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才不管我怎么樣,她倒是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不斷地瞅著,這看看,那看看的,和她的那些小弟們說說笑笑的。
她嘴里還不斷地嚷嚷著說:“不就是幾根爛木頭,剛才有一根不過我大腿粗細,竟然要幾萬塊錢,媽的,這些人真是奸詐,比我放高利貸還賺錢,草!”
我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沒接話。
紅姐不懂,我也懶得跟她解釋。
我們被小哥帶到了鋸料場,這里同樣的很多人,大多數(shù)也是湊個熱鬧,當我剛和小哥來到鋸料場時,就有人哈哈大笑起來,周圍人也是一陣驚呼。
我循聲望去,看到那哈哈大笑的人手里拿著一根大腿粗細的海黃,顯然是大漲了。那根木頭是鬼臉紋,我估摸著他光是這根木頭少說能賺個幾十萬不是問題。
可惜我也只有羨慕的份兒,那根大腿粗細的木頭,光是成本價都得好幾萬。
我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跟著小哥來到一處正清閑的喝著茶的木匠師傅面前。
“怎么切?”
木匠師傅抬頭看了我一眼。
他有些不耐煩,顯然是對于我的到來,他心情有些不悅。我也不怪他,畢竟木匠是個體力活,尤其是切海黃的木頭,你必須得小心翼翼,聚精會神的去切木頭,這么小塊的木頭,還不能用機器,最多也就是短鋸。
如果一不小心,沒按照買家指定的去切,或者是切壞了,那木匠師傅的飯碗都會因此丟掉。
“從這,橫著來一刀吧?!?p> 我拿著一塊粉筆,在木頭上劃了一條杠。
木匠師傅驚訝的看著我:“不開個窗?”
“不用,你就按照我畫的線去切吧?!蔽覔u搖頭說。
開不開窗對我來說無所謂了,只是幾百塊的木頭,開了窗,就算是好料,也頂多只是把本錢賺回來,可對于要還清前的兩萬塊錢,遠遠不夠。
還不如直接一刀見生死!
“你這小不點兒還挺有魄力的,行嘞,到時候如果漲的話,記得給我包紅包?!蹦窘硯煾到o自己點了根煙,提起精神來,便接過木頭切割起來。
這一行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如果漲的話,買家必須給木匠師傅包一個紅包,紅包多少不重要,但是必須要給,如果不給的話,他們也不會說什么,也頂多就是笑笑就過去了。
可是這樣一來,就會在名聲就會在這個圈子里臭掉,下次再找人切木頭的話,對方難免會耍個心機,把你的木頭切毀。
木匠師傅的工資本來就不高,一個月?lián)嗡酪簿蛢扇У臉幼?,他們收入大多?shù)的來源并不是靠工資,而是靠紅包。
我爺爺在世的時候,也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可我爺爺生性淳樸,即便是他們給了紅包,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也是不會收取,只賺本來屬于自己的一部分。
可能當時是因為緊張的緣故吧,我的嗓子有些干,舔了舔嘴唇,然后要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干。
……
我聽著鋸子在我耳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切割的聲音,我不敢睜眼看。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忽然木匠師傅停了下來,他疑惑的嗯了一聲,聲音有些不對勁。
完蛋了!
肯定是垮了!
我心里一咯噔,整個人面如死灰,“撲通”一聲,我癱在了地上。
“沒救了,這全是白皮,根本看不到紋路?!?p> 木匠師傅搖了搖頭。
我內(nèi)心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我看著被切開的木頭肉質(zhì),這已經(jīng)被切開了三分之一了,還是白皮,全是白皮就意味著沒有紋路,意思就是垮了。
完蛋了。
我感覺自己掉進了無邊無際的深淵,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
我不禁苦笑了一聲,看來這就是天意啊。
爺爺當初死活不肯賭木不是沒有道理的,結(jié)果就是因為一塊木頭,要走了他的命,而如今的我,恐怕也要重蹈覆轍了。
紅姐注意到我的臉色有些變化,她看了一眼那根木頭,然后又看著我說:“怎么回事?這是賭漲了還是賭垮了?”
我苦笑了一聲說:“賭垮了?!?p> “哦?!?p> 紅姐倒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然后她一揮手,刀疤仔和一旁的兩名大漢將我圍了起來。
“走吧,該怎么解決,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吧?!?p> 紅姐冷冷地說著,“看來你的手是不保了!”
我一臉緊張,腿肚子不斷的打顫,我和我媽的命運都掌握在紅姐的手中,如果回去的話,我倆下半輩子絕對玩完!
紅姐可是真的會把我的手給剁掉啊!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這么完蛋了,命運不應(yīng)該這么玩弄我,難道就這么結(jié)束了?
我舔著嘴唇,看著肉質(zhì)上的白皮,顯得尤為刺眼,我的心里就像是被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似的。
“哎,再切一下試試看吧,要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我推開了刀疤仔他們,無力的說著。
刀疤仔見我推他,他一生氣剛想要揍我,卻被紅姐攔住了,紅姐說:“不急這一時,看看他還想要耍什么花招?!?p> 紅姐沖我一直冷笑,我被紅姐盯得心里有些發(fā)憷。
我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這全是白皮的木頭扔在市面上,頂多只能賣個幾十塊錢,根本不值錢的。
“行?!?p> 木匠師傅看了紅姐一眼,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他倒是無所謂,垮的是我,不是他。
他拿著鋸子繼續(xù)切割起來,木屑不斷地飛揚著,有的甚至濺到了我的眼睛里,可我確實不敢眨一下,死死的盯著木頭。
隨著木匠師傅的鋸子越發(fā)的深入其中,我的呼吸就變得越來越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