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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君眸

亂墳崗

染君眸 墨曦yao 2090 2020-06-16 02:55:08

  軍士又對后面幾個士兵說:“他娘的!查驗完,死了的丟亂墳崗,還活著的拖到前院去,不是還有幾個不盡興的嘛!讓他們盡盡興…”后面幾個士兵“嘿嘿”的笑起來,眼神猥瑣地打量著躺在地上的小云曦的娘親。

  正在這時,小云曦的娘親騰地爬了起來,一口咬住軍士的耳朵,軍士疼得“嗷嗷”叫了兩聲,然后用拳頭使勁砸向她的頭和身體,小云曦的娘親死命咬住,就是不松口。后面的士兵也跑過來對著她拳打腳踢,小云曦的娘親還是死命咬著,軍士拔出佩刀,一刀插進(jìn)她的身體里,小云曦的娘親摔倒在地,嘴里咬掉了軍士的半個耳朵。軍士捂著血流不止的耳朵,氣急敗壞地一腳又一腳地踢在小云曦娘親的身上…小云曦的娘親弓著身子,終于承受不住,連噴了好幾口鮮血,當(dāng)場就死了。

  這時,軍醫(yī)跟著剛才那個士兵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軍醫(yī)大半夜被叫起來,來叫他的人語氣還很不好。他又不敢發(fā)作,心里的火氣憋著難受。他先把軍士的耳朵包扎好!然后敷衍了事地檢查了屋里三人的情況,轉(zhuǎn)過來說:“都死了!”這時的小云曦已經(jīng)微弱得呼吸都快沒了,死尸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軍士罵罵咧咧地說:“把她們?nèi)齻€通通扔去亂墳崗!”幾個士兵答應(yīng)著,把地上的三人拖到了外面。

  運送尸體的士兵,拉著幾輛馬車,把今夜死了的人都拖上車。在拖拽中,小云曦堅持不住,昏死了過去。

  昏死過去的一剎那,小云曦腦海里浮現(xiàn)的都是剛才娘親發(fā)出慘叫、吸引這群人過來時悄悄地對她說的話:“云曦,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娘親帶你去爬山,你摔跤蹭破了皮,娘親在山上尋的藥草嗎?你出去后,找到這種草,嚼細(xì)了敷在身上。記住,不管多艱難,一定要活下去!”

  ……

  “啊!疼!”小云曦再次醒來時,只感覺全身蝕骨的疼痛,她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卻沉重得抬不起來。她感覺有什么東西橫七豎八地壓在自己身上,于是掙扎著用手想去推開。手觸摸到的,是一片冰涼的感覺,她順著往上摸,摸到幾縷布一般的東西。她疑惑不已,想:“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她伸手又往上碰了碰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這次她摸到了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細(xì)絲纏繞在一起。小云曦嚇得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終于把眼睛睜了開來。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些許星光微亮著。借著暗淡的星光,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青黑色的臉,臉上沾滿干涸的血污,頭發(fā)雜亂地垂在一邊,一雙空洞的眼睛正瞪著小云曦。小云曦一個激靈,差點嚇暈過去。這是一張死尸的臉!

  小云曦突然想起之前那個軍士說要把她們?nèi)拥絹y墳崗。小云曦掙扎著轉(zhuǎn)動了一下頭,她的脊背一陣發(fā)涼。她看見,她的身上,四周,身下,全是死尸。小云曦害怕到了極點,忍不住干嘔起來。她拼命挪動著自己的身體,想從這死人堆里爬出來??墒悄切┧朗o緊壓在自己身上,她一動,死尸也跟著動,小云曦感覺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沉。

  小云曦又回想起娘親臨死前對自己說過的話:“云曦,不管多艱難,一定要活下去!”

  是??!一定要活下去!她現(xiàn)在是木府唯一的希望了。小云曦咬著牙,一直扭動著身體。經(jīng)過一番掙扎,身上的死尸慢慢地松動了一些,小云曦也顧不得惡心和害怕,她摳住一切可以用力的地方往上挪動,有時候是某具死尸的頭,有時候可能又是另一具死尸的眼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jīng)力竭的小云曦終于喘著粗氣,挪到了最上面。她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這里雜草叢生,遠(yuǎn)處隱約可以看見幾塊破了的墓碑孤零零地立著。雜草中破碎的白骨到處都是,估計是葬死尸的時候埋得不深,被野狗刨出來,到處拖拽著撕咬啃噬后留下來的。

  而小云曦腳下這片,是一個巨大的淺坑,坑里都是死尸,尸體雜亂地糾纏在一塊,顯然是被人亂扔在這兒的…

  小云曦吃力地挪動著腳步,離開了亂墳崗。

  接下來的日子里,小云曦漫山遍野的走著,餓了就吃樹上的野果,渴了就喝山里的溪水,困了就找隱蔽的小山洞蜷縮著歇息…她四處尋找著小時候娘親為她找的那種草藥,雖然很難找到,但零星總還是能找到幾棵。每當(dāng)找到后,她就連根拔了起來,到溪水邊清洗干凈,然后一口一口地咀嚼著,連根和莖都不放過,嚼細(xì)了敷在自己的傷口上。

  這種草藥,有種淡淡的清香,敷在傷口上,傷口處還會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小云曦身上好幾處的傷口已經(jīng)化膿了,疼得小云曦恨不得連同肉一起摳掉。敷了這種草藥以后,化膿的地方會慢慢結(jié)痂,碎瓦片割出來的裂痕也不再向外滲血…

  經(jīng)過了大半年的時間,在草藥的作用下小云曦身上的傷口終于愈合了,可是全身上下都留下嚴(yán)重的疤痕,像是長了一層粗糙的殼,凹凸不平,干涸枯竭,十分恐怖…

  小云曦不敢去有人的地方。因為她深知自己現(xiàn)在是一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模樣,人見人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就一直在大深山中漫無目的地游蕩著。

  有時,她也會經(jīng)過一些亂墳崗。但是,她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樣害怕了。她從亂墳崗被人丟棄的死尸身上扒下衣物,將自己纏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樣,即便偶爾在山道上遇到人,也只是會被人指指點點,被人嫌棄地繞道而行,而不是被人當(dāng)做惡鬼一樣,大叫著驅(qū)趕,追著拿石塊砸…

  不知道這樣走了多少時日,一年接著一年,小云曦豬狗不如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想去探尋木府被屠的原因,她想為父母兄弟報仇,可是就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還沒靠近人,就被人像躲瘟疫一般逃離開。她又怎么去了解木府被屠的來龍去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報仇雪恨的對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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