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方為鮮于達所言勾動回憶,下一刻攻擊便突如其來。
姜離璇一個走神之間,相伴偌久的斗笠便就此毀去了,于心中暗道一聲可惜,隨后一個側(cè)步挪移,避開鮮于達全速爆發(fā)的第一擊。
兩人的高速移動在旁觀者眼中已經(jīng)拖出殘影。
“君的情緒不對?!?p> 與鮮于達身形幾乎消失了相比,姜離璇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只退不進,姜離璇一意閃避的同時也在端詳著鮮于達的狀態(tài),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退入倒塌的百道閣廢墟之中。
百道閣中路徑雖然復(fù)雜,但歷來直來直去,最適宜白刃相交。
一經(jīng)交手,鮮于達便發(fā)現(xiàn)姜離璇的速度極快,不是那種一般意義上的速度快,而是必要之時提速避開迎面的攻擊。即便他在攻擊中夾帶一些陷阱與誘導(dǎo),也少有建功。因為義父的緣故,拳掌腿鮮于達皆有所涉及,但先前的試探中無論怎么攻都很難碰到對方,明顯是久浸此道之人。
此刻看著那半截面具下的枯黃面孔,鮮于達暫緩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沫,換了一口氣,心道,他娘的,這么能打,義父可沒說過啊。
迎面那古井無波的眸子里寫滿了觀察者的平靜,明顯綽綽有余的樣子。
從來沒有打過如此憋屈的架,鮮于達笑道:“前輩,百道閣中還能再避嗎?”
只聞淡然聲傳來:“如此程度,君留不下吾?!?p> “一試便知?!?p> 借助對百道閣的了解,鮮于達拳腳并動,這下姜離璇無法即時避開,雙手結(jié)出寶傘印,硬抵這一擊。
再鮮于達纏上并續(xù)出后力之時,姜離璇身已后退,鮮于達提力再跟。卻是正中下懷,借力打力。百道閣本就半廢,一擊之下,竟有些搖搖欲墜的味道。
“如果是完整的百道閣,今日之情形可能如君所愿,但可惜不是?!北M管兩人之間已有實質(zhì)性的接觸,但百道閣中殘刀斷劍零零便是。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交手,鮮于達已經(jīng)有所了解,對手對于地形與步法的理解已經(jīng)遠超其上,達到有物便能借的程度。
這半廢的百道閣,反而限制了自己的發(fā)揮,讓對手如游魚活水。
心中思定,鮮于達甩卸掉足上脛甲,隨后一腳踢出,便是漫天煙塵。
怎么辦?那就不想辦法,自由發(fā)揮。
后靈柩站在西庸的城墻之上,看向城內(nèi),巨響與煙塵一處一處的出現(xiàn)。這建于十四年前的百道閣,經(jīng)過了兵戈與時間的考驗,今日卻是壽終正寢了。
另一邊的胖小子帶著高大個幾人已經(jīng)躲到遠處的外郭之上。聽著即便退到三里開外都隱約傳來的聲音,胖小子看著白狼暗道:“果然又開始拆家了。”
“可惜了西庸關(guān),這哪里是在打架切磋,是在拆房子吧?!标庺枘凶诱驹诟叽髠€頭上,高大個站在白狼身上,白狼爬上了一座廢棄的土臺。陰翳男子看著城內(nèi)的情形給其他人轉(zhuǎn)述戰(zhàn)況時加了這么一句感嘆。
“放你他娘的狗屁,拆房子的是咸魚,南正大人豈是做那種事的粗人?!备叽髠€持著陰翳男子的雙腿不忿道,陰翳男子只是切了一聲,不就是被咸魚打得多嗎,誰叫你當(dāng)初老是不服,不過說的倒也沒錯,因而陰翳男子沒打算和他拌嘴,只是回道。
“別抖,看不清,你是不是虛了?!?p> 陰翳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望著,出了百道閣,不,百道閣已經(jīng)沒了,之間兩人飛來躍去:姜離璇雙手結(jié)印,一下子將鮮于通擊沉下去。陰翳男子倒不是很擔(dān)心的樣子,這點小傷,對于咸魚來說不算什么,尤其在那種藥的情況下。付出和收獲是平衡的。
此時的鮮于達一邊追著,一邊思量,對方?jīng)]有逃跑的意思,還有的打。兩人一直追逐到西庸關(guān)的廢舊護城河外。
看著已經(jīng)沙土填滿半邊的環(huán)形河渠,胖小子已經(jīng)不用聽轉(zhuǎn)述,抬頭都能感覺到二人打斗生出的煙塵已經(jīng)影響了光線,想到這里,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插了一句話,讓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有什么樣的坐騎就有什么樣的主人?!?p> 另一邊的后靈柩卻是看見姜離璇,雙手內(nèi)縛,十指依次展開如同轉(zhuǎn)輪不止,化外縛,無疑是第一印——輪轉(zhuǎn)印。更在揮袖之間,漫天塵土變化無端,彌散十里之地,讓其中之人難以分清東西南北,但已經(jīng)推至外面的幾人卻是看的很清楚。
鮮于達身處沙塵之中,已經(jīng)失了視野,但即便多次打空,他的雙拳雙腳不曾停歇,如同迷途之人追逐著幻影。看不清四方,索性扯了衣角蒙住眼睛,聽動靜而進擊。遇城破城,遇墻撞墻,頗有一副人形兇獸的樣子。
姜離璇挪動輕靈,步上城墻,踢下一角鳥檐勁射而去,同時部分城墻崩裂下的巨石也被他輕描淡寫的拍向鮮于達。
鮮于達雙手破開尿檐,胸口被巨石當(dāng)頭一擊,悶哼一聲,卻是不睬。他敢挑戰(zhàn)姜離璇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只是眼下的局勢不算好。
可是再不好有現(xiàn)在的荒域差嗎,一念之下,只覺熱血上涌,經(jīng)脈爆裂的樣子。那副藥發(fā)作了,能讓他更快更強,但是卻是以折損他的壽數(shù)為前提的。
一般的成命武者無傷無災(zāi)總能活上三百年,但鮮于達自己卻是朝不保夕的樣子。
不愿輸,更不能輸。一股信念在燃燒,力量源源不絕而生,猶如先前數(shù)次陷入絕境一樣。
即便所知不多,但鮮于達也知道這股力量必然不是無中生出,必然有所代價。黑布跟他說過,這種力量可能與荒域的氣運相關(guān),有出必有入,有借定有還。只是,眼下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只剩不能輸也不愿輸?shù)臇|西。
那就來吧,你要的,我全都給,但我要的,你也不能差一分一毫。
雙手只覺氣勁上來,鮮于達信手一扯居然拉動四周的風(fēng)塵,復(fù)一用力,漫天塵土如布,居然一下子被扯散開來。
拉下衣角,燃血,速度成十倍的暴漲,第一擊,中了。
第二擊,全力膝地,地陷三分,卻是空了。
姜離璇在第一擊觸碰到時,便借力退出了西庸關(guān)。他此時仔細端詳著鮮于達,剛才那個速度不對,和一開始的速度一樣的快,這已經(jīng)出乎了成命武者的速度了。
同時鮮于達在第一擊時也感覺到不對,太輕了,猶如片羽,但第二下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只能看著對方全然后退,全然一擊的力道,似乎散在天地之中。
燃血,是他不久前領(lǐng)悟到的東西。由于他和白狼心靈相通,燃燒戰(zhàn)馬潛力的血棗被白狼服下實際上是兩個人一起撐下來的。但他也確實感受到那種血液燃燒的方法。
“君的心緒不定,不過,剛才的速度,可以玩一玩?!苯x璇眨巴了一下眸子,漸漸由平靜變成饒有興致的樣子,心里卻是在想另一件事。
很像浴血魔功,當(dāng)初應(yīng)該是都銷毀了呀。感覺很熟悉,再玩玩看吧。順便,看到旁邊后靈柩緊張的樣子,再試試其他幾印。
空谷夢蝶
單機第五十天。存稿即將耗盡。今日推歌,河圖的《古龍群俠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