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城,迂回曲折的走廊里,有一扇緊閉的門緩緩打開了......窗棱上的積雪瞬間落下,落在滿地的積雪里,沒有聲響,有一雙灰色的瞳看向太陽,白色的陽光并不刺眼......這人一身白袍,赤腳站在房門前,膚白勝雪,自從他打開了門,迎著陽光的雪停止了融化......
“醒了。”東扶一身紅衣坐在走廊邊,回頭看了龍乙非一眼。
龍乙非呆呆的看著白色的太陽,一臉倦容:“你救了我?”
“是啊,你倒在雪地里,快死了......手里還握著這根白色的羽毛?!睎|扶伸出手來,指尖捏著一片白羽。
龍乙非剛要伸出手去,卻像故意克制一般,握緊了拳頭,收回了手:“為什么救我?”
“想救就救了,沒有原因。救人要不是殺人,非得有個目的。”東扶笑著看著白色的太陽說。
見龍乙非沉默,東扶捏著白羽接著問他:“這個東西你還要嗎?”
“......不要了?!饼堃曳歉静桓铱茨歉咨挠鹈?。
東扶向后輕輕瞥了他一眼,指尖一松,白羽自由而飛,很快便飛過了樓宇,消失不見......龍乙非刻意躲避著,刻意的控制著自己。
“不欠了,你救了她,她也救了你?!睎|扶笑笑說。
龍乙非轉(zhuǎn)身欲走入房間,卻被東扶攔?。骸跋胪泦幔俊睎|扶指尖出現(xiàn)一根銀針,“很簡單就會忘記的?!?p> 龍乙非向東扶看了一眼,冷漠道:“不必,我自己,可以?!?p> 龍乙非關(guān)上了房門。
東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此時,血蝶緩緩飛到東扶眼前:“這么快就回來了嗎?看來挺順利的?!睎|扶慵懶起身,走過迂回走廊,笑著跟隨血蝶而去。
大殿之下,軒轅和的尸體握著一卷人皮卷僵直的站著,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有個黑色影子艱難的靠近,東扶淡淡一笑,一個閃身落在軒轅和身后,肆桀一身血污抬頭看見了東扶,驚異不已......肆桀向后一看,他來時的鐵索消失了,肆桀一只手握緊了劍,斷臂滴著血,臉色憔悴,可眼神戒備著......
東扶一見他的樣子淡淡的笑著說:“你碰了血蝶還能保住命,看來你很果斷?!?p> 肆桀微微皺著眉頭,繼續(xù)向后退著,他對東扶似有種恐懼.......
東扶向他身后看了一眼,他再后退半步就墜下深淵了:“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逃避了?”
肆桀的劍顫動著......
東扶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他的肩膀,肆桀身后,一團(tuán)落雪墜入深淵,東扶嚴(yán)正的與肆桀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肆桀的眼神忽然變得復(fù)雜,好似東扶的話讓他無地自容般。
“如果真的不想見我,先讓我把你的傷治好,你再走也不遲?!睎|扶看著低著頭的肆桀,像是勸慰。
“我不配?!彼凌畹统烈徽Z。
“你不愿做惡人,也不愿做我們這樣的人。相對于我們,你只是隨波逐流而已......”
“違背神道的逆行者,一身罪孽......”肆桀低語,像是指責(zé),他微微皺著眉,心里把自己的靈魂都蜷縮起來......可他語氣里分明透著憐憫,分明透著愧疚......
東扶攬起他的胳膊將他背在身后,走入雪落城,肆桀想要掙脫,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有力氣......
“你不信我們,一個人背負(fù),現(xiàn)在,事情也沒有變好?!睎|扶似是奉勸。
“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可是,你們分隔兩個世界,他也不記得你,這樣還算是親人嗎?”
“這是我的選擇。”
軒轅和的尸體僵硬的動了一下.....
穿過走廊,跨過懸崖,那個懸崖上最小的宮殿,在那里,東扶救了很多人,那些曾經(jīng)相信他的人。
東扶背著肆桀踏在鐵索上,頭頂高天,身下懸崖,大雪飄......
“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我只是,很好奇那只血色的蝴蝶?!?p> “我知道?!睎|扶推開了宮殿的門,幽暗的房間里,忽的燃起白色的光,“你若知道我在這,你也不會來?!?p> 東扶放下肆桀,肆桀坐在木椅上,無格劍放在身旁,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近年來,還有神諭嗎?”東扶邊替肆桀處理著傷口邊問道。
“沒有?!?p> “也沒有肆靈的消息?”
肆桀搖搖頭。
“你這么堅信他在山海境會過的好?”
“至少安全?!彼凌畹椭^說道,他好像對疼痛已經(jīng)習(xí)慣了,處理傷口時,他面無表情,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他眼神深深的,腦海里有團(tuán)霧,團(tuán)霧里是一片嘶亂......兵刃交擊山河碎,法化哀嚎天地悲,丈云山下有一條大河,幾乎瞬間變成了血色......
有人說,那條大河像星星從天上流下來一樣......現(xiàn)在那條大河干涸了......
“在想什么?”東扶幫他整理好傷口,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兩人身后有一扇窗,肆桀將窗子推開,天陰了,雪下不停。
東扶嘆息一聲說道:“看來,這段時間,雪是不會停了?!?p> “現(xiàn)在所謂的光明只是假象而已......”
“有新的神諭要來了......”東扶看著窗外淡淡一笑。
肆桀則握緊了手,他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劍向外走去:“我不會手軟的?!?p> “我理解。我也不會。既然是戰(zhàn)爭,就必須要有輸贏的吧。”東扶看著他的背影笑著說。
肆桀毅然決然的走了。
東扶的笑容收起,大殿的門被風(fēng)吹閉了一扇,雪從窗子里飛了進(jìn)來,東扶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我們都沒贏......”東扶的眼中驟現(xiàn)殺氣,他狠下心,收緊決心:“神諭嗎......我偏要?dú)Я?.....”
東扶閉上了眼睛,他從不怕黑暗。
記得當(dāng)年,因他保護(hù)了不該保護(hù)的人,不,不能稱之為人,他違抗神祖,他自毀神印,入世為妖魔......他曾坐在這里,閉目千年......他用了一千年來說服自己,自己不再是神明,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