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星光璀璨,人聲鼎沸。
富麗堂皇的大廳中,吊著精巧的大宮燈,緩緩地釋放著光澤。天鵝絨的藍色帷幔低低垂下,像是在靜靜的等待著什么。六個人站在金色的禮堂中央,互相交談著。
“葉澤瑞,快問好!”一名站在葉澤瑞身邊的穿著黑色禮服的中年男子笑著對葉澤瑞說。
身著白色西裝,疏著劉海的葉澤瑞微微躬身:“您好!夏先生、夏夫人!你好,夏公子!”
“夏樂!”夏先生穿著藍色燕尾服,他也淡淡地笑著。
“您好!葉先生、葉夫人你好,葉公子!”夏樂理了理他那有著金色紋路的淺紫色禮服。
葉夫人笑著朝夏夫人揮了揮手:“夏夫人,我們坐下敘敘舊?”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夏夫人淺淺一笑,“好了,你們先聊吧,我跟葉夫人去聊天了?!?p> “好?!比~先生和夏先生異口同聲地說。
夏先生輕聲詢問:“那我們就帶著這兩個小家伙轉(zhuǎn)轉(zhuǎn)?”
“仁兄說的是。”葉先生微微一笑,“不過令朗英姿颯爽,想必已經(jīng)學富五車了吧?!?p> “哈哈,哪有!仁兄太抬舉犬子了!犬子學藝不精,比不上令郎。”夏先生笑著擺了擺手。
葉先生望向葉澤瑞,說道:“澤瑞?!?p> “是,父親?!比~澤瑞立馬站的筆直,像一桿標槍,“小輩葉澤瑞久仰夏先生大名!”
夏先生微微點了點頭:“令郎果真如他人所說,是個神童!”
“神童說不上,犬子只是懂點禮數(shù)罷了?!比~先生搖搖頭。
夏先生哈哈一笑:“哈哈哈!仁兄就不要謙虛了!”
“呵呵呵!”葉先生附和著笑了笑。
“仁兄,我們?nèi)プ??”夏先生問道?p> 葉先生不置可否。
四人坐在一張桌子旁。
夏先生舉著手中的冰淇淋,遞向葉先生:“仁兄可要什么甜點?”
“勞煩夏先生了!”葉先生接過冰淇淋,又遞給了葉澤瑞,“吃吧。”
夏先生也拿了一個冰淇淋,放到夏樂面前:“嗯,你也吃吧?!?p> 接著,葉先生和夏先生便不再理會葉澤瑞和夏樂,旁若無人地談了起來。
“葉公子,咱們?nèi)ネ嫱??”過了一會,夏樂實在忍受不下去了,他湊到葉澤瑞跟前,問道。
葉澤瑞眉頭微皺,低聲說:“夏公子,雖然我比你小兩歲,這樣有失禮貌,但說話不能用'咱們'?!?p> 一旁的葉先生皺著眉,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動,但很快就消失了。
深夜,葉家的大廳中。
葉先生沉聲說:“葉澤瑞,跪下!”
葉澤瑞沒有絲毫猶豫,十分順從的跪了下來。
“說,你今天犯了什么錯?”葉先生雙手放在背后,聲音變得愈發(fā)冰冷。
“《葉家家規(guī)》第十九頁第三行?!比~澤瑞怯怯地說,“除特殊情況外,葉家人不得言語過激,包括在公共場合內(nèi)指出或批評他人錯誤?!?p> 葉先生冰冷的聲音有所好轉(zhuǎn):“嗯,那么犯家規(guī)有什么后果?”
“回父親,若孩子年齡過小,當讓孩子在外獨立三天。”葉澤瑞聲音有些發(fā)顫。
“嗯?!比~先生背過身,“那么你現(xiàn)在就走吧?!?p> 葉澤瑞猛地抬起頭。此時已是深冬,外面的雪紛紛揚揚,若是此時在外獨立三天,而且還是在沒有錢的情況下,豈不會被凍僵?
葉先生看都沒看他一眼,便徑直離開了。
第二天,安瀾市曾環(huán)區(qū)。
葉澤瑞倚在墻邊,望著前面那高大的別墅,無奈地苦笑了笑。從葉家離開后,他就一直往這里走。因為他知道,這里一定會有一個人在等他。
然而,葉澤瑞按了一遍門鈴,等了好幾分鐘,也沒有人來。
葉澤瑞望著不斷有著車飛馳而過的街道,瞪大了雙眼:“她,不在嗎?”說著,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有著熾紅色長發(fā)的女孩的身影。
“咕咕咕……”葉澤瑞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他只有三歲,那種餓著肚子的感覺他原來也不是沒有過,只是這一次卻是整個心都餓了。
他需要關(guān)懷,不需要那冰冷的葉家家規(guī),也不需要他那嚴苛的不近人情的父親。三歲,明明是天真爛漫的時節(jié),但“天真”二字從未在他身上出現(xiàn)過,有的,只有完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那虛假的成熟,為了家族名譽而扮演出來的成熟。
葉澤瑞很想玩,事實上,沒有哪個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想玩的,但他沒法玩。他知道,他需要扛的擔子太多了,二哥英年早逝,大哥也出國了,并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所以一切,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為了家族的名譽而奮斗、吃苦、訓練……
葉澤瑞的雙眼模糊了起來,漸漸的,他已經(jīng)看不清東西了。
“砰!”葉澤瑞無力地摔倒在雪地上,雪層很厚,快要把他深深地包裹住了。
這時,一道明明聽起來很年輕卻令人感覺很蒼老的聲音響起:“唉,孩子,辛苦你了!我們走吧!”
接著,點點綠光覆蓋住了葉澤瑞,但他并沒有發(fā)覺。葉澤瑞此時雙眼緊閉,嘴唇發(fā)紫,面色十分蒼白,應該是昏迷了過去。
然后,光芒一閃,葉澤瑞不見了。
雪,下得越來越大;風,刮得越來越猛。沒過一會兒,葉澤瑞來時的痕跡便被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