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還有點不適應,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看,不過很快空蕩靜謐的環(huán)境讓我完全放下戒備,最后回到家時我身上只剩了雙鞋。
從未感到的自由的快感席卷全身,甚至找來繩子和膠帶把剪下來舍不得丟的頭發(fā)做成一條裙子裹在腰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生生添了些原始的野味。
我喜歡上了這種“原始”,我決定拋下現(xiàn)代人的某些東西,把自己想象成史上第一個人類那樣來親近感受自然。
把帶電的工具和設備都收撿起來放進雜物室,本來這些東西現(xiàn)在也沒用了,丟掉所有的現(xiàn)代用具不太現(xiàn)實,我只盡我所能最大限度地向“古老”逼近。
自行車也放進雜物室,徒步去了最近的花卉市場,撿回了十幾支玫瑰苗。
光是走去便花了三天時間,夜晚隨便找個房子鉆進去。
一開始還處于鄉(xiāng)下時,餓了能摘路邊的果子果腹,可到了城里完全找不到能吃的東西,這種不方便是我從未經歷過的。
以前總覺得城市比農村便捷太多,出行有公共交通,餓了在手機上點個外賣,一會兒就能吃上熱騰騰的食物,卻沒想過這些都只是城市的面具。
如果把大自然比作一個巨大的人,城市就是這個巨人臉上的面具,人類是連接這個面具和巨人的血管,不停地從巨人身上吸取,將營養(yǎng)傳遍這張面具,使他保持生機。
可原本面具是沒有生命的,只是一個消耗品,面具的一切都來自自然的巨人,它吸取著巨人的一切卻無法給她正面的回饋,除了破舊后撕裂的碎片在巨人臉上砸出大大小小的缺口。
真正吸食著巨人的是人類,帶著巨人的恩惠走帶著滿身的污漬和廢料回,人類蠶食著她,直至它滿目瘡痍、破敗不堪。
到了花卉市場后,終于瞧見一些栽在土里能吃的東西,摘了些西紅柿,顧不得上面的泥土和灰塵直接啃了起來。
靠近“古老”的第三天,饑餓差點吞噬了我的理智,無情踐踏我僅存的一點現(xiàn)代人的尊嚴與矜持。
沒有使用工具,徒手挖了十幾株苗,捆起來后徒步帶回去,將他們一株挨著一株栽到院子的空地里。
一去一回再加上種好一星期便過去了,我很滿意做這件事消耗的時長,因為此時的我想要的便是想辦法消磨時光,說白了就是沒事干,所以得找些事情做。
后來我學聰明了,每次先準備一個布袋子裝滿能吃的野菜、野果子,一路便不再受挨餓的苦。
直到院里的空地全被玫瑰填滿,沖了杯野花茶,光著身子滿意的坐在院中,之所以要在院子里種滿紅色和白色的玫瑰,是為了在那一天——我擺脫身體的束縛,去找他時能確保自己帶去兩支玫瑰。
有一件事我不太能想通,在我家附近也有不少農家自己修的小洋房和平房,如今那些房子上都長滿了綠植,而我并沒有刻意去打掃清理我家的房子,但房子看上去就是干凈而明亮的。
難道僅僅是因為住了人,所以連房子沾染了人的氣息后也能保持某種無機的生命嗎?
我努力回想自己在保持房子整潔方面做過什么努力,可細算下來無非就是用掃把掃掃灰塵,清理一些蜘蛛網,無聊時拔除一些雜草,原來像這般微小不起眼的行為累積起來也能造成這么大的不同。
夜晚我仍保持著光著身子的狀態(tài),坐在院子里感受比白天更寧靜的靜謐,其實現(xiàn)在的白天也逐漸變得喧囂起來了,有越來越多的動物出現(xiàn)在田地間。
前幾天我在河邊捉魚時甚至看到了以前只在電視里見過的某種鳥類,忘記名字叫什么,反正羽毛的顏色極其華麗,叫聲也頗有特色,正是這些動物的叫聲減少了白天的孤寂感,讓靜默帶上些煙火。
“流星雨?”
天空中陸續(xù)有星星劃過,這是我來到這里后見到的第二場流星雨。
也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看見流星雨,第一次是在一年前,不對,按照之前發(fā)生的來看,應該說是11年前,也不對,哎,就是來這兒的那年年末,我也看了一場流星雨。
這次的和我上次看到的有些不同,說不上來是哪不同,只覺得上次看見流星雨時心里堵的難受,感覺落的不是流星,而是某種價值不匪耗盡心血做出的東西一般。
但這場流星雨就沒有讓我生出那種情緒,只不過是普通的流星罷了。
遇見流星是要許愿的,還記得上次我許了什么希望睡一覺起來一切都恢復原狀之類的,然而我都睡了好多覺了,一點變化都沒有,不過現(xiàn)在看著劃過黑夜的流星,我還是雙手合十。
由于說話的時間和次數(shù)太少,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喉嚨生澀又堅硬。
更要命的是我不知道該許什么愿,直到天空只剩固定的月亮和閃爍的星星,我也沒說出一個字。松開手,“哎,算了?!?p> 說來奇怪,自從我想起之前的記憶后,線索突然斷了,身邊完全沒有發(fā)生值得引起重視的事。
靜下心來悉心照料院里的花朵,天氣漸漸熱起來,我便一直保持著只穿一條內褲的狀態(tài)從事各種活動。
剛開始每天除了澆花找不到其他事做,直到家里儲存的食物快要見底,我到鎮(zhèn)上的農用品店拿了些蔬果種子回來。
把地里的雜草除干凈松好土后,按照包裝背面的說明方法栽好,種菜和種花比我想象的困難多了,加上我之前又是個兩手不沾陽春水,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主,和土地實在合不來,院子里花枯了一半,地里寸糧不生。
迫于無奈去圖書館搬了十多本有關種地養(yǎng)花的書,回來一邊讀一邊實踐,終于在我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地里有了綠色,花也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