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歸,方映妍已能自由地騎著馬兒回家。
接下來的日子,她借著騎馬的名義,日日游走在檀城街頭,熟悉城內(nèi)境況和出走路線。她深知必須趕在方紫瑤養(yǎng)好前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待她好了一定會變本加厲的報復自己。而且并不是什么毒蛇,養(yǎng)上幾天就好了,事不宜遲,得盡快行動。
在距離方紫瑤蛇咬的第五日清晨,她早早起床收拾,還像平日一樣打扮成男人的模樣整裝待行。
凝霜在一旁嘆道:“小姐,你是不是著迷了?騎個馬而已,用不著這么早出晚歸的。”
方映妍輕笑道:“我估摸著你們二小姐要好了,她要是知道我每天都出去騎馬肯定會阻止我的,能騎一天算一天?!?p> 凝霜想想也是:“二小姐定然把責任都推到咱們身上了,等她出來又不知道要受怎樣的罪。”
方映妍“呵呵”一聲,不做應(yīng)答,揮一揮手,走了。
這一日,她起來的格外早,院子里幾乎見不到人,正是逃跑的好時機。她沿著既定的路迅速向前,心里想著千萬別出什么岔子。
忽然,一個趔趄與人撞個滿懷,打眼一看竟是方紫恒,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方才想起方紫恒每日都有功課,定是晨練撞見了,不覺搖頭后悔時間掌握的不好。
“長姐這兩天騎馬騎得很開心?。 狈阶虾阋娝桓奔贝掖业臉幼?,冷嘲熱諷道,“也不去看看我姐姐”。
方映妍這回倒識趣得很:“你姐姐看不見我會好的更快?!?p> 方紫恒立刻埋怨道:“那還不是托你的福!”
方映妍一臉無辜道:“喂,沒有證據(jù)別亂說,你姐姐要不是隨便亂跑能驚動蛇嗎?”
“那還不是你招她進去的?”
“誰叫你姐姐運氣好?那么多奴才都沒遇上,偏就她倒了霉?!?p> 方紫恒素來順遂,從沒人敢和他頂嘴,本以為這個野丫頭好欺負,沒想到竟是伶牙俐齒,不覺罵道:“我看就是你搗的鬼?”
方映妍懶得跟他多費口舌,繞道而行。
方紫恒見她不還嘴,權(quán)當默認,即刻追上去抓著她道:“好啊,真是你干的!信不信我母親逐你出府?”
他張嘴閉嘴我姐姐、我母親,完全就沒把她這個新來的長姐放在眼里。方映妍更覺心寒,眉眼一翹,一把甩開他道:“求之不得,我才不要在這個鬼地方多呆?!?p> “真不知你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哪里來的底氣?”方紫恒咬牙切齒,“等我姐姐出來弄死你!”
“是嗎?”方映妍佯裝害怕,忽而又起高調(diào),“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
那少年氣得滿臉通紅,沖上去便要動手。
好在方映妍閃得快,旁邊小廝又及時拉住,氣得他滿嘴胡話,亂罵一氣。
方映妍暗自慶幸,看來這大小姐也不是白當?shù)?,至少下人們不敢拿她怎樣,轉(zhuǎn)而燦爛一笑,溜之大吉。
她一路來到馬廄,即刻牽了自己的小馬,像平日出門一樣,大搖大擺地走了,再不回來。
出了方府,她沿著既定的路線向西而行,穿過街市,隨便買了點干糧即刻上路,因怕父親的人追來也不敢留戀,直奔空靈山而去。
巳時前后,她出了城門,回首看時,那門樓上正寫著“檀城”二字,原來這就是大哥哥所說的檀城,那么易得閣又是什么?她來不及多想,只一路沿著官道走了半天的路程,看看大約正午了,便找個僻靜的樹林坐下來歇會兒吃點東西。
她手里的饅頭剛吃了一半,忽聽有浩蕩的車轍聲傳來,連忙爬上樹梢躲起來一探究竟。只見一群人馬拖著好幾個大箱子闊步前行,箱子上插著飄揚的橙色大旗,上書四個大字——飛龍鏢局。
但見人人配著腰刀,穿著統(tǒng)一的藏藍色制服,個個身形彪悍,步態(tài)穩(wěn)健,威風凜凜。一時好奇,莫非這就是書上所說的鏢局?傳聞中有眾多武林高手的地方?心中不覺生起一副敬意。
正稀罕間,忽見前方密林里摸出來一批蒙臉的刺客,手持大刀,目露兇光,啞聲緩步上前,一時大駭,抱住樹枝紋絲不動,靜觀其變。
待到鏢局行伍路過,那群人摸出叢林,瞬間蜂擁而上,全力砍殺,頓時殺聲震天,滿眼血紅,胳膊、腿、腦袋掉了一地。
她嚇得魂飛魄散,急忙翻身下樹,一溜煙踏馬逃去。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江湖世道,一個不小心便成了刀下鬼,沒點傍身的本領(lǐng)簡直寸步難行。
她拼命逃,直跑得渾身大汗淋漓,體力不支才慢慢停下來喘口氣,抬眼一看竟不知南北,心下茫然,冷不丁發(fā)現(xiàn)前方山澗有水聲,走過去是一條湍流不息的小溪,便和馬兒飲了些水,沿水而上。
行至傍晚,方才看到一座村莊,她不敢進去打擾,只是遠遠的從旁經(jīng)過。夜幕降臨,依然沒有找到方向,她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希望可以找到一家客棧投宿一宿,再打聽方向明日接著啟程。
所幸,沒走多遠,便遇到一家客棧,雖然簡陋了些,到底還能將就一晚。
她找個小桌要了碗熱湯面,順便向小二打聽空靈山的方向。那小二有些發(fā)懵,忙叫來一個肥厚的中年男人,看樣子像是老板。男人指著后方連綿起伏的大山道:“你出了門,往左拐,過了一個村莊走上大約一百里路,看見一條河,河對岸就是空靈山。”
方映妍恍然大悟,忙問:“你說的那條河是不是玉沔河?”
“對對對?!崩习暹B聲應(yīng)承。
方映妍心下大寬,居然正好走反了,連忙稱謝。
飯畢,她早早回到房間歇息,脫下帽子打散頭發(fā)頓覺神清氣爽,躺在床上歇息,天馬行空的想了一會兒正昏昏欲睡,忽聽外面有人嚷嚷,像是爭吵的聲音。
出門在外,萬事小心,她不敢怠慢,掙扎起身從門縫里打探究竟,只見四五個大粗漢子圍著店老板吆五喝六,討債一般。
但聽得老板央求道:“沒了,都拿出去了,連新收的房客錢都給您了?”
這時,一個粗野的聲音叫道:“什么?還有新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