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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筑夢師

13. 天蓬?。ㄈ?/h1>
山海筑夢師 知更鳥沒有糖 2010 2020-06-09 07:32:47

  一道白綢緩緩?fù)嗜ス庥?,又是熟悉的酒香?p>  夕陽落于西山,余輝點亮了酒肆。

  褪去了人潮,只留下既無憂和從夢中醒來的天蓬元帥。

  既無憂停筆,打了個哈欠,有些疲倦,“怎么就醒了?我還沒給你繪些你儂我儂,難舍難分呢!”

  天蓬元帥輕笑一聲,眼角還殘余著淚痕,“你這夢筑的也不深吶,不然我又怎能輕易醒來?!?p>  “咳咳咳——”既無憂輕咳了幾聲,端正了些身姿:“無名酒肆遵循等價交易的原則,是你的籌碼太少,我能把夢筑成這樣,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

  筑夢需要兩個必要條件,一個是神識或者凡人的精魄,另一個便是故事。

  有故事便可釀酒,酒成方可筑夢。

  既無憂因念舊情,破例給天蓬元帥筑夢,夢有多深邃,多真實,她受到的反噬就有多痛苦。

  而這其中的利害,天蓬元帥與既無憂相識數(shù)千年,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看著既無憂略顯疲倦的眼角,有些心疼道:“我知道,謝啦!今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憩吧,明日還有蟠桃盛會呢,遲到不得?!?p>  “蟠桃盛會不去也罷,我還是留在這陪陪你吧,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既無憂托起下巴,沉了沉眼睛,略有些不舍。

  她與天蓬相識兩千多年了,是這央央大世中不可多得的談心之人。二人皆為情所困,以執(zhí)念為牢,囚禁著半生。

  雖是短短十四余載,對神者而言不過就是過眼云煙的事情,可她仍有不舍,她受不得陪伴多年的人就這樣離她而去。

  她想要有人陪!

  “凡世中一年,也不過是這天界短短的一日??!十四日后,待我取得真經(jīng),前往靈山復(fù)命后,定來此處尋你,補上剩余的故事?!碧炫疃似鹁票痪?,定下契約。

  既無憂輕揮衣袖,轉(zhuǎn)過身去,語氣變得有些冷漠:“莫在我面前做下任何承諾,你知道的,我不信!”

  “抱歉,是我疏忽了。你……還在記恨他嗎?”天蓬放下酒杯,看著既無憂孤寂又倔強的背影,滿是心疼。

  昔日夜神述白前往人間與魔尊赤嶸一戰(zhàn)前,曾對不過十五六歲的既無憂許下諾言:白首并行,定歸。

  只可惜,魔尊赤嶸因有恩與鐘山之神,得了燭龍一角,夜神述白所有的神力皆來自黑夜,而那燭龍是日夜的掌管者,睜眼便是白日,閉眼則是漫漫黑夜。

  赤嶸將燭龍一角施以法術(shù),述白的法力受到禁制。

  故克之。

  為擊退魔族眾人,夜神述白不得不以元神獻(xiàn)祭,將魔尊赤嶸封印在忘憂谷,而他神魂聚散,一席白衣葬于無妄海。

  未負(fù)天界重托,亦保全了凡世的安平。

  唯獨負(fù)了既無憂!

  茍活于世,生也寂寥。

  “恨??!就是因為恨死了,所以才巴不得讓他趕緊活過來,送他一個永世都無法覺醒的噩夢啊!”

  既無憂深吸一氣,那離別前的一幕,涌上心頭,濕了眼眶。

  世人皆道筑夢師橫行跋扈,以吸食人的精魄為樂,卻不知她那滿是瘡痍的過往,給了世人多少的安平盛世。

  “我知道你是固執(zhí)至極的人,勸也無益,只是你莫忘了你是既無憂……無憂!”天蓬元帥字字堅決的說道。

  歲月無憂,白首并行。

  白首之人已去,何來無憂?

  述白,你給我取錯名字了!

  “我累了,要去休憩了……柜臺上的酒你隨意飲?!彼愠闪艘还缮?。

  天蓬元帥無奈的長嘆一氣,嗤笑道:“述白??!小姑娘長大了,撐不起你給取的名字嘍!你若還在那該多好啊,在這酒肆把酒言歡,看世事滄桑,閑來無事便與我比試一場,無論輸贏,就當(dāng)給小姑娘耍個雜技了!述白啊……我和這小姑娘可越來越像了,從前我勸她多加釋懷,輕松度日,可唯有情至深處,我方才懂得無憂的苦??!天界眾多神將,你就該躲遠(yuǎn)了些,一生就護(hù)著那小姑娘多好??!述白……述白!你真真負(fù)了她!”

  觥籌飲千杯,杯杯是忘憂。

  自古以來,杯中之物便被稱為是最好的忘憂物,就連孟婆湯在它面前都遜色幾分。

  可他怎么也喝不醉,思緒明了,佳人難忘,喃喃直念:“嫦娥……嫦娥……”

  固執(zhí)之人,比比皆是。

  惜,無解。

  ……

  ……

  鮫珠,點亮了昏暗的內(nèi)室。

  酒香混合著真氣,讓整個房間都變得熾熱。

  既無憂額間布滿了密密麻麻,黃豆般大小的汗珠,臉色慘白,薄唇褪去了一抹嫣紅,毫無血色。還在施法調(diào)息的玉手,止不住的顫抖。

  驟然破矩筑夢,還是重筑上神之夢,其受到的反噬是平常的數(shù)倍。

  體內(nèi)真氣渙散,四處竄溢,千百年來頻繁筑夢,收集精魄和神識,身體早就不如當(dāng)年,今日新傷舊創(chuàng)一并發(fā)作,既無憂有些承受不住。

  可倔強如她,寧愿自損神識,獨自承擔(dān)痛苦,也不愿去斗姆元君那里,拿些靈丹妙藥。

  滿地的嫣紅,傾瀉而出,她也只是擦干了嘴角,下床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熱酒下肚,嗆得的她連連輕咳:“咳咳咳——”

  看著石柜里那樽透如水晶的琉璃盞,泛黃的神識和精魄才剛剛沒過第一節(jié),還有兩節(jié)空空蕩蕩。可她卻滿意的笑了,忘記了疼痛。

  “一千多年了,他們都說禁術(shù)行不通,神識集滿難如登天,勸我放棄,可我不也收集這么多了嗎?述白,再給我一千年的時間,我一定更加努力,哪怕粉身碎骨,神識俱散,我也要再見你一面?!?p>  既無憂捂著疼痛難忍的胸口,眼角流下了千百年來第一滴瑩珠。

  幽紅,透亮。

  是她的心頭血化成的淚珠。

  她彎腰拾起,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里:“千百年了,連眼眶里的淚水都隨著你消失了。述白,這世間好苦??!所有人都離我而去了,世間孤寂,我這般可憐,你憐憫眾生慣了,也來可憐可憐我唄,我想你了!”

  你欠我數(shù)千年的債,又該從何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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