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

　　有個閨女？

　　“村長，你莫不是糊涂了？那可是領養(yǎng)的女兒！不是我們莊正經(jīng)的血脈！怎能將土地讓給她！”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吼道。

　　“是啊，那不是我們莊的人！”堂上其他人也附和起來。

　　“雖說在全爺當初的勸說下，我們當初同意他收養(yǎng)一個孩子，但可沒有同意收到我們族里來呀！”

　　“是呀，當初說好是讓全爺家在年老時能有個人照顧。而不是讓她繼承田地！”

　　……

　　“既是領養(yǎng)了，便是認為自己的兒女，全爺是莊上的人，那芫沐這個領養(yǎng)的姑娘也是莊上的人。”村長看似堅定了態(tài)度，不容他人更改。

　　“村長！這只是個小姑娘家，我們?nèi)缃褡约憾碱櫲涣?，不應該為了她，辜負了莊里的人！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重要的時刻，一旦做得不好，我們村將再沒有出路了?！币幻麖念^到尾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子說著。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書生袍，看上去已有一些年紀，懷里抱著宗祠族譜，手指上布滿老繭。

　　“村長你該知道全爺這片地的重要性……我們還是要想著自個兒……”

　　本來態(tài)度堅定的村長聽那人一說，突然臉色大變：“難道非要這樣不可嗎？”

　　“這是對張家莊最好的辦法。這姑娘我們不能留。相信全爺那邊會理解我們的。”那人回答說。

　　……

　　秋風山上，樹木稀稀落落遍布，漫山荒蕪的墳塋，偶爾幾處升騰著香煙，向老天展示著生人對逝者的留戀。

　　芫沐拜完二位養(yǎng)爹娘，沒有回到全爺家的草屋，因為那里沒有了可眷戀的人，只有嘈雜的嬉笑與糾紛。

　　芫沐靜靜地坐在墳塋附近的巖石上，望著對面的青山，嘴角微微上揚，似在與逝者交談：“全爹，這個世界是怎么樣的？為什么楚娘就這么想離開呢？小時候尼姑庵的奶奶一直與我說，萬物美好?？墒悄c楚娘為什么卻一直愁眉苦臉呢？”

　　芫沐抬頭望著無垠的藍天，仿佛前方就是光明。

　　記得以前全爹每天早早出門做工，晚上都會買好吃的回家。那時的芫沐才不過六歲，最愛全爹晚上帶回來的果糕。

　　因此芫沐每晚都會早早等在草屋門外，盼著全爹回來，盼著全爹帶來的果糕。

　　“全爹爹，我最愛你了！我也最愛果糕了！”芫沐跳著跑到全爺前，小手不停地搖晃著。

　　“芫芫就是個貪吃的小淘氣，你不是愛爹爹，你是愛果糕?！比珷斆看我姷叫≤俱迦绱?，都會這樣打趣。

　　“不！雖然……我愛果糕，但……我最愛全爹爹！沒有全爹就沒有果糕！”

　　全爺聽著小芫沐停停頓頓地說著，十分可愛，心里更是增添了幾分愉悅，一掃白天做工的疲累，只好說：“好！我知道！你最愛全爹?！?p>　　這樣的習慣一直保持到了兩年前。記得兩年前，全爹出了遠門，將一直待在榮城看病的楚娘帶了回來。

　　當年的楚娘回來后，平常如同正常人一樣，會聊街坊鄰里的閑事，會說笑打趣。只是每當草屋只剩芫沐和楚娘兩人時，楚娘神情偶爾就有些恍惚，有時坐在家門望著與秋風山比鄰的青山，嘴里念念有詞：“木雞……木雞……”

　　木雞是什么？青山上有一種生物叫木雞嗎？芫沐有時在想。

　　楚娘幾乎不跟芫沐說話，似乎把她當成一個仆人，有事才會叫她：“那個，幫我把這個洗了?！被蛘摺拔业氖嶙釉谀?？”諸如此類的命令和詢問。

　　芫沐一直不懂楚娘的情況，只是知道楚娘曾經(jīng)很痛苦過，不管楚娘說什么，她都好好聽著，如此才算是像全爹那樣說的照顧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