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似夢恍似昨(2)
這片大陸叫做神州大陸,人族和妖族在此繁衍生息數(shù)萬年。戰(zhàn)爭與和平交替進(jìn)行,沒有盡頭。這是正常的生存法則。
而遠(yuǎn)在那青州遠(yuǎn)嶼,生存著上古神族。而神族元首天生的使命便是守護(hù)人族。這樣的使命亙古不變,經(jīng)歷千秋萬代。而妖族也與人族結(jié)下了深深的友誼,共存于神州大陸。
當(dāng)然,人分為好人和壞人,妖也分為好妖和壞妖。而邪族本不屬于這片土地,他們本就生存于神州大陸之外的地方。
滕夏王朝1100年,滕同睦上位,成為新一任的帝王。然而,邪族肆虐,滕夏王朝動蕩不安,岌岌可危。
此刻,神族元首隰問心以一人之力對抗邪族。就在人族妖族亂作一團(tuán)、恐慌之時,邪族頓時煙消云散,不見蹤影。而神族元首自此失蹤,下落不明。當(dāng)然,這只是世人所了解到的,關(guān)于當(dāng)時的事情又有幾人能說得清呢?
自此,神州大陸又開始平靜下來。由于神族元首的失蹤,星辰鎖的能量越來越弱。神州大陸漸漸地,再次混亂。
縱使神州大陸有萬年的光輝歲月,滕夏王朝有千年的繁華盛世,面對星辰鎖能量的減弱,為避免人心惶惶,知道星辰鎖秘密的人屈指可數(shù)。
但是,神州大陸終歸不太平。
守護(hù)神州大陸人族的不只是神族元首隰問心,南有風(fēng)府,北有月府。在人族慘敗、妖族無力回天之時,神族元首挺身而出,換回來一片太平盛世。
好景不長,滕夏王朝1116年,邪族再次入侵神州大陸。與以往不同的是,邪族隱藏在人族妖族中,為禍天下。雖然一時難以構(gòu)成威脅,但是長此以往,邪族定是人族與妖族的心頭大患。
而神族元首不知去向,萬年前的軒轅大帝更不會起死回生。
是陰謀?抑或是詭計?
當(dāng)邪族再次滲透神州大陸之時,誰又能力攬狂瀾于既倒?神州大陸,又由誰來守護(hù)?
也是在滕夏王朝1116年,鄴蘺與風(fēng)易棖相遇相識。
從前,鄴蘺與師父楚約生活在洛陵烏溪,不諳世事。
后來,某天夜晚,一道銀光劃過天際,一切的平靜都被打破。
屋內(nèi)的人緊閉的雙眼睜大,似是出乎意料,卻又好像等待了許久,黑暗中,嘴中低語:“終歸還是來了?!背s站起身,恰好對上銀光而落的黑衣男子。那男子眼神戲虐,嘴角一抹邪惡的笑容:“楚楚,當(dāng)真是好久不見啊,在這里窩了十六年,還教導(dǎo)了一個好徒弟?!?p> “你想要干嘛,我警告你,妄想傷害她!”楚約朦朧的眼眸頓時變得堅定而又?jǐn)骋?,她一定要保護(hù)好鄴蘺,要不然就算死也無顏面見那個人。
“我自然不會傷害你那個好徒弟,現(xiàn)在把她抓回去一點用都沒有,至于你嘛,我得向上面交差啊。你說,是不是,楚楚?”即便是黑夜,看不見神情,聽這語氣,就該知道該男子有多么的魅惑妖嬈。他,是毒藥,是楚約的毒藥,而且無藥可解。
“想要抓到我,哪有那么容易?還有,不要叫我楚楚,你不配!”堅定的語氣,像是要劃破漫無邊際的夜。是夜,太漫長。
“楚楚啊楚楚,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zhí)。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你是打不過我的。再說了,幸虧你遇上的是我,若是遇到了其他邪族的人,可不只是抓你回去那么簡單了。雖說現(xiàn)在抓你那個徒弟沒有用,但保不定到時候他們會做出什么有趣的事情呢?”黑夜遮住了男子的邪魅雙眸,“這么看來,我可是個如玉君子啊!”
“君無渡,你可不要太過分,太囂張了!想抓我回去,看劍!”楚約舉起冰冷的寶劍,就要向君無渡刺去。君無渡伸出右手,銀光乍現(xiàn),一個橢圓形的光圈輕輕松松擋住了楚約的進(jìn)攻。
“我想,咱們最好不要在這里交手吧,不僅地方狹小,還容易引來你那個徒弟,難道不是嗎?我們還是去外面吧,天地浩大,月光正好?!闭f完,君無渡一道銀光閃出房屋,不見蹤影。而楚約愣了愣,耳邊又回響起了那句話。
“天地浩大,會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原來當(dāng)初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終究比不過時間,還有人族與邪族的立場。還是說,他從頭到尾都是在騙她,至始至終只是她的一廂情愿。其實,當(dāng)初的誓言種種,終必成空,回首過去,終成笑話。對于她,從前的夢,早該醒了,她不該再繼續(xù)沉淪。
然后,楚約走出了房屋。
樹林寂靜,月光凄涼如水,兩道身影立于黑暗之中。他們是敵人,不會是誰的誰。
劍氣劃過長空,呼嘯而來。圓盤乍現(xiàn),星光閃動。風(fēng)起塵埃皆是土,席卷青葉皆落定。月光第四十一式,劍光臨風(fēng),夏滿盈虧,銀河吞噬。月光第九十七式,寒氣襲人,幽夜深流,終成定局。
似乎是毫無疑問的結(jié)果。
“你輸了?!笔悄凶拥穆曇簦?,沒有溫度,銀白色的月光下,邪魅的笑容更加完美地綻放,“我要帶你回去交差了?!彼蛩拷皇窃僖不夭坏綇那?。
“可以。”回答的竟是區(qū)區(qū)兩個字,同樣的冰冷的聲音,宛如幽深的無底洞,沒有盡頭,還有絕望吧。君無渡嘴邊的笑意凝固,腳步停止,他多久沒有見過如此陌生的她了。
眼里竟隱含著一絲情愫,不是他無情,只因他是邪族,當(dāng)初的年少輕狂、自以為是,并沒有改變?nèi)魏问聦?。他曾自以為可以擺脫立場之絆,無拘無束;他曾自以為可以許她一生,無怨無悔;他曾自以為可以相守終生,地久天長。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事實的本質(zhì)就是殘酷的。他也想保護(hù)她,而唯一的保護(hù)方式竟是沉默。若不是他極力隱瞞,她又怎能在洛陵烏溪平靜地生活十六年?若不是他阻止旁人自薦來此,今日又怎會是他來抓她?
他對她,終究還是太……心軟了……
道是無情還有情,是夜風(fēng)緊夜微涼。
所謂的上天注定為敵,注定已成為事實,不可更改。
沉默寂靜了許久,楚約終是打破了寧靜:“我可以跟你走,但我不想讓蘺兒擔(dān)心,在走之前,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要和她說?!?p> 君無渡眼眸中的一絲情愫早已散去,變得深邃而望不到底,沉聲說道:“她是贏不了邪族的,正如十六年前一樣。”
“我對她有希望?!背s絕望的臉龐上竟有了一絲笑意。
“你是知道的,我們體驗過失望,體驗過絕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會越大。”
“不會的,她不一樣?!?p> “真是好大的信心啊。也許,她在未來的確會有超于常人的修行天分,但想要以一人之力對抗邪族卻是癡心妄想!更何況,她現(xiàn)在的天賦……”君無渡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繼而說道,“話說,你難道不想讓她出去磨煉磨煉嗎?多結(jié)識一些朋友,也許人多會比人少要好。”君無渡竟換了一種語氣,宛如十六年前的那個風(fēng)流倜儻的少年。
畢竟,當(dāng)年只有他一個人的力量。
“你……”楚約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即使是月光下,卻也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情感。
“邪族有些做法,我并不贊同,但我也是邪族里的一員,上天注定,無可奈何。”君無渡稍微停頓了一下,“我也想知道,她究竟能掀出什么風(fēng)浪?!?p> “你怎么會這么好心。這只怕是你們的陰謀吧,讓蘺兒出去白白送死!”楚約像是想起了什么。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也沒有能力再保護(hù)她了,不是嗎?”
的確,她再也不能保護(hù)她了啊。楚約低下了頭,無言。
兩人再次安靜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打破。微風(fēng)習(xí)習(xí),絲絲涼意,樹葉颯颯,葉落歸根,月光傾灑,清冷林間。
“我們終究是敵人?!本裏o渡的聲音回蕩在樹林里,聽不出是什么情緒。
“明早,我在這里等著你的到來。”君無渡說得如此云淡風(fēng)輕,過往云煙,終是過去了。
“你,不怕我不來嗎?”月光下,楚約明亮的雙眸注視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終是回不到從前了,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不怕,你一定會來的,因為你別無選擇,這是現(xiàn)在最好的安排?!币琅f聽不出是什么情緒。
風(fēng)吹過樹梢,吹散了云層,似乎一切又回歸寧靜。
也是同一天晚上,鄴蘺有了新的朋友——神獸,鳳凰典影。
第二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青葉卷卷,溪水潺潺。
楚約目送著鄴蘺遠(yuǎn)去,重重地嘆息,然后,走向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陽光下的男子一襲玄衣,即使是在白天,他卻宛如黑夜,不可捉摸。
腳步聲響起又停下,然后,幽深冷漠的聲音傳來:“走吧。”
“其實,這樣做,是有利于你們的吧?!背s像是在疑問,又像是在肯定。
“在這個地方,她不會再成長了,不是嗎?也是有利于你的?!本裏o渡并沒有否定。
就這樣,鄴蘺走出了洛陵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