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趴不住了,硬是挺著身子往外跑。
宋令儀罵也罵不住。
但是縉王一回來,宋致又立馬乖乖地趴床上養(yǎng)傷。
縉王府里被他倆一鬧騰,縉王就愈發(fā)覺著自己撿了兩個孩子。
夜深了,宋令儀見縉王的書房蠟燭還亮著,便知道縉王還沒睡。
她趕緊將繡好的衣服放在書房門口,她不敢敲門進(jìn)去打擾。
“進(jìn)來?!笨N王說。
宋令儀又端起衣服,打開書房門進(jìn)去?!巴鯛敚愕囊路C好了,明日便可上身?!?p> 縉王點頭,指著一張圖問,“看出什么了?”
宋令儀順著縉王的手看向那副畫,是整個邊境的圖。如今內(nèi)亂未平,邊境也開始動蕩。
上一世就是如此,邊境動蕩,縉王平亂,太子登位。
一切都像被安排好了一般,等太子成了皇,宋令儀見到太子的親妹妹太安公主,她才明白原由。
如今縉王既然問她了,她也說過要助縉王,那也應(yīng)當(dāng)告訴縉王一些事情才對。
宋令儀想了良久,指著北部邊境問:“王爺,這里是不是亂了?”
縉王點頭。
“王爺覺著蹊蹺嗎?”宋令儀一臉認(rèn)真的說。
縉王原先只是想讓她看一下,然后感嘆我國國土的寬廣,沒想到這丫頭跑偏了。
這正是他剛剛在想的事。
“嗯?!笨N王說。
宋令儀又說,“王爺,我們來說一個如果。”
縉王皺著眉頭看她。
“如果這里動蕩得厲害了,然后王爺非去平叛不可,這朝堂上誰最得力?再問一句,北部邊境嫁過去的太安公主,會不會和此事有關(guān)聯(lián)?如果這里亂了,王爺又當(dāng)如何在朝堂上和邊境做決定?”宋令儀指著那塊地問。
縉王正在想她說的問題,不過他沒想過太安公主會與此事有關(guān)聯(lián)。
“太安公主,嫁過去已經(jīng)兩年了。”縉王皺著眉頭說。
“王爺,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去邊境平叛,而是抓住太子的把柄。”宋令儀輕聲說。
縉王皺眉,抓住了又如何?難道又讓圣上改七皇子做太子?
如今太子留著,還能牽制七皇子。太子沒了,這朝堂內(nèi)外不就是七皇子的天下了嗎?
“王爺,明日我想陪王爺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宋令儀湊近縉王說。
縉王明日事情頗多,不過他聽了宋令儀這番話,心中明朗了些,他決定陪這丫頭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縉王點頭。
宋令儀俯身行禮,然后離開。
宋令儀覺著,宋致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讓他去陪懷王守邊境也不錯。
第二日清晨,縉王打開門便看見宋令儀。
縉王穿著她繡的衣服,宋令儀心里覺得有些小喜悅。
小祥子樂呵著跟在縉王后面,他好久沒見過縉王如此有閑心,能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了。
“去哪兒?”縉王走在前面,宋令儀跟在后面,他轉(zhuǎn)身問宋令儀。
宋令儀加快腳步,走在他旁邊,“去全興樓。”
縉王點頭,將腳步放慢些,盡量能讓宋令儀趕得上。
全興樓不是鄴城最大的酒樓,甚至還有些臟亂差。
宋令儀帶著縉王一路走到最上面的樓層中的一個小包廂。
“王爺,請坐?!彼瘟顑x笑著對縉王說。
縉王坐下,身后的小祥子和曲書兒站在門外。
宋令儀將門關(guān)好,縉王有些奇怪,她要干什么?
縉王正靠著窗戶,宋令儀對縉王說:“王爺,你看窗外?!?p> 縉王轉(zhuǎn)頭,窗外是一條很臟的街道。街上有很多人,一個女人坐在地上哭著,旁邊的籃子里站在一個三兩歲的小姑娘,她是在賣自己的女兒。街上有幾個被打斷腿的男人,他們拖著腳慢慢地移動,地上拖出一條痕跡來。一個背著大背簍的老婆子,她佝僂著腰,飛快撿起一個小攤販留下的發(fā)霉餅子,趕緊往嘴里塞。一個很臟的男孩子出現(xiàn),一把搶了那老人的餅子,往自己嘴里塞著。老婆子坐在地上,慢慢向前爬著,誰也不知道她要爬到哪里。
這里曾經(jīng)是上一世宋令儀成了皇后以后,來過的地方。她給齊玄暉說過,而齊玄暉卻不當(dāng)一回事。
宋令儀打破沉默,“王爺,你看出什么了?”
縉王不回答,只是看著外面的行人。不知道的,還以為縉王在看什么很美好的風(fēng)景。
宋令儀見他不回答,也不再問,而是繼續(xù)看著下面的風(fēng)景。
賣女兒的女人接到了客人,那客人丟給了她十來個銅板,便將那女孩兒帶走了。
“那是個變態(tài),他喜歡折磨小孩兒?!彼瘟顑x趕緊說。
縉王轉(zhuǎn)頭看向宋令儀,“他抱小孩兒的動作很嫻熟,并且動作很快,而且十個銅板在這些人眼里不是小數(shù)目,若只是買回去當(dāng)丫鬟,肯定不會給那么多銅板的?!?p> 那女人握著銅板痛哭,一個男人出現(xiàn)踢了那女人兩腳,“哭什么哭!錢拿來給老子!”
“那男人應(yīng)該是她丈夫,這種人一貫喜歡賭。”宋令儀接著說。
“讓小祥子把那女孩兒救回來?!笨N王起身說。
“王爺,救得了嗎?救她一人,還有千千萬人!你救得了嗎?”宋令儀問他。
縉王一驚,“你什么意思?”
“王爺覺著我是什么意思?那天下的蒼生活的這般模樣,王爺你還在想什么?太子窩囊,七皇子繼位一定是外戚當(dāng)政,王爺覺得,這蒼生就活該如此嗎?”宋令儀直接問道。
縉王不說話,宋令儀接著說:“這是他們的錯嗎?不,這是當(dāng)政者的錯!是圣上的錯!也是王爺?shù)腻e!這坊間的賭市,折磨孩子的倌所,還有老無所養(yǎng),病無所醫(yī)的局面,王爺,你忍心不管嗎?”
縉王一把掐住宋令儀的脖子,“你讓我篡權(quán)?”
宋令儀依舊說:“這不是篡權(quán),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縉王一把將她甩在一邊,宋令儀哽咽著說:“王爺,我從未想過嫁給你,也從未想過讓你篡位。可是在昨晚,我看見你愁容滿面的樣子,我躲在你書房的窗戶下坐了一晚上,你一晚上未睡,我便守了你一晚上。
我在想,若是現(xiàn)在睡不著的是太子,那該有多好,他能為著這天下愁得睡不了覺,那天下的蒼生該是有多幸運(yùn)!
可是太子沒有,太子被我打傷后一直休養(yǎng)在塌,連他豢養(yǎng)死士的事也將全部責(zé)任推給他的黨臣!王爺明明知道,太子一黨如今對太子已經(jīng)寒了心,接下來便是七皇子。
七皇子心腸歹毒,人盡皆知,這天下若是落在他手里,王爺,你猜猜看,外面的風(fēng)景是不是會更美?”
宋令儀說完,縉王看了她良久,縉王甩袖走了。
曲書兒一臉奇怪,只是扶起宋令儀,讓她起身。
曲書兒扶著她說:“姑娘,回去吧。”
宋令儀轉(zhuǎn)頭問她:“回哪兒?”
曲書兒奇怪,“不回王府了嗎?”
“我把王爺?shù)米锪耍粫伊??!彼瘟顑x笑了笑說。
宋致還在王府,只盼著縉王生氣別遷怒宋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