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風急喘了一口氣,有歪倒在床上,滿頭大汗,只覺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柳芽兒進屋看到地上的血跡,關(guān)切地問道:“小風哥,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剛才的人影欺負了你?”
楊小風轉(zhuǎn)過頭,看著柳芽兒驚慌的樣子,心中不覺松了一口氣,微微笑了笑:“沒什么,或許是偷雞摸狗之人,已被我趕了出去?!?p> 柳芽兒皺眉不解:“太玄道還有小偷?”
“有些心地不好的人,不會將要干的壞事寫在臉上。”楊小風見她一臉的疑惑,不禁多說了兩句,“天下心腸惡毒之人往往看起來很善良?!?p> 柳芽兒點頭,似有所悟:“明白了。剛才那只肥貓倒是真的奇怪,我追出去,一點影子都沒有看到。那么肥,竟然那么靈活,真是少見?!?p> “天太晚了,你還是早些回屋睡吧。”楊小風實在沒有力氣說話。
柳芽兒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睡啦?!?p> 等柳芽兒剛一關(guān)上門,楊小風面對著窗戶,心中已知太玄道有太多弟子容不下自己。如果在這里,說不定妖魂沒有祛除,卻死在太玄道弟子的手中。
只是,太玄道真人已吩咐要救治自己,為何還有人敢前來偷襲?或許是太玄道弟子之中,家人也有被妖族殘害的……
思索了良久,楊小風下定了決心,絕口不提今晚之事。不管這兩個人是不是太玄道弟子,也不管窗外的血光是何人所發(fā),對于曲不直來講,都不是好事。
楊小風躺下之后,將星月刃放在床頭,愈加覺得體內(nèi)的妖氣似乎懼怕這把匕首,那股煩躁無力之感,已經(jīng)減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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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日,楊小風自從得了解怨珠,精神氣好轉(zhuǎn)許多,也逐漸能夠自行走動。又過了十余日,已經(jīng)與之前體力毫無差別,似乎已經(jīng)恢復了。
這十余日之間,他本是心事纏繞,身體稍有好轉(zhuǎn),就在想著如何下山。但是,曲不直認為妖魂未除,下山遇到妖魂反噬,必定兇險,讓他再多住一些日子。
但是,因為太玄道真人百谷子有令,令他不能在太玄道隨意行走,心中愈加煩悶。所以,楊小風只好在青竹小院內(nèi)來回轉(zhuǎn)圈,沒事就摸一摸酒葫蘆,但是酒葫蘆已經(jīng)空了幾日。
柳芽兒當然也知道楊小風的煩惱,也幫不上忙,只能跟在他身后轉(zhuǎn)圈。兩個人一前一后,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圈。
柳芽兒道:“小風哥哥,你這么轉(zhuǎn)下去,曲伯伯的院子遲早被你踩出來一個圈圈來?!?p> 楊小風轉(zhuǎn)身看著這個身后跟著的小尾巴,嘆了一口氣:“不知何時能夠下山。”
“下山對你很重要嗎?”
楊小風點點頭:“很重要。”
“為什么你們都有很重要的事情?”柳芽兒搖搖頭,“我為何沒有重要的事情?”
楊小風略微思索,道:“或許是你沒有牽絆,或許沒有虧欠。牽絆和虧欠總是惹出來重要的事?;蛟S這些事在別人看來微不足道,但是對于自己來說,卻是重如泰山?!?p> “哇,你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話?!绷績旱谝淮温牭剿f這么多話,竟然驚嘆起來,“我還以為小風哥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p> 楊小風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圍著小院子轉(zhuǎn)圈。
“果然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绷績旱溃拔衣犝f沉默寡言的人,并非不愛說話,而是太孤獨,不是嗎?”
楊小風微微停了一下,微微一笑,又繼續(xù)散步。
柳芽兒見他不說話,歪頭想了想,忽然笑道:“在這里轉(zhuǎn)圈也不是辦法,既然太玄道不讓你走動,我倒是有辦法讓你出去散散心?!?p> 楊小風道:“太玄道不讓我隨意走動,能去哪里?”
“我倒是有個辦法!我在青陵皇城就聽說,風雪山山脈,因山頂終年積雪而得名,最高的一座峰就是懷仁峰。在峰頂可以一覽天下美景,不僅能看到青陵皇城全貌,也能西看到萬山嶺和無人之地。往東可以看到無風大漠和北原沼澤,更是南觀滄海,北望天外皇城。”
柳芽兒輕快地蹦跳起來,接著吹了一聲口哨,拉著楊小風,徑直開了后門,向著院子后面奔去。
“懸崖……”楊小風心中卻想起來葉云兒。柳芽兒也不說話,直接拉著楊小風往萬丈深淵跳去。
不過,兩個人剛剛墜落之時,一只白鶴已經(jīng)展翅從深淵而來。
柳芽兒拉著楊小風,輕巧巧正落在白鶴的身上。她吹了一聲響哨,那白鶴直沖懷仁峰峰頂而去。
只是越往高處,寒氣愈加逼人。白鶴越過峰頂,繞過云層,果然,一副氣勢雄偉的風雪山河圖展現(xiàn)在兩人眼前。
從山腳的綠色屏障到中間的峰巒疊翠,再到山脊的白雪皚皚,整個風雪山山脈盡收眼底。峰頂?shù)膽讶侍么髿舛f重,盡管被白雪覆蓋,但各處的香爐仍是青煙裊裊。山峰腳下的太玄道各處院落錯落有致。而靠著懸崖的青竹小院,早已越來越遠,不可辨認。
再往南看就是青陵皇城,而青陵皇城往南更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果然天下美景,盡在風雪山?!绷績撼冒Q掠過青竹小院時,拉著楊小風直接跳落下來。
白鶴連連鳴叫而去。
楊小風跟著柳芽兒在風雪山上空觀看美景之后,心中略有舒展。他心想若是乘白鶴環(huán)繞風雪山尋一下葉云兒,或許方式更好。
不過,柳芽兒卻不肯了,道:“小風哥,若不是因為你煩躁,我才不會私自叫來曲伯伯的坐騎。如果再去,恐怕被人識破,若是你被趕下山,那你身上的妖氣可就沒得治了。”
是啊,出了風雪山太玄道,誰還能夠化解妖魂?
也許,太玄道都難做到。
“天下沒有人能夠救我?!睏钚★L本是看完風雪山,心中本是輕松了一些,眼下想到身上的妖魂,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不如在太玄道修習玄境,看看能不能逼得出妖魂。畢竟,太玄道所修靈力至剛至純,指不定能將你這體內(nèi)至陰的妖氣逼出來?!?p> 兩人回頭一看,見曲不直從院外走了進來。
柳芽兒拍手說道:“曲伯伯,不知芽兒能不能也學一下?”
曲不直點點頭,接著說道:“太玄道修習玄境,分為六個境界。第一層方圓境,可強身健體,小有所成;第二層因果境,可運用靈力,習武防身;第三層清心境,靈力運用自如,可御風而行;第四層天地境,天地之物皆可而為之所用;第五層太虛境,天地之間來去自如,集大成于一身;第六層無上境,這個境界目前僅有無上之尊略有突破,但至于有何妙用,無人得知。故太玄道僅有五宗境界,第六層境界若無天分,實難有所修為。”
楊小風本是想著下山,此時聽完曲不直的一番話,心中一動。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要上風雪山,畢竟太玄道選拔弟子異??量?。若是能夠修習玄境,當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修習玄境對他來講,祛除妖魂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可以像太玄道弟子一樣誅妖。那么,為鬼伯報仇的大事,豈不是更容易一些。尋找葉云兒豈不是不用再怕遇到妖族。
他想到這里,便問道:“修習玄境,應(yīng)是要入太玄道,但是我凡人體質(zhì),如何入道?”
曲不直捋捋胡須,搖搖頭:“你身附妖魂而不被異化,也未被反噬而死,這說明你的體質(zhì)并非尋常。反而是入太玄道倒是一件難事。因你身附妖魂,太玄道必定阻撓,恐怕是入不了道門啊?!?p> 柳芽兒嘟著嘴巴道:“曲伯伯,您既然修習玄境,直接教給小風哥不就是了?”
“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簡單?!鼻恢钡溃皣袊?,家有家規(guī),太玄道規(guī)矩老夫不能壞掉,若要修習玄境,必然要成為太玄道弟子才行?!?p> 楊小風眼睛一沉:“我在青陵城聽聞,若是要入太玄道,必然要經(jīng)過層層試煉,才可能入道。且不說我能不能通過試煉,但我身上的妖魂,恐怕太玄道也難收留我?!?p> 曲不直似有一些把握,指著楊小風腰間的酒葫蘆,問道:“這酒葫蘆是誰贈與你?”
楊小風摘下酒葫蘆,猶豫了一下:“一位叫做胡知敬的太玄道弟子所贈,他曾說在太玄道燒火做飯,不知真假?!?p> 其實,兩年前在風雪山,胡知敬以生命封印了楊小風體內(nèi)的靈力,但是楊小風當時已經(jīng)心智混亂,并不記得胡知敬來風雪塔之事。甚至,酒葫蘆為什么會在葉云兒手中,都是他的未解之謎。
曲不直接過酒葫蘆,微微一嘆:“可他現(xiàn)在何處?”
楊小風搖搖頭:“自從青陵皇城遭劫難之后,再也沒有見過。”
“老夫倒是有一方法,讓你參加太玄道一個月后的遴選大會?!鼻恢睂⒕坪J交還楊小風,“現(xiàn)在你體內(nèi)的妖魂由解怨珠鎮(zhèn)壓,老夫已不能察覺,恰能過這一關(guān)?!?p> 楊小風看著曲不直慈祥的微笑面容,心中一陣發(fā)酸。這種笑容,他常常在鬼伯的臉上看到,給人的那種溫暖,比冬日的太陽還要暖上三分。
他堅定地看著曲不直,用力點了點頭。柳芽兒拍手跳躍道:“太好啦,曲伯伯,我也要參加,好像成為太玄道弟子是很有興趣的事情?!?p> “不,芽兒,你不能參加?!?p> “為什么?”
曲不直搖搖頭:“你的血脈之像恐惹來非議,還是暫時跟著老夫為好。若你想下山,老夫也不會阻攔?!?p> 柳芽兒撅起來小嘴巴,略帶怒色:“小風哥沒有痊愈,我可不能下山,再說他身上還有我的解怨珠,我下山了,找誰去要?不參加就不參加,我到時候給小風哥助陣,總可以吧?”
曲不直點點頭:“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