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松見那匕首內部光環(huán)如墨,雖不清楚紫玉匕首為何異動,卻由于修行《大衍七星決》已有些時日靈感日漸增強,此刻心頭陣陣悸動傳來,頓時感覺一股濃郁的不祥征兆。
他不敢耽擱,見此刻天色黯淡下去,趕在熙瑯城封閉城門前出了城。
官道上此刻人馬稀疏,嚴松心急也顧不得暴露,大步流星就朝著執(zhí)義門所在方向奔去。
這一奔行使出全力,嚴松周遭風景頓時浮光掠影閃過。
他奔行速度自己無心計算,官道上稀疏的行人望去卻如烈馬奔騰,一條黑線從遠處急速接近而后消失在地平線之上。
......
......
執(zhí)義門輕羽峰山腳處,幾個如圭如璋的年輕人站在平地之上,望著山巔的破敗的宮殿群落,眼神中滿是不屑。
“為了這么一個破敗門派,竟然將我四人齊齊派來,也太過謹慎些了吧?!?p> “厲兄說的是,我四人均是各宗有名號者,不足三十均已踏破縱橫之境,想那執(zhí)義門門主邱榮道年過花甲才剛入此境,他兩個小徒弟不過通識修為,如此戰(zhàn)力簡直可以無視。”
“也別太過大意,小心些總是好的。世人哪能想到姬家天才竟在這等窘迫之地棲身十數(shù)年?徐陽宗不透露,恐怕世間無人能知。如今那姬恬竟然已經(jīng)成長到可以與老祖?zhèn)円粦?zhàn),不虧為修行界最超卓的人間行走之一。幸好徐陽宗老祖宗說那姬恬已被困在一處絕境之內,數(shù)年內不會再回到此地,才給了我等行事機會?!?p> “奇怪,執(zhí)義門的何潼不過十四虛歲,修為也只是通識中后期,老祖宗們?yōu)楹螌λ绱松闲?,吩咐我等必須把他恭敬請走,還不得傷到他分毫?墨兄,你確信沒聽錯你們老祖指示?”
這位被稱作“墨兄”的年輕人,竟赫然是徐陽宗的望天公子。
他神色忿忿,“姬恬那日欺上我徐陽宗,毀我山門十八道護山陣法,害我爹被宗門剝奪財政權位,這仇我記著了,等我日后進入太學修為有成,自會追討。老祖宗是親口對我交代,我自然一個字也不敢遺漏,何僮這小子對老祖宗們究竟有何價值,咱們也不必胡亂揣測了。另外老祖還特意交代了,這執(zhí)義門中的李念溪也不用再找,即便日后與她見面也需禮讓三分,這我也不知老祖用意如何?!?p> 其中一位年輕人眉頭微蹙,“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卻將我們四人同時召集過來又是為何?墨兄你徐陽宗在常山郡家大業(yè)大,對郡內宗派了如指掌,曾給我們說明過這執(zhí)義門算上姬恬也不過四人。如今姬恬遠離,李念溪遠遁,對那何潼又需要‘恭請’——換句話說,我四人就只是為了一個邱榮道而來?著實有點大材小用了吧。”
望天公子眼見天色漸黑,回道:“老祖吩咐的事,我們自當竭力完成,不必抱怨。也許那邱榮道真的藏著諸多危險手段,所以老祖怕事有疏漏所以才安排我們四人前來。時辰也不早了,老祖說了此行此事務必保密,一旦敗露出去,我等會立時身死道消,因此萬萬不可讓那邱榮道聞聲潛逃?!?p> “也罷,我們即可動身吧!”
四人信步往輕羽峰山巔行去,雖看著腳步如凡人無異,卻縮地成寸一步數(shù)十丈,幾乎須臾之間已到山巔。
望天公子卻不知出于何種目的,對另外三人隱瞞了嚴松的存在。
其實別說那三人,就是整個徐陽宗也無人知道執(zhí)義門新收了一名弟子,如今名義上已是五人。
少頃,輕羽峰有怒喝聲、憤激聲徒然響起,而后山巔爆發(fā)激烈戰(zhàn)斗。
真氣余波四溢,直將輕羽峰削低了幾寸,峰頂?shù)牡盥洹⒒ú?、林木也幾乎被摧毀殆盡。
戰(zhàn)斗聲很快停歇,幽暗夜色將輕羽峰完全吞沒。
忽然火光又從山頂浮現(xiàn),逐漸旺盛,直達天際。
......
......
嚴松心急如燎,恨不得背升雙翅立刻飛到執(zhí)義門中看個究竟。
接近二百里的路程,他竟一個時辰出頭就趕到了執(zhí)義門山腳。
只是剛一站定,就看見輕羽峰山巔火焰四起,通明火光在黑夜中是如此醒目。
門內有禍!
他強自按著擔憂冷靜下來。山頭火光沖天,如果是自然引發(fā),或者如果李念溪何潼等人尚在,以修行者強大撲滅大火易如反掌,怎么會讓這烈火肆虐不滅?
有人縱火,是襲擊者,已經(jīng)可以斷定。
山巔靜寂,李念溪等人要不遇害,要不已逃走。無論哪種情形,來襲者力量均遠超執(zhí)義門,自己絕非來者之敵。
此刻山巔可能有敵人潛藏,就等著自己現(xiàn)身。
嚴松心思念頭在這一瞬間閃轉千回。
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必須立刻遠離山腳,掩蓋蹤跡,先找一無人之地等確認安全后再回輕羽峰山巔探查。
但情感告訴他,師傅師姐師兄但凡還有一絲生機,他此刻遠離就是背叛。
咬了咬牙,嚴松一步一步向山巔步去。
他要借著這段登山路程盡快恢復體力,來應對不測。
果然,未近山巔,就看見輕羽峰山巔宗門牌坊下立著一人,斜靠在牌坊下面青石之上等著他。
只是這人背對火光,嚴松一時半刻看不清對面的衣飾和面目。
他剛站上臺階,那人倏得站起身來,一言未語,忽然劍光大起,對著他就是一劍斬落。
犀利劍光如萬鈞重錘,朝著他面門就砸落下來!
這劍上附帶的赤色真氣在火光下依舊清晰無比,帶著呼嘯聲勢,嚴松無比確定斬落他身上會非死即傷!
就在那劍光行將斬落他腦袋關頭,嚴松猛然弓身向前一撲,他右手順應從背部一掏,一柄白日時剛從熙瑯城買來的青鋼劍遽然出鞘,朝著對方腰腹就斜刺過去。
那人眼見蓄勢已久的一劍被嚴松躲過,似是吃了一驚,又見對面撲擊兇猛,他手腕頓時一轉,手中長劍向下垂落,正好擋在嚴松劍鋒所向。
鏗!
兩柄長劍撞擊發(fā)出轟鳴聲,嚴松與那人同時渾身一震,一個跌落在地,一個蹬蹬蹬后退了四五步。
那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依舊在嗡鳴的劍尖,再不住掃視嚴松面目,心中震撼之極。
“你真的是那日的凡人小子?怎么力氣如此之大,竟然能與我真氣對抗!”
嚴松單手一撐地面,迅捷彈了起來,他站直了身體,這次終于借著火光看清了對方面目。
面前這人他認識,正是那日搶礦殺人的徐陽宗望天公子!
嚴松抹了下嘴角溢血,神色冷冽看著對方,“是你!我?guī)煾?,何師兄以及李師姐現(xiàn)在何處?”
望天公子冷哼一聲,也不急著再出手。
他在擊殺邱師,控制何潼之后并未同三人直接離去,而是找了借口半路又折返回來,在此守著嚴松。
那三人不知執(zhí)義門中新晉一人,望天公子卻對嚴松這個“凡人”時刻記在心頭。
他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當日穆伯與邱榮道同時重傷落地,被這凡人小子乘機施展辣手后活活燒為焦炭,可恨自己竟被對方一時糊弄住嚇得狼狽逃竄。
返回徐陽宗后,他父親聽聞穆伯身死先是狠狠訓斥了他一頓,等到姬恬打上門來逼得老祖現(xiàn)身后,宗主撤去了他父親宗內財政大權,父親更是罰他跪了三天三夜。
可以說,如果姬恬是他目前最為憎恨之人,只是暫且與對方修為天差地遠無法報復,那么嚴松作為始作俑者,毫無疑問是望天公子第一憎恨之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他并不想節(jié)外生枝,讓另外三人知曉他被一介凡人嚇跑之事,否則將在修行界淪為同輩笑柄,所以才瞞著三人潛伏回來。
也正是由于對方只是一介凡人,他身為縱橫修者,實力對比幾乎形同巨龍對上螻蟻,這才是不懼有意外出現(xiàn)。
“你師傅等人都已身死,就葬身在這熊熊烈火之中,如今尸骨未寒,你還不抓緊將他們尸骨刨出來給他們安葬。”
望天公子有些驚異對方剛才居然能用凡人之軀抗住自己真氣之劍,此刻收起了幾分輕視心理,故意刺激嚴松發(fā)狂。
卻未料到他普一出口,就見對方眼眶通紅,將青鋼劍扔落一旁,整個人迸發(fā)出野獸一般氣勢,兩腳猛一蹬地又朝他襲來。
他心中震撼,正要驅動真氣長劍迎擊對方,猝然眼前一黑,一雙拳頭已近在咫尺,并不斷在眸子中放大,而后直接轟擊在他臉上。
這一拳力道沉重無比,望天公子做夢也沒想到連通識之人都可輕松應對的凡人之拳,竟然將他這位真氣已布滿全身的縱橫強者打的鼻血長流不止!
這......這是什么鬼?
對方速度匪夷所思幾乎跟他差不多也就罷了,怎么連力量也難以置信?
感受著鼻子的流血和痛楚,望天公子氣急敗壞起來。
他初入縱橫境界也未兩年,尚未熟練掌握真氣幻化之術,因此不能直接具象化碾壓對面,但縱橫境界比通識境界何止強上十倍,真氣雖不能幻化卻可虛空延伸。
望天公子十指掐訣,靈識立刻驅使真氣電閃撲出。
噗嗤!
嚴松躲閃不及左臂頓時被洞穿,鮮血瞬間從傷口飚散而出。
然而驚慌的不是嚴松而是望天公子。
他的真氣……
居然在進入嚴松體內后倏地與他靈識切斷了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