片自由的天空,得到心靈的休憩,二姐也說:“又沒有進步?!?p>  母親說:“不是嫌你浪費電,而是沒日沒夜的要注意愛惜自己的身體?!?p>  吃完晚飯又一起送三姐回去,八點不到我又騎車拿了一袋桔子去宋大姐家,她說最快也得下月中旬前才能調出來了,領導班子在年宵后上班了還要找時間商量的,我也很善解人意地回應她。問她湯是不是也要調走了?她說他沒有找到接收單位。

  我走了,終于松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剛才扮演什么角色?感到自己走在什么場合,都是在演戲,還問自己演得成功嗎?

  人生本如一場夢,一場戲,每一個經歷,感受,表情都象在演出中,哭哭笑笑都可以體覺得到,感覺演戲也演得很累,如果叫我去拍戲,也一定演得不錯吧?

  有時,我不知自己是誰,仿佛是在夢中,不知身處何方?又似在虛幻的境界里,再美的軀殼,都不是自己,只有那顆心,是屬于自己的。

  我總是循著做人的規(guī)矩,履行每個任務去完成做人的責任。然后一切都循著人生,去完成生命交給我們的重任:戀愛,結婚,生子,做人父母,過年時就要請人吃飯,給人紅包,拜年……做人為什么這么累的?

  躺在床上,我的胸口發(fā)悶,像有一塊石頭哽在心上,抑制使我想哭,多想擁著愛的人,讓這腰疼軟乏的身體得到休息得到撫慰,拱進他那寬厚的胸懷,好好的呼吸自由的空氣,不再追求,不再壓抑:盡情的哭,痛快的愛。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凝固了,窒息了,己經不能暢快的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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