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交易
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丞相覺得南宮瑾瑜如今已經(jīng)能夠心系天下，也足夠有勇有謀了，他便開始策劃最后一個行動。
其實(shí)，丞相之所以急于采取下一步行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yàn)樗呀?jīng)知道，南宮瑾瑜自從從水陽縣回來以后，就一直在加緊搜集他的罪證，丞相覺得，一定要在他呈上罪證之前把此事做了。
這一日，丞相以丞相夫人患病為由召回靳瑤，可靳瑤剛剛出了東宮的門，上了馬車，就被人迷暈了。
馬車夫把她送到了葉府，也就是之前軟禁穩(wěn)婆和她孫兒的那處宅院。
靳瑤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綁著，所處的屋子也是一個陌生的房間，丞相和幾個蒙面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死死的盯著自己。“你抓我做什么？”靳瑤有些恐慌的問丞相說。
“我需要你幫我做件事?！?p> “什么事？”
“把于英澤騙出來，再用藥把他迷暈?！?p> “你不是剛把他放回去，又要抓他干什么？”靳瑤無奈的說。
“這你不需要知道。”
“那你為什么選我？”
“這你也不需要知道?！?p> “那我能知道什么？”靳瑤不禁翻了個白眼。
“你能知道的是，于英澤的武功在南溟國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加上之前的幾次刺殺，讓他變得警覺，如今他出門總是會帶許多的人，所以想要抓他已經(jīng)不是件容易的事了?！?p> ‘吃一塹長一智，他又不傻，當(dāng)然得留個心眼兒了！’靳瑤不禁心想。
而對于丞相所說的出門會帶很多人這事，靳瑤也知道，這是南宮瑾瑜特意囑咐他的。
可靳瑤想不明白的是，如果丞相只是單純的想殺于英澤，那只要在暗中動手就可以了，何必要如此想方設(shè)法拐彎抹角的抓他。
靳瑤不禁覺得，丞相的目的可能不是要?dú)⑺?，于是她直截了?dāng)?shù)膯栘┫嗾f：“你不是要?dú)⑺俊?p> 誰知丞相聽了卻長嘆一聲，說：“老夫年紀(jì)大了，見不得打打殺殺的?！?p> “哼，你背地里做的壞事還少嗎？”靳瑤把頭扭過去，生氣的說。
可丞相聽到靳瑤這么說，也沒有反駁，只是繼續(xù)說道：“明日午時，陛下會宣召太子殿下進(jìn)宮，屆時你再以母親病重為由，請求回府探望，南宮瑾瑜一定會派人護(hù)送你，你只需指定于英澤即可。”
“我不會幫你的，于大人是殿下最好的朋友，我絕不會讓他再一次落在你的手里。”
“你都已經(jīng)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擔(dān)心他們，我勸你還是痛痛快快的答應(yīng)了，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可靳瑤聽完卻十分淡定的說：“你不敢動我，我是殿下的寵妃，你傷了我，殿下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既然敢抓你，又怎么會怕他？更何況，你是我的女兒，犯了家規(guī)，自然要受家法，即使他是太子，也奈何我不得。”
“你……所以這就是你認(rèn)我的目的嗎？”
“不錯”丞相說完就接著問她說：“怎么樣？現(xiàn)在打算幫我了嗎？”
可靳瑤卻依舊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p> 丞相見她不答應(yīng)，便對身后的一個黑衣人說：“動手吧！”
黑衣人拿著手里的鞭子，朝靳瑤這邊走來，靳瑤看著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鞭子，不禁攥緊了拳頭，可她沒有妥協(xié)。
黑衣人揮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了四五下，因?yàn)樘?，所以每一下她都叫出了聲，等到那蒙面人停下來以后，她一邊痛的咬著牙，一邊想：‘我去，還真打呀？’
被鞭子抽打過的地方，很快就有血從衣服里滲過來，靳瑤疼的一直亂動，這時丞相又問她說：“現(xiàn)在想好了嗎？幫還是不幫？”
“不幫，今日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幫你的?！苯帥_著丞相大喊。
丞相聽完，便讓黑衣人繼續(xù)抽打，可靳瑤也很堅(jiān)持，始終沒有松口，她用雙手緊緊的抓著自己兩邊的衣裳，漸漸的還因?yàn)槿淌懿蛔】蘖顺鰜?，丞相見她疼哭了，便叫黑衣人停住了。“現(xiàn)在呢？”
“我說了，我不會幫你的。”靳瑤咬牙切齒的說，丞相見她如此固執(zhí)，于是從懷里拿出一個小藥瓶，對她說：“你不怕挨打，難道也不怕死嗎？”
靳瑤怒氣沖沖的看著他，想問他那是什么，可是自己已經(jīng)疼的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丞相把那藥交給黑衣人，然后黑衣人便一步一步的走近她，靳瑤看著，拳頭不禁攥的更緊了。
黑衣人走到她的面前后，扒開她的嘴，就把藥喂了下去，盡管她用力掙扎，試圖閉緊嘴巴，可奈何對方力氣太大，自己又被綁著，所以沒能阻止的了，靳瑤忙用力的咳，可是藥已經(jīng)咽下去了。
這時丞相又說：“這可是我命人精心煉制的毒藥，無論是毒藥，還是解藥，普天之下都只有一粒，你若是還不答應(yīng)幫我，可就真的沒命了?！?p> 可靳瑤聽了卻倔強(qiáng)的把頭扭了過去，不理會他。
她并不相信這是真的毒藥，直到她感覺有些惡心、頭暈、手腳也有些發(fā)麻，她才覺得丞相說的可能是真的……
她可能真的中了毒！
丞相命黑衣人給她松了綁，她瞬間就癱倒在了地上，這時丞相又說：“再不答應(yīng)，你可就真的沒命了！”
“我說了不答應(yīng)，就是不答應(yīng)?！奔词拐f話時有氣無力，但她的態(tài)度依舊堅(jiān)決。
“你不怕死嗎？”
“怕啊！”
“那你還如此護(hù)著他？”
只見她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丞相，說：“丞相難道不知道這世間有一種東西叫做‘情愛’嗎？愛的本質(zhì)就是‘利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愛他，又怎么會做對他不利的事？”
“你真的……愛上了他？”丞相吃驚的問道。
可靳瑤聽了，卻把頭低了下去，沒有說話。
“所以，你愛他，已經(jīng)到了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地步了是嗎？”
“是”這個問題靳瑤倒是沒回避，直接就承認(rèn)了。
“真沒想到，你為了他，竟然連性命都可以不顧?！?p> 丞相剛說完，靳瑤就暈倒了。
丞相命人把她放到床上，約兩個時辰之后，靳瑤醒了過來。
靳瑤扶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抬頭一看，這里還是之前自己被綁的那間屋子，只是，黑衣人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丞相一個人坐在桌前喝茶。
“你醒了”丞相對她說，見她用手揉著腦袋，于是又說：“再過兩個時辰，藥勁就會過了。”
聽見丞相的話，靳瑤抬起頭看著他，問道：“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沒什么，只是一些用來催吐的藥而已。”
“你騙我?！?p> “非常之時，自然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p> 靳瑤不禁聽的糊涂了，只見這時丞相給她也倒了杯茶，然后說：“你坐過來，我與你細(xì)說?！?p> 靳瑤也想聽聽他到底要干什么，于是下了床，坐了過去。
丞相先是遞給她一封信，并說：“這是一封認(rèn)罪書，里面交代了我所有罪行，只要你把于英澤帶來，我就在這上面簽字畫押?！?p> 靳瑤拿著那封認(rèn)罪書，不解的問他說：“你為什么要給我這個？”
“我的目的，就是要給你一個保障，讓你相信，我抓于英澤，絕不是要謀害太子殿下。”
靳瑤一聽更加糊涂了。
她不明白丞相為什么要把他的罪證交給自己，他難道就不怕自己直接交給南宮瑾瑜嗎？她更不明白丞相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騙來于英澤，他一個丞相，要抓一個侍衛(wèi)，還不有的是辦法。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靳瑤又問丞相說。
“你想想，我若真有害人之心，只需要把當(dāng)初紅柚下的毒藥換成是真的，又何必如此大費(fèi)周章？至于于英澤，他雖武功高強(qiáng)，可我若是在暗處下手，也總能殺了他。所以，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dú)⑺麄??！?p> “所以你承認(rèn)，紅柚下毒是你指使的了？”
“是，這認(rèn)罪書里有寫。”
靳瑤看了那信一眼，然后又抬起頭來，問他說：“不是要?dú)⑺麄?，那你的目的是什么？?p> “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記住，我答應(yīng)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只要你帶來于英澤，我便在這上面簽字畫押?！?p> “你難道就不怕你一簽字，我就直接把它交給殿下嗎？”
“那時于英澤在我的手里，用他和太子換一份罪證，太子殿下會同意的?！?p> “可你想換，也得有機(jī)會才行，殿下只要把他呈給陛下，陛下一定會下旨罷了你的官，抄了你的家，到時候我們自然能救出于大人。”
“你說的不錯，可是，你以為我丞相府的線人都是吃閑飯的嗎？只要宮里有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我就會先下手殺了他，到時候用于英澤的性命來換我伏法，就看南宮瑾瑜他敢不敢了?！?p> 靳瑤聽完，更加疑惑了，丞相千方百計(jì)要抓于英澤，卻不是要害他，她實(shí)在想不明白，丞相如此大費(fèi)周折究竟是為了什么？
可丞相卻還在繼續(xù)勸她說：“雖然是你帶來的于英澤，可殿下又不會知道是你給他下的藥，到時候一切罪責(zé)你都推到我的身上，況且這罪證你又一定會交到太子殿下的手里，殿下看到了只更感激你，從頭到尾這對你沒有一點(diǎn)損失，反而會增進(jìn)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p> 靳瑤看著手里的罪證，覺得它的確是一個很大的誘惑，有了它，南宮瑾瑜就可以給丞相定罪了，即使他手里有于英澤，她相信南宮瑾瑜也總會有辦法在利用好這份罪證的同時救下于英澤的。
可是，她還是不想害于英澤，真的由自己把他送入虎口，自己一定會寢食難安的，于是，她又拒絕說：“不行，我不能答應(yīng)?！?p> “你這丫頭，怎么如此冥頑不靈？”丞相無奈的說。
其實(shí)丞相的目的，是要她抓來于英澤，從而失去南宮瑾瑜的信任，然后等到自己被捕入獄，于英澤被救回去，她就可以把這個罪證交給南宮瑾瑜，再重新獲得他的信任。
這些事，他本不想告訴靳瑤，可現(xiàn)在看來，是不得不說了。
于是丞相又看著靳瑤說：“我聽說之前在水陽縣，你為了救太子殿下險些喪命？”
“嗯，怎么了？”
“那時我便知道，你對他動了感情，因?yàn)橐粋€人情急之下做出的反應(yīng)才最能代表她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你為了救他，可以不顧性命，我便相信，你愛上了他?！?p> “我……我……”
“你不用不承認(rèn)，你剛剛自己不是也說了，自己愛上了他?！?p> “我……”
“既然你說愛的本質(zhì)是“利他”，那我同你的目的就是一樣的，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太子殿下?！?p> “為了殿下？”
“正是，他是儲君，我是丞相，如果只是為名為利，那我對他百依百順不就好了，何必要處處與他為敵？”
“說實(shí)話我也想不明白。”靳瑤的確想不明白，南宮瑾瑜是南溟國唯一的皇子，將來，皇位一定是他的，丞相處處與他作對，到底圖什么呢？所以當(dāng)時唯一能解釋的通的就是二人政見不和罷了。
可事實(shí)卻并非如此。
只聽丞相繼續(xù)說道：“我想你一定聽說過，三年前太子殿下曾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以后突然就變得勤勉好學(xué)、謙虛謹(jǐn)慎，好像有點(diǎn)儲君的樣子了，人人都說他是大病初愈，換了心性，可是身為儲君，只是勤勉好學(xué)哪里能夠，他必須足夠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可以應(yīng)對所有的困難，強(qiáng)大到可以護(hù)佑天下的萬民，而我身為丞相，難道要每天求神拜佛保佑他再生一場大病，然后醒來以后就懂得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儲君嗎？我必須用實(shí)際行動去幫住他?！?p> “幫助他？”
“是，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p> “逆水行舟？”靳瑤聽著丞相的話，有些似懂非懂，她想了想，卻突然恍然大悟，然后連忙問他說：“所以你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歷練他？”
“是，若非如此，何以次次危機(jī)都讓他平安化解，我若真有心害他，大可把路堵死，何以次次都讓他占了上風(fēng)。”
“可……我還是不明白，既然他注定是未來的皇帝，那丞相好好輔佐他不就好了，何必非要選擇這種方式？”
“這么說，你并不知道殿下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
“是，殿下一出生，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皇太子，從小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因?yàn)樘^順?biāo)?，所以養(yǎng)成了刁蠻任性、游手好閑的性格，可小時候貪玩些也就罷了，到了二十歲的時候，竟然還玩物喪志、不理朝政，他是國家的儲君，他有肩上的責(zé)任，所以我只好用這種方式來督促磨煉他。”
“這么說，殿下從前遇到的所有危機(jī)，都只是你為了歷練他而創(chuàng)造的逆境……和挫折？”
“是”
“可水陽縣刺殺那一次，差一點(diǎn)就要了他的性命?！?p> “我吩咐過了，那一劍并不會傷到他?！?p> “什么？”
“我安排刺殺，只是為了讓你們提高防范意識，所以，怎么可能會真的傷到他？”
“哦！那這么說來，還是我多此一舉嘍？”靳瑤有些郁悶。
可丞相見了，卻寬慰她說：“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刀劍無眼，我雖告訴他們不要傷害你們，可若真的打起來，誰又能保證分毫不差，所以，依舊是你救了他?！?p> “那你這次安排殿下失蹤又是為了什么？”
丞相聽了，不禁反問她說：“你知不知道外界對你的傳言？”
靳瑤搖了搖頭。
“外界都說，太子側(cè)妃，恃寵而驕、心狠手辣?！?p> “不可能，我什么時候恃寵而驕、心狠手辣過？”
“太子禁足‘恐嚇’侍衛(wèi)那一次?！?p> “那一次？那一次你也在，丞相，這話不會就是你傳的吧？”
“老夫豈會做這種事？”
“哦！”可靳瑤卻并不相信他沒做過。
“但我當(dāng)日所見確實(shí)如此，所以，我需要看到真實(shí)的你?！?p> “那這和安排他失蹤有什么關(guān)系？”
“過去他一直護(hù)著你，他不在，我才好試探你。我需要知道你心性如何，需要知道你是否會對殿下不利。”
“可你都知道我對他動了感情，又怎么會覺得我會對他不利？”
“愛他，不代表不會傷害他?！?p> “我……”這句話乍一聽還挺有道理的，所以靳瑤也就沒有反駁，她不禁去想，若丞相真的想殺南宮瑾瑜，那紅柚下毒那次，南宮瑾瑜失蹤這次，他都可以得手，可他并沒有，如此看來，丞相所說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他并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對，只是為了歷練他。
想到這兒，靳瑤不禁擔(dān)憂的問丞相說：“丞相，您知不知道，殿下如今對您的態(tài)度，您這樣做，就沒想過后果嗎？”
“什么后果？性命不保？人頭落地？我既選擇了這條路，又怎么會在乎自己的下場如何？”
靳瑤聽著，不由得心生感動，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叫做《寶蓮燈》，劇中的二郎神就是為了歷練沉香，才一直跟他作對，但也因此讓沉香練就了一身的本領(lǐng)以及培養(yǎng)了強(qiáng)大的意志，最后真相大白的時候，自己對于這個角色就充滿了敬佩之情。如今她看著丞相，亦是如此。
“丞相，謝謝您?！?p> “因何謝我？”
“謝謝您對殿下如此用心良苦。”
“可令我欣慰的是，他并沒有辜負(fù)我的良苦用心?！倍瞬唤嘁曇恍?。
“那您要我?guī)湍ビ诖笕?，又是為了什么？”靳瑤又問他說。
“一直以來，他都陪在太子殿下身邊，不僅貼身保護(hù)，還事事都為殿下籌謀，有如此良師益友，固然是好事，可如果殿下對他過分依賴，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獨(dú)當(dāng)一面？我要抓于英澤，也只不過是想讓他在一段時間內(nèi)幫不了殿下而已。”
“那為什么一定要我去把他帶來呢？”
“一方面，由你帶來他，能讓雙方都免于傷亡，另一方面，是為了讓你也暫時離開他。不過你放心，只要事情過了，我就會放你回去，到時候你拿著這份罪證，就能重新獲得他的信任?！?p> 可靳瑤想了想?yún)s說：“我答應(yīng)你，不過我不要這份罪證，我只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
“我想演一出戲給殿下看，需要丞相幫我搭個戲臺子。”
“你說”
于是靳瑤便把她的計(jì)劃跟丞相說了，丞相聽完吃驚的問她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了我，也為了他，我不能一直在他身邊，與其越陷越深，不如早日脫身?！?p> “你不會后悔嗎？一旦邁出了這一步，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靳瑤聽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后悔的。
丞相見了，便只好說：“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