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0年三月十四日
原想等韓燕過兩天一起休息回家的,但一起上班的湯說我不休息他休。
班車五點(diǎn)鐘才來,車到龍山時,我真的和那個人遇見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以為不會再遇見他。不過我們談得好平靜,沒有過去那可怕的一種情。他先問我投稿發(fā)表沒有?說樂昌的一張報(bào)紙他們單位的人都發(fā)表了,拿去韶關(guān)日報(bào)又要有熟人才能發(fā)表。我說我又不熱衷于出名和利益,發(fā)表出去沒音信就冷淡灰心極了。聽他說發(fā)表文章也要靠關(guān)系,心里就更厭倦。然后就講了下調(diào)動工作求人給錢的事,才知道,社會原來是這樣俗氣。但我早己看透,也就沒以前那樣憤恨。
回到家里,父母己吃過晚飯,弄熱給我吃。我走進(jìn)走出時,瑋瑋也跟進(jìn)跟出,小烏兒那樣依著我,說要喝湯吃菜。我很喜歡她,又親又摟的恨不能把她吻進(jìn)心里。
一回到家時阿華問我?guī)Я耸裁磿貋頉]有?一翻看發(fā)現(xiàn)有一盒《情魔》錄音帶,拿出來放聽,一聽那首歌,開始我也高興的跟著音樂跳起舞來,瑋瑋也跟著在后面歡蹦亂跳,兩手搖搖擺擺,嘴里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等錄音機(jī)又播放另一首歌:“我從很遠(yuǎn)的地方來到這里”那憂傷的曲調(diào)時,我竟一時間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失意,竟想起他來。因?yàn)殇浺魩撬栉业?,憂傷的歌曲又是在他那里唱了的,憂郁的歌又如他的性格。一下子就感覺自己很空虛落寞。一下子就思念那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也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念頭?
我很想傾吐出來,很想自己沒有思念。但有人說有一個思念的人也是一種幸福。
我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去思念他了。
九0年三月十四日晴
早上沒有睡晏覺,因?yàn)橐バ氯A書店辦些公事。
吃完早餐騎著單車去街辦事,買書購物,然后去三姐上班處又和她一起逛街,一起聊天等她下班。
姐的同事阿阮見我們姐妹特別的親熱就說:“你們姐妹怎么這么多話說的,我們姐妹就沒這么多話說?!?p> 三姐夫也真的有點(diǎn)嫉妒我和三姐的親密了,還說叫我不要太粘三姐。
回去就一家大小在吃云吞,每個人在吃二三十只,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多么溫暖親切和睦的家庭,讓我感覺到了“家”的幸福。
有了愛情,感覺親情和友情都很美好!
午后,和三姐卷毛線,邊聊天。累了就上樓睡覺。
姐睡覺,我看《簡愛》的書。
她睡醒后,我問她:“明知沒有結(jié)果,但又互相在一起,發(fā)出一點(diǎn)情,算不算戲弄?”
“只要付出的是真情,就不算戲弄,但不要超過一般界線?!?p> “那親吻呢,算不算超越?表達(dá)情感,算不算?”
“如果情深的,大概不付出自己的貞潔也不算什么?!倍乙灿X得有點(diǎn)道理。也不知什么原因,也渴望嘗嘗享受下初吻的滋味了。
后來李君來了,叫姐去醫(yī)院檢查腦部,姐騎單車在地洞口摔跤了。
姐叫我晚上去她家,和她一起去值班。她走后我繼續(xù)看書,然后睡覺。
晚上,我一邊看書一邊看電視,等到八點(diǎn)鐘說外出去時,父親不高興的把門一關(guān),我也有點(diǎn)害怕不敢去了,想等姐來叫我,但一直等到十點(diǎn)鐘都不見姐來,我就想直接去她上班處,可父親己經(jīng)把大門鎖好,我象被困的鳥兒,沒有自由的被鎖在“籠子”里。不高興的上了樓,郁悶的看著窗外,盼望著三姐出現(xiàn)在那條田間小路上。
姐沒有來,我有些失望,心情也悶悶不樂,外甥女華華在逗我說:“五山有你彈吉他的男子呀?”還說跟她同座的男孩子真壞。我被她逗笑了,但還是惆悵若失,我在看書,又看不進(jìn)心,心里意亂得很。
盡管這個夜晚是那么清靜,青蛙在荷塘田里“哇哇哇”的歡叫著,都沒有給我?guī)韺庫o的心境,書也看不進(jìn)了,還是早點(diǎn)睡吧。
原來有了愛情,也是需要向知己傾訴分享的。
九0年三月十五日睛(補(bǔ)記)
一早上,我就迷糊聽到三姐問母親我昨晚為什么不去?母親說:“你阿爸不給她去呀,她就很想去,路上又夜了不安全哇?!?p> 我醒了過來,聽三姐在叫他們吃包子。我叫姐,姐帶著嗔怪的聲音說:“姐個屁,”
她走上樓來,我解釋著昨夜的委屈,然后她也躺在床上,看著自己嫩白的手,說李君的舅母說她這個新娘子是很有福相的,臉兒生得圓圓的豐滿。是呀,姐姐是有福相的,不象我這樣去執(zhí)迷于追求虛無縹緲的,她起碼找到了她所愛的人,而我呢?還是兩手空空,沒有尋到自己所要的一切。文學(xué),愛情,工作,全都沒有收成。我沒有福相,手相預(yù)示著我的愛情和婚姻都會分離失落。
這是一個充滿了溫柔寧靜的清晨。
沒吃午飯三姐走了,她走后我在看書,聽歌。聽到欣喜若狂,抑制不住狂跳起來,釋放自己,心情也舒暢極了。小瑋瑋也跟著興奮的跳起來,歡喜得什么似的。我又抱著她搖搖擺擺,吻她。
書也看得極少。到了下午,三姐叫我去她上班處,可是我疲倦欲睡,想睡覺也不想去了。
晚上七點(diǎn)多鐘三姐來了,怨我又一次食言,我有些內(nèi)疚,但她也叫我諒解,她今晚不能在這里睡要陪丈夫了。我想自己也沒必要一定要向誰訴說出自己的情感了。
是我太傻了,真的好傻。
三月十六日晴
有一種感情,不說出來是無法安靜的,總想找最親密的知己傾訴。只有傾吐出來心才會安靜平穩(wěn)下來。
帶回來的書也看不進(jìn)心,學(xué)唱歌,把《給我一個季節(jié)》改成《給我一個天空》把自己藏在房間,很孤獨(dú)很寂寞,這失落對誰說?給我一個世界,雖然百般不愿去追尋,卻幾度在我心中吶喊……跟著唱了一遍又一遍。
下午,和阿君暢談了二個多小時,她說和那人己分手,說很想去五山找我傾談。也很想象以前那樣一個人靜靜的在房子里思想。
晚上時我的心情還是急躁不安。我對姐訴說我是喜歡成熟幽默逗我開心的男性,可和沈在一起時我們頂嘴,好強(qiáng)斗氣,訴說我和他的對話,那些對話當(dāng)時是那樣的無足輕重,說起來回味時卻是那么美妙無比,象一股清泉,“叮叮咚咚”的訴也訴不完那些和他愉快的對話,原來我一直想說又不敢說他的名字。把他的名字寫滿在我的紙上,回憶在一起的美麗時光。它變得那么珍貴足惜。那時來得多么容易,現(xiàn)在變得遙不可及,縹縹緲緲。簡直不相信自己曾有過的快樂。
我還曾默念他抄寫的歌詞,拿給姐姐看她說:“這就是一種筆畫?!蔽艺f這是隸書。
我說:“他只是自豪他寫的行隸字體才這樣熱情幫我抄歌的?!?p> 我一看見他借給我的書和錄音帶心里就充實(shí)而滿足,也不再有那么虛無縹緲,也念叨著借書的主人來。講完這些心情就安定下來,三姐說我這么癡情,很容易被哄。我說我雖然癡情,但仍懂得自尊自愛,若別人不是真情我也不會有情。我會不顧一切的去愛,也會不顧一切的去恨。我容易仰慕上別人的才華,想象別人因藝術(shù)的美都變得很美。
三姐還說:“你現(xiàn)在這樣喜歡大男人,到時反而找個比自己小的男子?!?p> 我說:“也可能,他也比我小半歲?!?p> 聊完天,看看書,便也安然睡覺。
九0年三月十七日晴
回來休息五天,韓燕陪我去中醫(yī)院看牙齒,我對醫(yī)生的職業(yè)仍然喜歡,喜歡被“關(guān)心”的感覺。
今早七點(diǎn)起床,說好七點(diǎn)半和韓燕坐車去韶關(guān)她妹那里玩。
車上我們又肆無忌憚的聊天,我還在說某些人會“爬”會拉攏關(guān)系當(dāng)官什么的……。
下車后我們?nèi)ス浣?,去書店,然后又去三味書屋,那里有很多詩集,席慕容寫的詩更多,我買了一本《溫馨的愛》抒情詩文賞析,還有一本《愛情詩詞欣賞》還有一本五角叢書《吻》這小小的書屋裝滿了我喜歡的書。
然后去韓妺妹的體校。一路上我還想起沈說他五月份也來教育學(xué)院考試,想象著在這些陌生的地方也會有他的出現(xiàn)。
她們姐妹一見面,也親熱得很,她妹妹也是又說又笑的好開心我在一旁也不言,看她們開開心心,我有些被冷落的不開心?
最后我們一起騎單車去她姐姐家,她姐姐帶著準(zhǔn)媽媽的幸福,溫柔的接待我和她妹妹。她的溫柔她的愛心有些象我的二姐。要做媽媽的女人充滿了幸福吧?她關(guān)心愛別人的口吻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看著她們姐妹的親昵,也讓我想起和三姐的親密無間的姐妹之情。
我們又在逛街,買了旅行袋雨傘,韓也買了褲子,直到五點(diǎn)多時才去坐火車,不買票準(zhǔn)備坐霸王車在站臺上等車。韓和妹妹仍沒談夠,見我無神無氣的以為我不開心。
坐火車時,韓燕還說見我不說話以為我生氣了,我說我是見別人說得開心熱烈,也不想插話而寧愿自己一個人站在旁邊傾聽,沉默,希望她能理解我是不開心但不是生氣。
暮色濃了,有一點(diǎn)孤獨(dú)感,玩了一天也累了。見她們姐妹那么依依不舍,我也想起自己的姐妹之情來。
韓燕說:“說出來就沒什么,最怕你真的不快樂?!边@一天我們好象了解了對方許多。
她還說:“相互間知道對方的缺點(diǎn),會不會影響我們的友情呢?”
我說:“不會的,這只能增加我們的相互理解?!?p> 我有一顆敏感脆弱的心,容易大起大落,大喜大悲,這也許造就了愛寫作的性格。性情上也是外表很開朗,內(nèi)心也憂郁。
火車一直“轟轟”的開著,停站半小時,列車員叫我們買什么吃的。我們在車上就這樣聊著,分析著人的性格。
窗外是那樣漆黑,鐵路燈亮著好象魅影,我們說那是鬼火。
等到樂昌站我們下車后,就被人攔著說:“票呢?”
我們是那樣瀟灑,人家問票時我還不怕。
韓燕說:“我們是從城關(guān)中學(xué)來的?!?p> 我說:“我是從玻璃廠那邊來的,我家就住在那邊?!?p> 他們說:“拿什么做證據(jù)?”我就趕快拿出書來。
一男的列車員就搶我的書看,我誤以為他要扣我的書。他說不是,看看。
看后笑著說:“還是罰錢吧,老老實(shí)實(shí)點(diǎn)?!蔽覀?nèi)圆怀姓J(rèn),他們就恐嚇說拉去候車室罰。韓燕嚇得好尷尬,而我仍笑笑。因?yàn)橹揽狭P錢就沒什么事了,但那女列車員說不給錢又是從韶關(guān)來的就要大罰了我也好害怕。
后來韓燕抽出貳元多補(bǔ)票說沒錢了,我也裝得好可憐的說我也沒錢就這樣補(bǔ)了票也沒罰錢。我還說有一次路過鐵路就是被冤枉還哭了,他們說:“上次哭這次笑看你還得意?!?p> 一個人回去的路上,我還輕快的走著,想把它說給家人聽,告訴沈?想不到第一次想坐霸王車韓燕被嚇成這個樣子,我卻還覺得冒險(xiǎn)刺激開心。
吃完飯,我又情迷于新買的詩書,懷疑那男的是不是看了那本書對我們頗有好感才不罰我們錢,要我他為什么好笑?抑或是我們被嚇得孩子似的可愛樣逗他笑了。
今晚,看了那些席慕容詩書,也觸起了我的少女情懷,在書頁寫上:擁有的,卻不能永恒,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
寫給沈看嗎?把書借給他看,他不是就看到了嗎?只怪自己看了《溫馨的愛》
年輕真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