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花緣佳節(jié)
百花寨是堯州六寨中唯一一個坐落在山頂上的寨子。也許由于百草山氣候適宜，山上不僅天靈地寶遍地，百花寨中的女子也是各個生的美貌，就連歌謠中都唱到“百草山上百花寨，堯州絕色紛擾來”。然而百花寨在一國八郡中最出名的卻并非天靈地寶和絕色美人，反而是寨東不遠(yuǎn)處的天湖龍泉。
天湖即是在百花寨往東不遠(yuǎn)處的一處湖泊，湖水清澈見底，水面經(jīng)年波瀾不驚，湖上泛著一片青煙似的薄霧，遠(yuǎn)望微山，只能隱約辨出灰色的山影。只待慢慢走近，透過薄霧才能依稀看清天湖源頭處的一處山泉——龍泉。龍泉非常奇特，每年只有入冬臘月才會有涓涓細(xì)流涌出泉眼，順著山坡流入天湖，而且只會持續(xù)半月。這泉水剛剛噴涌而出時呈淡黃色，斜坡上滑落時又呈碧綠色，最后流入天湖變?yōu)橥该鳠o色無味，甚是奇妙。百花寨每年舉辦花緣節(jié)正是以龍泉涌水為始，龍泉水枯為末，數(shù)十年如此。
今年的花緣節(jié)倒也是人山人海，很多外來的人早一月便已來到堯州，百花寨地方不大，所以大部分人選擇在金光寨留宿，到了今日，四面八方地往百草山上聚攏。
在這上山的人群中，有兩人異常顯眼，一個翩翩公子非要帶著一個白梅面具，而他身旁是一個農(nóng)夫模樣的人，一臉的大胡子，兩人并肩走著時不時還有說有笑，感覺特別不搭。
“葉兄，你說你那師父是不是有??？你戴著個面具，我還易容成這樣有必要嗎？這樣顯得我們似乎更顯眼啊?！?p> “顧兄此言差異，越是反其道而行就越是讓敵人難以捉摸，我?guī)煾杆先思铱隙]錯?！?p> 顧子楓一臉無語，但已然如此，也不好一直糾結(jié)，索性大大咧咧在人群中繼續(xù)扮演農(nóng)夫。
“聽你說，那龍泉水也就換個顏色，可能是水中有雜質(zhì)而已，有必要這么多人上山觀望嗎？”
“不只如此，那龍泉水可是仙藥，這上山的人大部分是為求藥而來。傳聞不僅包治百病，還能延年益壽呢！”
“傳聞而已，當(dāng)真有此神效？”
“延年益壽很難確定，但包治百病想來應(yīng)該所言非虛，據(jù)說往年好多奇癥當(dāng)場就能化解?！?p> “此水如此妙用，直接從天湖中舀取不就行了，為何非要等到花緣節(jié)求藥？”
“顧兄有所不知，這天湖龍泉奇就奇在此處，龍泉水初涌之時為淡黃色，此時為劇毒，一旦飲下，立時斃命，入天湖之后又與尋常湖水無異，只有在山坡滑落那一刻接入杯中呈碧綠色才有仙藥妙用?！?p> 顧子楓扶了一把“大胡子”，笑道：
“這倒是有意思的很，也不知能不能治我這忘憂蠱毒?！?p> 葉無名看著馬上要進(jìn)寨，催促顧子楓快走。
“這人越來越多，先趕緊進(jìn)寨吧，能不能治你的蠱毒還要看有沒有好運拿到龍泉水再說?！?p> 顧子楓點頭，兩人立馬向寨中行去。
百花寨修建于山頂本身便不大，此時已到晌午，更是人滿為患。寨中心一大片空曠之地放置了一些桌椅，上面早已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二人只能隨著人群站在外圍探頭往里觀望。
“顧兄，這里，過來！”
顧子楓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蕭公子正在最前方一個頗好的位置就坐，此時正在招手喚他，旁邊還坐著一個曲眉豐頰、衣著光鮮的胖子，趕緊拉著葉無名擠著人群走了過去。
“想不到蕭兄也有雅興來參加這花緣節(jié)，這位想必就是蕭兄常提起的小財神杜爺吧？”
那胖子一臉不屑，余光掃了一眼如今是“農(nóng)夫”的顧子楓，轉(zhuǎn)頭看著蕭公子。
“蕭公子，杜某早聽說你愛結(jié)交一些江湖朋友，但好歹名門之后，這區(qū)區(qū)一個下作白丁，是否也太屈尊降貴了?！?p> 蕭公子一合折扇，低著頭輕聲說道：
“杜兄，勞煩你回避一下，我與我的白丁朋友有要事相商，這里不太方便有一些外人！”
杜子俊愣在當(dāng)場，還想說話，卻看到蕭公子抬頭瞪著自己，立馬離席擠到人群中去了。只是一個碩大的身軀，一路上不時傳來“咿呀咿呀”的聲音。
顧子楓一臉心疼的看著杜子俊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似乎離財神又遠(yuǎn)了一步。
蕭公子搖搖頭，招呼顧子楓和葉無名坐下。
“我說顧兄，你就別看了，依我這幾日查看，這杜子俊在貫心竹上沒有什么問題，你的巨債還是另想他法吧?！?p> “哦？蕭兄探查到什么情況了嗎？”
“堯州前幾年的貫心竹有多家商館接手，但無一例外全部在運送途中被劫，這杜子俊是兩年前才來到堯州，打劫這貫心竹之人肯定另有他人，不過也正是由于貫心竹常年被劫，官府也無解決辦法，所以目前生意全落在了杜子俊的手上。杜家能做到如今，還是有一些手段，不僅疏通黑白兩道，在江湖中也有不少朋友，所以這兩年倒是也風(fēng)平浪靜?！?p> “這樣看的確問題不是很大，不過這杜子俊手段通天，為何對蕭兄如此忌諱？”
蕭公子看了一眼葉無名，撇過頭不再說話。顧子楓也知道這蕭三少甚是忌諱別人打探他的身份，也不再追問。四周看了看并未發(fā)現(xiàn)冷月心和曾言輕，就立馬轉(zhuǎn)移話題道：
“冷丫頭和曾兄弟呢，沒有一同過來嗎？”
“冷月心說你隨時可能去金光寨，要在那里等你。曾言輕那小子說什么要保護(hù)冷月心，就也沒過來。我說你們?nèi)齻€這三月來同住在稽刑司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故事？”蕭公子忽然回過頭好奇地看著顧子楓。
“我們能有什么故事，別瞎說。誒，你們看，花緣會要開始了！”
幾人回頭看向前方搭的木臺，果然有幾個姑娘慢慢走了上去，這花緣會也算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杜子俊那邊也伴隨著一陣陣咿呀的聲音又?jǐn)D了回來。
“幾位兄弟商談完了吧？這花緣會馬上就要開始，這位置可是極其重要的，為此我可花了幾千兩黃金呢。對了，還未請教這位仁兄貴姓??？”
顧子楓立馬抱拳對著杜子俊笑道：“在下顧子楓，旁邊這位葉無名?！?p> 杜子俊看著顧子楓的笑臉，怎么總感覺這笑怪異的很，有種餓了好多天看包子的感覺。心里怪膈應(yīng)的，一時不愿多和顧子楓說話，立馬轉(zhuǎn)頭又給蕭公子解釋這花緣節(jié)。
“杜某來堯州兩年了，去年便來過這花緣節(jié)，要說這花緣節(jié)也是有趣的很，每年百花寨會挑選寨子里一十二位美貌的女子，所來的賓客就在這里就坐，這些女子會挑選心儀的人，送上龍泉神水。如若有人被選中，不僅可以得到龍泉神水，如若愿意，還可以在此地與女子成婚，半月花緣會結(jié)束后，兩人一起離開百花寨，這龍泉神水也算是定情信物?！?p> 顧子楓噗嗤一笑，這、這難道是古代的相親節(jié)？真是漲了見識了。
“那要是被選中的人不愿娶那女子呢？”葉無名好奇地問道。
杜子俊一臉驚詫，急忙回答。
“怎么會？你們是沒見過百花寨選出來的姑娘，那各個天姿國色，真是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顧子楓三人同時笑道：“不過如此而已吧?！?p> 杜子俊抬頭一看，木臺上已經(jīng)走上去十二位姑娘，雖然面帶薄紗，但僅看身形，已然絕非一般姑娘，舉手投足，溫文爾雅，淡笑回眸，傾國傾城，四周的人群都目不斜視，似乎所有的目光都在這一刻被釘在了前方木臺上。然后再看看同桌的三人，竟然真的不為所動，偶爾低頭私語談?wù)撈渌虑?，似乎臺上站的姑娘真的只是庸脂俗粉一般，一時間杜子俊都懷疑起自己的審美了。
這時木臺上又走上去第十三位姑娘，白紗白衣，真如仙女下凡一般，皮膚如雪，白皙若霜，云鬢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一上臺，原本的十二位佳麗都黯淡了顏色。
杜子俊急忙又解釋道：
“忘了說了，除了十二位絕色以外，還有一位花魁圣女，如果得到她的青睞，不僅可以得到龍泉神水，整個百花寨都會視為貴賓好生款待，記得去年的花魁圣女就是被寧王納為妾室領(lǐng)回衢國了。當(dāng)然以三位仁兄的眼光，想必這花魁也不過爾爾罷了。誒，顧兄弟，你這是？”
只見顧子楓已經(jīng)卸下了大胡子，正在打理自己發(fā)飾。
“早就知道葉兄師父不懷好意，為啥要給我易容成這個鬼樣子，完全掩蓋了我一身才華?！?p> 蕭公子打開檀木扇，雖然正襟危坐，但是右手搖扇一幅翩翩公子模樣。
“顧兄此言差矣，你我雖坐在前排，但尚未與此女交談，才華之說未免太早，遍看四周，有幾人風(fēng)度瀟灑能與蕭某比肩？”
杜子俊剛反應(yīng)過來，一個龍鳳雙形金鑲玉佩放在桌上。
“雖然杜某也認(rèn)為蕭公子才貌無雙，但是此女只應(yīng)天上見，杜某也不客氣了。對付女人，還是真金白銀來的實際?！?p> 正在三人為博臺上圣女一笑爭得不可開交時，忽然聽到后面?zhèn)鱽硪痪洹?p> “你們其實都錯了，女人有時最難抵抗的可能是神秘感！”
三人回頭一看，葉無名右手輕輕敲了敲自己頭上的白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