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暑假,最后一天翻紅薯秧兒,薛老喜把我們攆進地里,他在地邊的小路上照例說:“還是老規(guī)矩,把發(fā)現(xiàn)的石頭都扔到路上來,開始翻吧”!
他是不參加勞動的,他就站在路邊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只聽見“嘩啦啦”的翻秧兒聲,我們誰也不敢造次了,就象教室里不敢交頭接耳一樣。
因為那塊兒地更接近山坡,里邊的列疆石特別多,大都像蒸饃一樣的大小。我們身子存著老不美了,便站起來朝路上薛老喜的方向扔列疆石,那樣做,大概還有一種邀功的意思。
“看著啊,不要往我的頂腦上扔”,他不時地提醒我們。
這時,我發(fā)現(xiàn)一塊兒比蒸饃還要大一點的列疆石像刺猬一樣,我正好也該站起身喘喘氣了,就把它使勁兒的朝路邊扔去。
結(jié)果出事了。
我扔的同時,身后的蘇老二也扔了一顆同樣大的,更不知道是誰也扔出了一顆,這三顆同樣大小的石頭,就像“導(dǎo)彈”一樣,分布呈三角形的三個頂點,平形薛老喜的頂腦飛速而去,那三角形的底邊朝他的頂腦一個開口兒。這樣一來,那三塊兒列疆石分布在薛老喜頂腦的左、右、后邊各一個,牢牢的把他的頂腦鎖定在那三角形的中心區(qū)域,無論他怎樣的躲避,總會有一塊兒飛速的石頭擊中他頂腦的。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啪”的一聲悶響,薛老喜應(yīng)聲倒下,待我們上前觀看,他仰面朝天,瞪著白眼兒,額頭上的血朝外噴射。
康素貞嚇的連忙蹲在地上捂著雙眼。
快響午時分,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事告訴了康大功,他派人拉來一輛架子車,車后跟了一個年齡大概50多歲的人,后來才知道是公社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
他們來到現(xiàn)場,那醫(yī)生上前看了一下:“快,快,快,流……流……流……血多,怕生命出……出……出……出……出?!!?,也不知道他是口吃還是因為緊張。
人們七手八腳將薛老喜弄上架子車,將要往回走,康大功扭頭朝我們幾個:“誰搞的破壞”?
無人應(yīng)。
“小心著”!他從嘴角擠出三個字,便朝架子車子趕去。
那架子車在凸凹不平的山路上飛奔,那醫(yī)生跟不上了,他氣喘吁吁,不斷朝那架子車說:“你叫我也……,你叫我也……,你叫我也……”。
那醫(yī)生是想坐車上,那樣能充分保障薛老喜的人命,意思是:你叫我也坐車上。
薛老喜那貨怕死了,他把醫(yī)生的話理解成那醫(yī)生讓他喊“爺爺”了,他一會兒一聲:“爺,你可跟上啊,爺,你可跟上啊·····”。
…………
因為都是小孩子,問誰誰都不承認(rèn)是自己干的,那時又沒有指紋學(xué),結(jié)果還是以我的父親為代表給薛老喜做了一點補償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