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龍威鏢局滅門案已經(jīng)過去三月,都城大應又恢復了往日寧靜。蕭三少的跟班李飛金盆洗手,被招到稽刑司打理日常事務,平日里整理案宗,與都城衙門的人也混的頗熟。冷月心自從敗在謝童手上,心里便悶悶不樂,一直在稽刑司前院苦練刀法閉門不出,而曾言輕則每日進宮替君上研究神兵天甲,也就顧子楓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稽刑司掌印顯得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整日拉著葉無名和蕭三少去東街醉香樓飲酒買醉。
“哎,這舒心的日子可過不長了哦?!?p> 蕭公子鄙視地望了顧子楓一眼。
“謝童跑了,那些捕頭都不服你,一個個以辦案為由拒不回京復命,你倒好,直接把我的人拉走了,自己當甩手掌柜,蕭某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三個月顧子楓早習慣了蕭三少在耳邊絮叨李飛的事,從來都是只當耳邊風不以為意,端起酒杯就如同不是說的自己一般。
蕭公子看顧子楓那個樣子就更來氣。
“哎,我說葉兄你倒是看看你這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啊,看看他那副欠揍的樣子?!?p> “蕭兄,你別忘了你也是葉某的朋友,大家彼此彼此而已?!?p> 說著話,葉無名指了指窗外的人群。
“看看城中這些為了生計奔波的人,我看這整個都城,也就我們?nèi)俗钣崎e了?!?p> 顧子楓放下酒杯連忙擺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們兩個或許悠閑,我可不輕松,君上前些日子追問堯州千花劫的事情,我這幾個月可一直在查看卷宗,過幾日就要啟程去堯州了?!?p> 蕭、葉二人尷尬對視,明明是李飛忙前忙后在收集千花劫的線索,這貨倒是恬不知恥把功勞全攬在自己身上了。不過一提到這千花劫,葉無名倒是來了興致。
“去堯州繼續(xù)追查千花劫嗎?上次你我可是在堯州栽了大跟頭,何況如今你又失了武功,怕不是又會無功而返。”
顧子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嘻嘻地看著蕭公子。
“蕭兄,這幾個月以來,我可是好酒好菜日日招待,此行堯州,你定不會讓我們單獨上路吧?”
“原來你是早有預謀啊,蕭某要是不愿同去呢?”
“你決意不去,我又有何法呢?只是聽說蕭公子身邊可有不少李飛一樣的奇人異士。無奈之下,顧某只得從中多挑選幾位幫幫稽刑司的忙?!?p> “顧子楓啊顧子楓,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p> 蕭三少雖是大戶公子,但的確在都城市井之中招攬了一大批游手好閑之輩,其中大多都是如李飛一樣帶些案件在身的人。顧子楓以此作要挾,蕭三少一時也的確沒有什么辦法。
葉無名怕蕭三少生氣,在一旁連忙勸酒打趣。
“自家兄弟,別傷和氣,顧兄那是玩笑話,不必當真,再者說了。我們兄弟去堯州,蕭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p> 顧子楓見有臺階下,也接口道:
“那是自然,蕭兄的朋友就如同我顧某的朋友一樣,怎么會施加為難呢?”
蕭公子自小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心里頗有點不悅,思忖這顧子楓平日看著游手好閑,但這三月以來似乎在留意查探自己家世,也不知有何目的。
“堯州之行蕭某可以陪同,但是堯州可不比大應,蕭某一無人脈二無長技,顧兄前去查探千花劫可有把握?”
這一問才是真正大家所關心的,葉無名也一臉認真地望向顧子楓。
“這個嘛,完全沒有把握。”顧子楓毫不避諱地說道:
“千花劫自堯州千面玲瓏——花靈仙所創(chuàng),多為美艷女子,以收集情報為主,刺殺為輔。據(jù)這幾月查詢案宗所知,千花劫隱藏多年,就算當年花靈仙助衢國一統(tǒng)時,也只提供情報和接受刺殺任務,基本不會暴露任何關于千花劫的線索。你們說我一個本來就沒有記憶的人,連三個月前去堯州受傷的事情都還不甚清楚,此次去堯州我能有什么把握?”
聽顧子楓提到三月前堯州負傷的事,葉無名立馬回憶道。
“三月前,我與顧兄共赴堯州,期間的確詭異異常,查探半月以來,無任何千花劫線索,但千花劫門人卻又似乎無處不在,我等行蹤幾乎完全在對方掌控之中,就連對方何時以何種手段在我們身上烙上這蘭花印都不清楚,只知道這是千花劫威脅我等不要繼續(xù)追查,當時顧兄堅持查探,后來便莫名其妙中了忘憂蠱,起初只是不能提氣運功,后來越發(fā)嚴重,這才逃離堯州,悄悄回京。”
“如此說來,千花劫果然神通廣大,只是蕭某不解,千花劫可以悄無聲息地在二位身上烙下蘭花印,為何不索性取你們的性命?”
葉無名搖搖頭,也是不得其解。
顧子楓倒是一臉輕松,笑了笑道:
“二位也不必太過于長他人志氣,上次前去乃是查辦,這次不同,君上準備招安。”
葉無名一聽此言,倒是莫名忽然有了怒氣。
“招安?這千花劫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輩,助衢國一統(tǒng)后,八居士各個身隕,其中不乏千花劫出賣之人,依我看,早應斬草除根?!?p> “千花劫出賣八居士,葉兄如此說,難道知曉其中內(nèi)幕?”顧子楓一臉詫異地看著葉無名。
“我知之不詳,但千花劫門人向來詭秘異常,有安插在各門的眼線,也有隱藏在市井之中的平民,如非千花劫出手,短短一年,冠絕天下的八居士為何一個不留。”
蕭公子輕笑一聲,“論躲躲藏藏,葉兄整日頭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難道也不是善于之輩。”
葉無名一時語塞,無言以對。顧子楓見氣氛稍顯尷尬,起身擺擺手。
“今日這酒不太爽口,都怪顧某的不是。前往堯州還需幾日,大家對千花劫也不必太過糾結(jié),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等暫且休整幾日。顧某還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p> 說罷,便急匆匆離開醉香樓。
“這顧兄明里整日無所事事,依我看這三月來,倒是忙得不可開交?!笔捜偃粲兴嫉卦诖斑呁欁訔麟x去的背影。
“蕭兄何處此言?”
“難道葉兄最近沒有覺察到有人在調(diào)查我等?”
“的確,不過無名漂泊江湖,無家無室,即便有人追查我,也終是徒勞。”
“葉兄倒是瀟灑,我只是好奇,顧兄為何忽然關心我等身份來了?”
“蕭兄如何確定是顧兄所為?葉某倒是覺得蕭兄手段頗多,勸蕭兄不要追查過深。”
蕭三少剛剛端起的酒杯又放在桌案上。
“蕭某年幼時也曾有一好友,只是約莫七八年前分別了,葉兄自從你我相見,始終不得真顏,蕭某總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也不知是真是假?”
“葉某容貌丑陋,故而整日不得不拿面具遮擋,蕭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想必是認錯人了。”
蕭三少盯著葉無名,只覺身形似乎的確與幼時好友相似,但聽聲音卻又大大不同,一時恍惚,索性不再去想。
“顧兄急匆匆離去,我推測莫非是謝童臨走時與顧兄交代了什么,所以急于追查我等的身份。如若想知道,何不直接開口問我,我定會如實相告。”
葉無名嘆道:
“蕭兄你可能還不太了解顧兄。”
“此話怎講?”
“顧兄急匆匆地離去,不是因為追查我等身份。”
“那是?”
“我料想應該是這個月的酒錢該付了?!?p> 話未落音,掌柜的已經(jīng)走上二樓。
“二位公子這酒吃的可還爽口,這個月的酒錢,您二位誰來結(jié)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