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遠的后事處理完,陸冥開始犯難了。
現(xiàn)在鐘家道場群龍無首,鐘靈也不能獨當一面,理應他這個大師兄站出來,主持捉鬼業(yè)務,維護道場聲威。
可惜,他道法全失,總不能用愛捉鬼吧?
陸冥覺得是時候跑路了,如果打腫臉充胖子,肯定被厲鬼生吞活剝了。
他趁鐘靈洗澡,飛快收拾好東西,提著行李箱準備溜之大吉。
“師兄,給我拿一下浴巾,我忘了?!?p> 鐘靈突然在衛(wèi)生間喊了一聲,把陸冥嚇了一跳,輕手輕腳的放下行李箱,支吾道:“你……你洗這么快,能洗干凈嗎?”
鐘靈聲音甜膩動人,反問道:“快嗎?洗干凈了呀?!?p> 陸冥猶豫片刻,硬著頭皮把浴巾拿過去。
鐘靈打開一個門縫,對陸冥甜甜一笑,伸出白白嫩嫩的手臂,接過浴巾道:“謝謝師兄!”
浴室的燈光,把鐘靈的身影映在玻璃門上,玲瓏有致,朦朧又唯美。
陸冥心跳加速,回到臥室就抽了自己一耳光。
“家里有一個傾國傾城的師妹,光想著跑路,還是不是男人!”
“不如留下來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只要成為天師,就可以徹底接任鐘家道場,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想一想就特么刺激!”
色壯慫人膽是真理。
陸冥認真的思考了一秒鐘,決定不跑路了,畢竟師妹美得太危險,需要他這個大師兄照顧??!
再說現(xiàn)在到處都是鬼物,跑又能跑到哪里去,還不如留在鐘家道場混吃混喝。
或許,這就是一個大師兄的自我修養(yǎng)吧!
鐘靈洗完澡,光著腳丫子從浴室走出來,容顏絕美,長發(fā)飄飄,紅潤的小嘴如櫻桃,無暇的肌膚似白玉,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好聞的書卷氣,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輕盈感,清新脫俗,飄然欲仙。
她穿著一件白裙,不施粉黛卻美不勝收,泉水般清澈的眸子中,還帶著一絲憔悴與哀傷:“大師兄,爸爸就這么走了,道場可怎么辦?”
陸冥總是對世間的美好事物充滿熱愛,而美好事物首當其沖就是美女……好吧,說得通俗一點,他就是單純的好色。
陸冥口水流了一地,拍著胸脯說:“師妹,你在家好好休息,道場的事有師兄在呢?!?p> 鐘靈痛失至親,正是敏感脆弱的時候,稍一撩撥就情感爆發(fā),撲到陸冥懷里啜泣道:
“師兄,我現(xiàn)在只有你了?!?p> “嗯,不要怕,師兄會好好照顧你的?!?p> 陸冥抱著鐘靈,輕輕拍著她后背,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生出一種責任感。
近水樓臺先得月,師妹遲早是我囊中之物!
這樣一來跑路是不可能跑路了,必須要成為天師,振興鐘家道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正是陸冥內(nèi)心的真實寫照。
第二天,陸冥兩人來到長平街,鐘家道場便設在此處,大概有一個網(wǎng)吧大小,一進門便是祭拜鐘馗的中庭,左邊售賣香燭符篆,右邊接待捉鬼生意,價錢都比較地道。
鐘家道場有門徒數(shù)千,每周都會來道場祭拜一兩次鐘馗祖師,祈禱鬼神不侵、寧靜安康。
表現(xiàn)優(yōu)秀的門徒,有機會成為外門弟子,學習鐘遠傳下的“道法”,開始祭煉法器,如果修煉有成,便能參與捉鬼法事。
鐘家道場的外門弟子,已有上百人,但是正式弟子不多,除了陸冥、鐘靈,只有五個,都是鐘遠千挑萬選出來,有機會成為天師的好苗子。
五個正式弟子中,三個有自己的事業(yè),暫時不能常駐道場,剩余兩個是卓夫和李平川,負責打理道場的日常事務。
道場普通工作人員,是在外門弟子中挑選出來的,見到陸冥和鐘靈,全都恭敬的打招呼。
陸冥一一點頭回應,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卓夫兩人。
“卓師弟他們呢?”
“卓師兄剛才出去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也沒敢多問?!?p> “生氣?”
陸冥疑惑的皺起眉頭,立即打電話給卓夫。
“卓師弟,你去哪兒了?”
“大師兄你在哪兒?”卓夫怒不可遏的說:“李師兄是個叛徒,師傅才下葬沒幾天,他就脫離道場自立門戶了!”
陸冥倒是看得開,漫不經(jīng)心的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立門戶也不犯法,你不用這么生氣。”
“不是!”卓夫甕聲甕氣的說:“他不僅宣稱自己是鐘馗正道,還抹黑我們鐘家道場。”
“抹黑?”
“對,他到處宣揚得到了師傅的真?zhèn)?,開設的道場比我們都要正宗?!?p> “……”
陸冥有些無語,道法都特么鐘老爺子瞎編的,哪有什么正不正宗。
不過李平川做得確實過分,鐘遠去世了,你覺得鐘家道場沒前途,想自立門戶也不是大問題,但你不能踩著鐘家道場往上爬啊。
陸冥來到李平川開設的鐘馗道場,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
李平川正在舉辦開場儀式,大肆宣揚鐘遠道法的正統(tǒng)性,貶低鐘家道場的話脫口而出。
卓夫跑上去質問,被能說會道的李平川,擠兌得面紅耳赤。
陸冥趕到后排眾而出,看見門口的宣傳海報上,還有李平川大言不慚,自詡為鐘遠天師親傳弟子的宣傳語。
陸冥不屑的冷笑一聲道:“既然承認是師傅的弟子,看見師兄還不過來行禮?”
“道場開壇,身披道袍,祖師在上,恕不相迎。”李平川針鋒相對。
鐘遠幾位弟子中,就屬李平川最為機敏,而且體魄強健,道法超絕,比原主都要強上一籌。
正因為如此,鐘遠臨死前指定陸冥為傳人,讓李平川惱羞成怒。
明明老子更強,憑什么選他?
李平川一怒之下,選擇離開鐘家道場,勢要跟陸冥比個高低。
可惜他不知道,鐘遠對傳人的衡量標準,一直是毅力和信念,從來就沒有把道法和體魄看在眼里。
原主在鐘遠的感染下,從小就有一種說不清楚的使命感,讀初中的時候,還沒有煉制出法器,就敢沖入鬧鬼的宿舍樓救人。
鬼物不可殺、不可理解,只能通過精神祭煉的法器鎮(zhèn)壓。
一個沒有祭煉出法器的道士,跟普通人沒有本質上的區(qū)別,在厲鬼面前毫無戰(zhàn)斗力。
誰都以為那次陸冥會死,但他卻展現(xiàn)出天師的潛力,以大無畏的精神直面厲鬼,一直挨到鐘遠趕到,救下了十幾位學生。
從那個時候開始,鐘遠就認定陸冥是最佳傳人,后面收的幾位弟子,要么是因為機緣巧合,要么是覺得還行,可以培養(yǎng)看看,但是從來沒有人,超過陸冥在鐘遠心中的份量。
“李師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其實我也不爽?!?p> 陸冥如果能夠選擇,肯定不愿意走上天師之路,成為一個游走在生死邊緣的末路英雄。
他大方的說:“你如果愿意道法全失,我可以把師傅臨終前交給我的修煉心得,拿出來與你共同研究?!?p> “憑什么?”李平川勃然大怒:
“師傅沒有廢你道法,為什么要廢我道法?我辛辛苦苦十幾年修煉的本事,誰也別想拿走!”
“不管師傅給你留了什么,我不稀罕!”
“我靠自己一樣能比你強!”
陸冥嘴角微微揚起,露出狡黠的笑意,轉身對圍觀群眾道:
“大家聽聽,李師弟自己都承認了,我才是師傅的真?zhèn)鞯茏?。既然如此,在我面前,他怎敢妄稱正統(tǒng)?”
陸冥一把扯掉海報,鄙夷道:“如此貪利忘義之人,誰敢保證他不會借捉鬼驅邪之名,行敲詐勒索之事?如果被這種人纏上,比撞鬼還要麻煩,大家眼睛可得放亮點?!?p>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亂象,當今厲鬼縱橫、道法大昌,借故招搖撞騙之人數(shù)不勝數(shù)。
在場很多人都被假道士騙過,對于這種事恨之入骨,眾人聽陸冥一番話,看向李平川的目光多了幾分警惕。
“少在那兒妖言惑眾!”李平川見勢不對,立即爭辯道:
“我一身本事皆是師傅傳授,道法比你強了不止一籌,憑什么不能自許正宗?我對師傅無比尊敬,只是不服你陸冥,有本事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陸冥道法全失,手底下見真章絕對不可能,只能吹牛逼才可以鎮(zhèn)住眾人。
“哼,你懂什么是道法嗎?就敢在這里大言不慚。”陸冥吹牛逼的時候,習慣性的抬起頭,擲地有聲的說:
“所謂道法,即是道行與技法,道在前,法在后!”
“常言道厚德載物,無道怎可正法?”
“你貪功冒進,道行不夠強修術法,終會走火入魔,淪為邪道!”
論吹牛逼,陸冥誰也不怕,背著手高高在上的說:
“李師弟若執(zhí)迷不悟,終有一天會害人害己,到時候別怪師兄沒提醒你!”
李平川被唬得一愣,片刻后一揮手,怒道:“道法就是用來捉鬼的,你少在那里胡扯,有本事咱們比一比,看誰捉鬼更厲害!”
陸冥才不會傻到真去捉鬼。
如果可以,他只想躲在鐘家道場,借鐘遠的名聲撈點小錢,帶著師妹鐘靈混吃等死。
陸冥眼睛一瞇,擺出大師兄的架子,一臉傲慢的說:
“李師弟,你怕是太高估自己了。一個自身難保的人,哪兒來的資格挑戰(zhàn)我?”
“……”
李平川有些吃驚,陸冥平時算不上沉默寡言,但也和能說會道扯不上干系,什么時候這么會裝逼了?
難不成他的話都是真的,我真的會走火入魔?
不可能啊,師傅從來沒有提過這種事。
李平川心里發(fā)憷,但是看見鐘靈一臉崇敬的望著陸冥,心里就嫉妒得發(fā)慌。
狗日的,真是人財兩得,氣死我了!
鐘靈小師姐可是老子女神?。?p> 李平川心里窩火,咬牙切齒道:“你少裝了,明明就是不敢和我比!”
陸冥還想繼續(xù)裝逼,可是卓夫看不下去了,站出來高傲的訓斥道:
“大師兄是師傅欽定的傳人,難道還會怕了你?跟你謙虛一下而已,看你尾巴都翹天上了?!?p> 卓夫神助攻,讓陸冥很想打他一頓。
他正想把話圓回來,怎料鐘靈義憤填膺的附和道:
“比就比,大師兄道行精深,不可能輸給一個叛徒!”
陸冥很難受,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但是美女師妹都發(fā)話了,難道還能認輸?
男人,在美女面前,不可能慫!
自己裝的逼,含著淚也要繼續(xù),再說他又不是一個人,大不了把師弟全叫來幫忙!
“好,既然師弟師妹強烈要求,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輸!”
陸冥是豁出去了,反正輸了肯定會被奚落,還不如抓緊機會先威風一把。
圍觀群眾看見他意氣風發(fā)的樣子,紛紛贊嘆:
“真是少年英雄,不愧是鐘遠天師的傳人!”
“李道長這個時候自立門戶,還打壓鐘家道場,太不近人情了?!?p> “俗話說先做人,再做事。如果道行不夠,術法再強也沒用,走上邪道只會是個禍害。”
“我支持陸道長!”
“我也支持陸道長!”
“支持陸道長,加油!”
“……”
陸冥看見人們都支持他,但是心里一點踏實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怕得要死。
所謂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這次輸了,絕對要顏面掃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