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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城風(fēng)云錄

第六十六章 九歲大劍神

劍城風(fēng)云錄 子木大人 4654 2021-08-10 13:20:46

  大雪山之中的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北上,過了陰山山脈背山扎寨,而對面北陽的軍隊也已經(jīng)嚴(yán)正以待。

  陰山之后,項宇與劉玄邦領(lǐng)著數(shù)十萬大軍匆忙趕來,踏上了這風(fēng)雪之地,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只刮得眾人臉上如刀割一般。

  “他奶奶的!這種天氣行軍都是問題,這要是遇到伏兵,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這種地方如何作戰(zhàn)?”劉玄邦叨叨了一句,不禁將外套裹得更緊。他身邊還跟著一騎,是個女子。

  項宇騎著戰(zhàn)馬,抱著虞姬二人共乘一騎,也不停地抱怨這北地的天氣,茫茫大雪,行軍都是問題何況于作戰(zhàn)?所幸此次打頭陣的是常年在大雪山之中的人,主力軍也是那十萬大軍,否則項宇和劉玄邦的兩路大軍,敢自己北上的話早被北陽打的落荒而逃了。

  這日,北陽京都黎陽城中,那座尼姑廟里的桃樹上的桃花嘩啦啦地落了一地,喇嘛廟中一個斷臂老喇嘛,騎著一匹馬急匆匆南下跨過了北鏡直奔北城。

  這幾日歐陽落沐總是心神不寧,時不時地朝北陽的方向看去,最終還是忍不住朝韓墨非道:“你能救下西涼的小皇帝,能不能求你也救一下司馬吷的性命?”

  “你北陽高手眾多,司馬清風(fēng)與歐陽丹雖說重傷,但是這些日子也該好的七七八八了。救下你們的小皇帝不是什么難事,只是這一戰(zhàn)能活下來幾個人,就難說了?!?p>  “歐陽青陽才是你們北陽真正的屏障,她一死,韓不惑就顧不得許多了。李斯韋北上時特意去了一趟北城,若無韓不惑點頭他不會死的那么義無反顧的。你們北陽是自絕后路,怪不得別人。要是當(dāng)初你們不逼著歐陽青陽去見韓不惑,她也不會死,她不死韓不惑這輩子只要不登天門,就要守著北陽。其實他守著的不過是一個人罷了。你北陽的歐陽丹自作聰明,司馬清風(fēng)也是個糊涂蛋,活生生將北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逼死在尼姑庵里,這也算是報應(yīng)吧?!?p>  韓墨非說了那么多,無非是安慰歐陽落沐,但是這個九歲大的大劍神,這些道理他能懂么?

  “韓不惑要去誰攔得住?姑祖母要死,誰又能救?就算那天韓不惑不去,姑祖母不死,再過一年,兩年,三年呢?我北陽不是自作聰明,而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得不這樣做,不得不去求韓不惑一個庇護(hù),只是可惜,韓不惑也只是守著他的北城罷了?!闭l又說這個九歲大的孩子不懂?韓墨非聞言一愣,原來他都懂。

  是啊,韓不惑那天與天斗不是為了歐陽青陽,而是為了那青城山一脈。即便他那天不去,歐陽青陽又熬的了幾年?光靠吃云夢山那幾顆桃子,一百歲也算高壽,始終是凡人。北陽在做未雨綢繆的事,他們不是自作聰明,而是實實在在的明白即便大秦是日落西山也是一頭猛虎啊。北陽明白的很,那西涼呢?西涼老太后就真的不知道嗎?她就真的只是為了復(fù)楚國之仇么?她臨死前說自己身為西涼太后,是西涼的人啊,她最后一搏,又是為了什么?真是為了與西方極樂的釋婆羅馬踏中原,長江飲馬嗎?

  “今夜就是除夕夜了,聲聲爆竹報平安,年年歲歲有今朝,何其有幸,年歲并進(jìn)?!表n墨非笑著摸了摸歐陽落沐的腦袋,歐陽落沐罵道:“女人的腰男人的頭,豈能隨隨便便想摸就摸,別仗著自己的身份就為所欲為。我告訴你!······”

  “新春安康?!表n墨非從袖中摸出一串用紅繩穿好的壓歲錢,遞到歐陽落沐跟前,歐陽落沐一下子愣住,竟不知道去接這壓歲錢。

  不知不覺,歐陽落沐雙目泛著淚水,這些年族中那些長輩除了讓自己練武修行,自己從未在過年或生辰的時候收到過禮物,想起那年四歲剛剛懂事。那年新春,族里的小孩每個人都拿著紅繩穿好的壓歲錢,一只手握著小紅燈籠,穿著新衣,放著爆竹,何其快哉。而自己卻是因為是家中長子與一個丫頭私通所生,在北陽歐陽家這個大家族之中受盡了凄涼與冷漠。也是那年新春,自己的阿娘活活凍死在柴房之中,就連一口小米粥都未曾喝得上。她死前手里還拽著半截紅繩,說是過年的時候給他穿壓歲錢的,可是到死那小丫頭也沒能湊到一串壓歲錢,給這個四歲的兒子過一個新年。那柴房之中的泥墻上,掛著一只還未上色的小燈籠,做工精巧,上面畫著一對小童提燈點燭,歡慶無比。但是卻是白色的,讓人不得不詫異。

  也是那年新春,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小瞎子,把他從廚房偷來的一碗小米粥撞翻,他哭著跑回那間小柴房的時候,那個小丫鬟把那根紅繩遞給了他指了指那墻上的白燈籠,一杠長長的小竹棒系在燈籠上。從此他再也沒見過那個娘親,或者說她死在了那間小柴房里面。

  那個比自己稍微高一點的小瞎子,將墻上的小燈籠取了下來,四歲的歐陽落沐看著她泛白的眼睛,不禁倒退幾步,也不知她是真瞎還是假的。

  小瞎子取下燈籠,摸了摸那系在燈籠上的小竹棒,朝歐陽落沐說道:“這竹棒挺好的,就給我當(dāng)個拐吧,今日就不殺你了,算是這根竹棒的情?!?p>  歐陽落沐握著那紅繩不知所措,直到餓暈在那小柴房中一直到醒來,看見自己已經(jīng)在黎陽城外,在一輛馬車上。馬車上坐著那個小瞎子背著那竹棒,正中間坐著個老瞎子。

  許久,歐陽落沐才從韓墨非手中結(jié)果那串壓歲錢,強(qiáng)忍著哭腔道了聲謝謝。過了一會韓墨非幾人走遠(yuǎn)他才從懷里拿出一根小紅繩,細(xì)細(xì)端詳,然后繞在那串壓歲錢上重新放回了懷里,這才滿心歡喜地笑著追了上去。

  北陽黎陽城中,大柱國歐陽丹正與百官商議戰(zhàn)事,小皇帝司馬吷正在尼姑庵之中與柳白目一起。他今天帶來了一串冰糖葫蘆,就放在那座墳前,還折了支桃花也擺在那墳前。

  “聽說中原要打過來了,他們在商量著是要打還是要退守黎陽?;誓棠?,若是你在的話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前些日子我又往那喇嘛廟送去了一批喇嘛,大柱國說他們是北陽的罪人,但是那其中還有幾個三歲大的稚子啊,才三歲是怎么成為了我北陽的罪人的?他能做什么危害到北陽的事?無非就是在城墻下撒了泡尿,捅了哪個螞蟻窩,但是大柱國說他們是,那便是了。”司馬吷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那墓碑。又道:“我當(dāng)這個皇帝,雖然手上沒沾過一滴鮮血,但是卻已經(jīng)鮮紅無比。太多的人,只是我這雙手輕輕一揮朱豪,就失去了生命。他們都沒有問過我肯不肯,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就像現(xiàn)在他們在商議著是要死戰(zhàn)還是死守,也沒人來問一下我的意見。我知道這些,不過是因為我年紀(jì)小。但是歐陽呢?他跟我一般大,但是在北陽之中,誰又敢說他一聲不是?所以他們害怕的是持刀人手中有刀而非懼怕持刀人罷了?!?p>  “陛下,我們該走了?!绷啄客蝗徽f道,話音未落,司馬伯也走了進(jìn)來。

  司馬吷聞言,已經(jīng)知道了大殿上的決定。

  “大柱國決定死戰(zhàn)了?”司馬吷問了問后面來的司馬伯,司馬伯點了點頭說道:“大柱國派臣來,護(hù)送陛下出城南下?!?p>  “南下?去北城?”司馬吷楞道:“司馬清風(fēng)已經(jīng)南下北城,朕還去作什么?跪地求饒么?他這個天下第一,真是自在。江湖都說三座朝堂世世代代壓著他劍城,呵。歷來都是他一座城壓著三座朝堂大氣都不敢喘,即便那大秦始皇帝在位時也動不了他絲毫!就算那始皇帝死前散了北邊的兵馬禍亂北鏡,對他也一點都沒造成影響,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讓三座朝堂如此忌憚。我北陽都到這個地步還要去求他!還要去求他!韓不惑!北陽與你勢不兩立!朕,不去!”

  司馬吷最后憤憤說道,柳白目二話不說,上前將司馬吷擊暈,帶上了南下的馬車一路南下入北鏡。

  除夕夜這天,北陽邊軍全部回撤。

  “這個年過的,你這天下第一,不在白玉京呆著跑來這大海上跟我喝酒,難不成你北城守不住了?”張楚風(fēng)打著牙祭,韓不惑笑了笑,不去理會,二人頭頂天雷滾滾,不時有幾道大雷從二人身旁落下,激起百丈浪花,二人卻不為之所動。

  “這一趟,算是天下一統(tǒng)了。也算了了你多年的心愿,還有張瞎子的心愿??上а剑床坏搅?。”

  “雖看不到,但已在意料之中。天下人都以為張瞎子那次西行是唯一一次走出皇宮,其實在五年前他就悄悄出過一趟皇宮,還去了北陽。北陽國滅從此埋下了禍根,這手棋他下的極好,可謂棋道首甲也?!表n不惑就是抓住了張桐源那次出行,才敢下西涼那一步棋,他料定即使張桐源安全抵達(dá)西疆城,也會自己了解自己的性命。

  “哦?此話怎講?”

  “張瞎子那次北行,去了一趟大雪山,撿到那個小瞎子,然后一直北上,在陰山山下發(fā)現(xiàn)了歐陽家族的一個分支在那里扎根。這一瞧可是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九歲的大劍神,嘿,這張瞎子真是有魄力,那日他瞧到四歲的歐歐陽落沐,那雙瞎眼都有了神。便讓那小瞎子去殺了他,以免日后成為大秦的強(qiáng)敵。只是那小瞎子看他身世可憐,便留了他一命,從此無時不刻的都在暗殺這個四歲大的小孩卻每次都放他一條生路,這歐陽落沐硬是被逼到了天下第三的位置。當(dāng)年張瞎子將歐陽落沐帶到黎陽城時,與北陽的大柱國做了個交易,以此制衡西涼,以求三大朝堂安穩(wěn)天下太平。歐陽丹同樣看到了歐陽落沐的天賦,便答應(yīng)了張瞎子的要求,臨走前,張瞎子還將那小瞎子留在了黎陽。這個小瞎子就是北陽國滅的禍根?!?p>  張楚風(fēng)還是不解,韓不惑接著道:“試想一下,整個大秦的國運,足有三百余年,卻被趙無極為了將本沒有皇帝命的趙亥推上帝位,而硬生生耗掉了大秦三百年的國運。而北陽養(yǎng)著一個歐陽落沐已經(jīng)是極限卻還有一個小瞎子在蠶食著北陽的氣運,那北陽還能熬多少年呢?”

  “原來如此,這北陽被張瞎子蒙在鼓里這么些年,短短五年就將北陽的氣運耗盡,此二人如此恐怖你為何還留著?”

  “九歲的大劍神,豈止是恐怖?那小瞎子即便大劍神修為的歐陽落沐都能上去打個兩棒,差不到哪兒去,所以北陽才會走的這么快。世間之人才,我動不得,也不想自損修為,這事要不你再跑一趟?”韓不惑笑得陰險。

  “老王八,我還想多活兩年。你那傻徒弟一天不來我一天都不想死?!睆埑L(fēng)冷哼一聲。

  韓不惑聞言,喃喃道:“快了快了,就快了。自從那年你登天門時,你我二人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追查那么多年,也等了那么多年,不急于這一時半會的。畢竟上面情況還沒弄清楚,他若不真的開竅,只怕啊我們上去也是送死。那么多仙人都命喪在上面,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見得能在上面討到好果子吃,還是緩緩吧。這一代的后起之秀,可都在你我二人手中,若是出了失誤,你我萬死難辭其咎。便是這天下的罪人了?!?p>  張楚風(fēng)哼了一聲,罵道:“瞻前顧后,你什么時候變成這個尿性的?想當(dāng)年你我滅十圣的傳承,你可是毫不顧忌?,F(xiàn)在是越活越成縮頭烏龜了不成?”

  韓不惑笑道:“你說的不錯,活得越久越不敢輕易死啊。這紅塵還得顧著,這天下還要守著,無數(shù)先輩鮮血鑄就的天門,無數(shù)先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成仙路,他都一掌毀了,上面是真的扛不住才會出此下策啊。所以我們下面的就更要小心翼翼,否則無數(shù)先輩的努力就白費了。紅塵啊紅塵,壓死了多少仙人啊?!?p>  韓不惑抬頭看了看頭頂,一顆白日流星劃過天際,張楚風(fēng)也看到了,二人無奈地?fù)u了搖頭。

  “姜子真我送了一個機(jī)緣,希望鎖妖塔這數(shù)百年的修為,能為這個儒家劍仙有所幫助?!睆埑L(fēng)想想又問道:“你劍城那個,你打算留著留到上面時候?都潛伏在你北城這么多年了,是頭豬也該養(yǎng)肥了要宰了。你就不怕是個禍患?”

  “嘿,這鎖妖塔啊,當(dāng)年被我劍城先輩從上面引來一道氣息,多少修道之人都夢寐以求,你卻白白送給姜子真,果真是豪氣。自己的事你都顧不上,還想插手我北城的事?這個人還得留著,總歸事我劍城的子弟?!表n不惑笑了笑,轉(zhuǎn)身已經(jīng)在白玉京上。

  韓不惑想了想張楚風(fēng)的話,轉(zhuǎn)身到了白起邊上,宋中正照顧他喝藥,韓不惑看了看宋中,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跟二城主商量商量。”他說“二城主”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宋中行禮告退,韓不惑坐在床邊,一道真氣將白起的傷治好,將他按在床上,白起動彈不得,韓不惑出聲道:“你覺得這個宋中如何?做個弟子不差吧?”

  白起想起這些日子種種,罵道:“頑固!認(rèn)死理,廢物一個!”

  “是么?我覺得他適合在你門下,畢竟北城堂堂二城主身邊沒個弟子,傳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表n不惑手上用力,白起疼的叫了一聲,此時正在門外偷聽的宋中聽到這一聲慘叫不敢再偷聽,急小跑而去。

  韓不惑看了看身后,這才將白起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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