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藏鋒極度憤怒。
一群他可以隨手捏死的蟲子攔在他身前嗡嗡做聲,不肯后退。
他正要發(fā)怒出手,卻見褚舞又對身后的分堂人員喊道,“去調(diào)查下最近幾個月進入萊鳳城的新面孔修行者,必要時候......把新進入整個無涯郡的修行者都調(diào)查一遍。”
褚舞雖不清楚燕藏鋒法身親來此地的目的,卻也知道對方所行之事定非小事,否則也不會讓這么一位地位尊崇的羽化榜百強元鼎大能過來。
換言之,既然能讓燕藏鋒親自過來,必然事關重大。
燕藏鋒心內(nèi)一驚。
以隱龍圣地在無涯郡內(nèi)的統(tǒng)治地位,想要挖掘出自己所尋之人定然比自己快得多,恐怕幾日之內(nèi)就可以調(diào)查的一清二白。
如果說起初他只是蒙承望天公子父親莫度一個人情,為調(diào)查殺人兇手而來,那么后來推算出那名叫做嚴松的少年身負絕妙法決,這就是直接關乎自身未來修為更進一步的問題了。
修行界最為珍貴之物有兩樣,一是寶器,二是法決。
寶器進階到極致,可以發(fā)展為圣兵,如玄月寺中的圣兵菩提念珠,共計一十六顆,隨便一顆偽圣之下挨上即死、沾上即亡,威力簡直駭人聽聞。
法決更是彌貴,最頂級的法決又稱圣決,乃是偽圣及之上的天命圣人修行法決,精妙至極修行到高深地步可以幻化為圣獄,鎮(zhèn)壓一切。
如燕藏鋒所在的徐陽宗內(nèi)的圣人老祖,修為高深,幻化出的不動如山獄可將方圓數(shù)百里所有生靈籠罩在內(nèi),生靈在其內(nèi)形如背負沉重山嶺,甚至可以直接壓死元鼎以下修者。
而那少年能讓宗內(nèi)返本溯源之術屢屢錯開正確方向,燕藏鋒深深懷疑對方修行的就是修界最珍貴的圣決。
他頓時起了殺人滅口心思,以他修為和實力,滅殺眼前這些人不會超過一炷香時間。
但燕藏鋒轉(zhuǎn)念一想,對方肯定在直面自己前知會過隱龍圣地其他人,否則也不會“孤身”前來,那么此刻殺人滅口肯定來不及清理痕跡,會被隱龍圣地大能追蹤而至。真的殺了褚舞這些人,他以后會寸步難行,甚至走不出無涯郡。
燕藏鋒心中無比惱怒,甚至對嚴松的恨意也越加熾烈。
一個毛頭小子撐死不過通識修為,竟將他耍了兩個月,如今又給他惹下難以抉擇的大麻煩。
那褚舞卻絲毫不知自己在奈何橋上走過一遭,片刻后有堂內(nèi)屬下飛速離開而又迅速返回,遞給她一本冊子,“褚執(zhí)事,最近入郡的修者名冊都在這里了”。
燕藏鋒眼皮跳了跳,隱龍圣地果然勢力龐大,這么快就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褚舞靈識強大,翻閱速度極快,只是幾個呼吸就將名冊通攬一遍。只是她翻遍名冊并未發(fā)現(xiàn)可疑修者,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確定沒有遺漏?”
下屬拱手道:“這個褚執(zhí)事放心,除了修為遠超我等不可探知外,要不就是修為太過微弱乃至于圣地在郡內(nèi)各城池設立的探靈法陣沒有反應?!?p> 褚舞合上名冊,沉思了下低語道,“修為太強大之人圣地自有監(jiān)控,不是我等可以接觸的,那只可能是修為太過微弱者,甚至可能是初入修行沒幾日的凡人。然而單單萊鳳城內(nèi)凡人接近千萬,進出之人無數(shù),這倒是難辦了……”
她對屬下悄然低語,燕藏鋒以自己強大靈識自然聽的一清二楚,眼見對方雖然沒確定具體目標,推測越來越接近真相,不由心底也有些慌亂起來。
那褚舞繼續(xù)囑咐下屬,“事情要做兩手準備,一是去調(diào)查初入無涯郡的修為弱小修士,這個對你們自然難度不大,二是去和朝廷官府接觸下,送上幾份好禮,讓官府把最近進入的外地凡人名冊給你們查閱下,以咱們宗門勢力,做這兩件事難度應該都不大。”
“你!”
燕藏鋒勃然大怒,隱龍圣地的這群綿羊似乎根部不顧忌他,當著他面商討追查計劃,再這么拖延下去,恐怕一兩日之后定走在自己前面。
那名嚴松小子身份是小,所修行的疑似圣決才事關重大,依隱龍圣地的本事,恐怕找到那小子后發(fā)現(xiàn)圣決也在一念之間。
他殺氣一發(fā)作,褚舞頓時有感。
“燕長老?不知我等如何招惹到了燕長老,竟然讓長老您此時對我等動了殺意。”
“我所行之事是我徐陽宗內(nèi)部事情,你們?nèi)绱烁缮鎸⑽倚礻栕谀樏娣旁诤翁帲孔詈民R上離開,再要阻我,休怪我翻臉無情!”
“燕長老息怒,燕長老貴為元鼎大能,靈識通天、真氣無匹,燕長老真的要走,我等這點微末本事是擋不住您的?!?p> 褚舞此話一出,她身后的分堂屬于頓時嚇得面色慘白。眾人此時才知道褚執(zhí)事竟然帶著他們在與一位元鼎大能對峙。
褚舞雖然也是后背涔涔,卻依舊面色固執(zhí),“燕長老想殺我等容易,想讓我等盡伏于此一個都不能離開卻也有些難度。況且,燕長老跨越數(shù)千里來到我無涯郡,不是就專門為了來殺我等吧?!?p> 燕藏鋒一滯,他心思卻紛亂如麻。
天下大宗之間的確不是和煦如一家,反而底下更多的是暗斗和紛爭。
他遠道而來,如果在隱龍圣地的地盤內(nèi)當場將這些人格殺,這是直接扇隱龍圣地的臉,怕不得以后對自己不死不休。
他的確是元鼎大能,也的確是羽化榜元鼎百強修者,然而一位元鼎修者對隱龍圣地來說,不足掛齒。
褚舞察言觀色,見燕藏鋒殺氣稍緩,略微放松了下:“燕長老還是稍等一時片刻吧,我已通知了圣地一位大人,要過來與燕長老敘敘舊,把酒言歡一場?!?p> 燕藏鋒刻被對方纏住有些束手束腳,他心中氣忿之下,一揮手褚舞手中名冊頓時不受控制般飛離,轉(zhuǎn)瞬來到他手中。
靈識一掃,神速將名冊翻閱一遍,燕藏鋒手一攥那名冊頓時化為灰燼。
整個過程沒動用任何真氣、真元。
“這......這是圣獄之力!”
褚舞驚叫起來,又看到燕藏鋒手朝她方向一揚,頓時嚇的面如土色,心道對方難道撕破了臉,決定就地將自己等人鎮(zhèn)殺?
哪想燕藏鋒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反而遺憾的搖了搖頭,“小道而已,毀滅一本名冊尚可,再進一步卻沒什么頭緒?!?p> 他目光炯炯看著遠方山脈,似是看到了那個十幾歲的少年。
圣決稀有,而且修行難度極大,否則偽圣或是圣人也不會一方面視若命根,不輕易傳授門內(nèi)弟子,另一方面也怕對手依照圣決尋找到自己缺點,進行針對。
如果真將對方修行圣決拿了過來,憑借自己的資質(zhì),晉級偽圣,甚至修行頂點的天命圣人又有何難?
正在此時褚舞一名分堂屬下朝著此地快步行來,邊跑邊高喊,“褚執(zhí)事,荊呂堂主馬上就到?!?p> 荊呂?
那個隱龍圣地著名的打架瘋子?
和自己一樣躋身羽化榜元鼎境界前百,甚至比自己還高幾個名次的荊瘋子?
燕藏鋒面色突然大變,有些驚慌起來,“老子走了!”
那個打架瘋子是如此出名,以致于在修界無人不知。
荊呂生性癡狂,平生嗜愛打架。下至普通百姓,上至天命圣人,只要被他遇到來者不拒,不打上三天三天誓不罷休。
當然,這人和比他境界低的人打架會壓制自己修為,不會傷害到對方。
然而和比他境界高者打架卻如拼命三郎,除非對方打的他沒了行動能力,否則“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看在隱龍圣地對此人極為重視的面子上,就荊呂平日里得罪那么多大佬,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燕藏鋒倒不是膽怯和荊呂爭斗,實際上他與荊呂境界、修為、排名均相仿,若沒嚴松那小子之事他樂于出手爭個高低。
然而此刻隱龍圣地的人已經(jīng)在行動起來,萬一他落在后方,圣決將與他終身無緣。
他很焦炙。
問題是,燕藏鋒此時想走,卻難以抽身。
一道高聲長嘯從遠方襲來,緊跟著一道劍氣沖天而起,在向眾人急速接近中。
那劍氣綻放無邊光華,其勢酣暢淋漓,即便離燕藏鋒尚有一段距離,他卻依舊能強烈感受到那劍氣中的犀利戰(zhàn)意。
“狗日的!”
他心中憤憤,竟直接罵向?qū)Ψ健?p> 縱橫強者可短距離縮地成寸,如百丈之距離可壓縮為數(shù)丈,也能短暫臨空而立戰(zhàn)斗,卻受真氣約束不能飛行。
元鼎之上真氣化為真元,雄厚無比方能支撐修者長距離急速飛行,因此荊呂的接近速度極快。
眼見長嘯聲還遠在天邊,那道犀利劍氣已超越嘯聲速度直接沖到了燕藏鋒跟前。
劍氣普一接近,立刻幻化為無邊劍影將燕藏鋒籠罩在內(nèi),無數(shù)劍鋒從四面八方同時劈向了他。
緊跟著一個古銅色皮膚,三四十歲左右,面目方正的男子忽然在谷地內(nèi)站定。
他手一探,一柄朱紅色長劍浮現(xiàn)手中,劍體蜿蜒,形若靈蛇。
“徐陽宗的燕藏鋒,老子聽聞你多時了,還不和老子痛快打上一場!”
“老子不喜龍陽之好,滾!”
燕藏鋒一邊震怒一邊雙手真元迸發(fā)對著四周按壓,將漫天劍影消弭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