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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君眸

忘川之水

染君眸 墨曦yao 2124 2020-06-24 19:31:40

  這個叫“淺若”的女子,一轉(zhuǎn)身,扯下衣裳,露出了后背。眾人一看,不禁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只見那背上,到處是殘缺的洞孔,滲出黃色濃稠的液體,那破損的后背觸目驚心,使人不忍直視。

  淺若復又拉起衣裳,轉(zhuǎn)過身來,眼神空洞地看著大家,喃喃自語道:“再后來,七七四十九天的最后一個時辰,他們用長針刺中我全身的笑穴,讓我在痛苦不堪中保留了這個滿面笑容的表情。

  我們就被葬到了一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他,躺在石棺里慢慢干癟僵化,而我卻要站在這里,忍受著這無邊的疼痛,每一天都要笑容滿面地對著這個男人干癟的尸體。

  我恨?。?p>  什么恩寵盛極一時,什么情意綿綿亙古不變…都是假的!我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一個需要時刻保持華麗美艷的玩物而已。誰管你死去活來的痛苦與不堪?”

  這女子冷笑起來,聲音凄厲而又尖銳,她的臉都因憤怒而扭曲變形。她尖聲叫道:“你們說,這畜生都不如的東西該不該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

  說到這,淺若“咯咯咯”的笑起來,她捂嘴嬌笑道:“說來也怪,我在這無邊的痛苦與黑暗中,不知過了多少年,竟然發(fā)現(xiàn)我這滔滔不絕的恨意和怨氣竟讓我變得強大起來。真是蒼天有眼!”

  淺若走到石棺邊,一看到石棺里躺著的男子,突然又變得面目猙獰起來。她一陣冷笑,指著石棺里黃色的液體,轉(zhuǎn)頭對眾人說道:“這石棺里的水,是我從忘川河里取來的,據(jù)說能腐蝕靈魂。這個畜生已經(jīng)死了,我不能讓他再死一次。但是我要讓他的靈魂被永遠禁錮在這小小的石棺里,在忘川水中飽受爛肉蝕骨之痛,生生息息,永遠得不到超度,永遠在痛苦中浮沉,永遠不能轉(zhuǎn)世投胎…”

  淺若眼神空洞地看著石棺里躺著的男子,男子痛苦地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淺若卻像沒看見一樣,整個人又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就這樣過了很久,淺若就那樣定定地站著,一動也不動,整個墓室一片寂靜。

  眾人在淺若之前的歇斯底里、喜怒無常中聽完了她和墓室主人的恩恩怨怨,大家心情復雜而沉重。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大概就是因愛生恨了吧。曾經(jīng)的愛有多深,現(xiàn)在的恨就有多深。但又無法恨得徹底,所以才讓人自相矛盾,喜怒無常,歇斯底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家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能動彈了,于是,眾人互相看了一眼,就準備悄悄地退出去。

  正當大家躡手躡腳地往后退時,突然,淺若一轉(zhuǎn)身,看向眾人。

  這時,淺若突然變得面目猙獰起來,她冷笑著,一下子就飄到退得最快的人面前。這人是華山派弟子中的一個,只見他驚恐萬狀地盯著淺若,手里舉著佩劍,聲音顫抖地說:“你…你…別…別過來!”

  淺若湊到他跟前,冷哼了數(shù)聲,尖聲說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正說著,只見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里都流出黃色的液體,皮膚也逐漸變得千瘡百孔,殘缺的洞孔里滲出黃色濃稠的液體…

  眾人一看,嚇得連連后退。

  淺若依偎在那個華山派弟子的胸前,他突然像發(fā)了瘋一樣,舞動著佩劍,嘴里驚聲尖叫道:“別過來!別過來!”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大家來不及拉住那個華山派弟子,一剎那間,那個華山派弟子渾身鮮血淋漓地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瞬間就死了,身上全是他自己的佩劍刺出的血窟窿。

  眾人都舉起手里的兵器,膽顫心驚地對著淺若,以防不測。

  正在這時,淺若又唱起了歌,如泣如訴,綿綿不絕。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p>  眾人就像完全沉醉在歌聲里,仿佛失去了意識一樣,竟紛紛朝著石棺走去。

  淺若見眾人都走到了石棺邊,就立刻歌聲突變,又發(fā)出凄厲尖銳的聲音,切齒地唱道:

  “我和他有甚恩情相顧戀,

  待不沙又怕背了這恩人面。

  只落的嗔嗔忿忿,傷心切齒,怒氣沖天?!?p>  眾人表情痛苦,這尖銳凄厲的聲音仿佛要鉆進眾人的腦髓一樣。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是華山派的另一個弟子,只見他“撲通”一聲,一下子跳進了石棺。后面的人也一個接一個地正要跳進去。

  正在這時,跳進石棺中的華山派弟子發(fā)出一陣慘叫,只見他淹沒在血黃色液體中,一會兒沉下去,一會兒浮起來,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這忘川水腐蝕掉了,竟連骨架都不剩,只剩下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在石棺里浮沉。

  這聲慘叫驚醒了眾人,眾人心口一震,清醒了過來。

  這時,花墨漓和獨孤楽連忙把已經(jīng)懸在石棺壁上準備往里跳的藍颯兒等人拽了回來。眾人心驚不已,要不是那聲慘叫,估計他們一行人都跳進了這石棺之中,被腐蝕化骨,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花墨漓盯著淺若,輕聲說道:“你本是那可憐之人,如今這可恨之人已經(jīng)被你困在這石棺里困了上千年,他也每日經(jīng)歷著你所承受的痛苦,那是他活該,罪有應得??墒?,你為什么要牽連無辜的人呢?”

  淺若冷笑著說道:“來到這墓室的人,有無辜的嗎?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p>  我在這古墓里沉寂了上千年,你覺得我會放過那些貪戀金銀珠寶進到古墓里的人嗎?”

  淺若說著,一臉猙獰地飄到花墨漓面前,七竅流著黃色濃稠液體,臉上千瘡百孔,也往外滲著黃色液體,恐怖至極。

  淺若說著就往花墨漓懷里一靠,花墨漓竟伸出手擁抱住這惡鬼一樣恐怖的女子。女子身軀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花墨漓。花墨漓盯著淺若那殘破不堪的臉,輕聲地說道:

  “你可知這世上,對于不幸遇到負心漢的女子而言,還有一種更好的路可走:

  ‘君既負恩情,

  我何邀相纏。

  已至今日休

  便別天地間?!?p>  你恨了他上千年,也苦了自己上千年。如今,他也承受了他應得的折磨。

  不如,就此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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