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歲這些年來第一次這般生氣,無關其他,只因為實在是忍受不下去了。
地府這群家伙看似和善,可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從未站在嚴歲的角度上考慮過,要不是有些東西是主動去爭取的,或許連喝湯的資格都沒有。
從一開始的強迫去地府做飯,到后來每一次未經(jīng)準許就闖入家門,還有因為地府本身的問題,引來的諸多奇怪事情,再看就是孟婆那強制性的比試……
那群家伙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雖然從外表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問題,可是在嚴歲心中卻對這樣的態(tài)度充滿了厭惡。
“你說這種話是什么意思?我們要是不考慮你,會搭理你嗎?正如你自己所說,你不過是一屆凡人罷了。”柳絮那暴脾氣可是一點都忍不了,當場就爆炸了,聲音之大差點沒把房頂給掀起來。
只可惜,這不是一個誰嗓門大誰就有理的年代,嚴歲等話音完全落下,才不緊不慢道:“這店是我的,規(guī)矩就該我立,你們可以跟之前一樣帶我去地府,那樣子我可能會為了活著,照舊給你們做飯。
只是,這里是人間,這房子主體還是黃芥給出的,你們地府最多只是有出資裝修罷了,所以,麻煩在這里你們要有食客的樣子。
即便我還沒有立下具體的規(guī)矩,但是外面那些不成文的規(guī)矩你們總要遵守吧?為什么人在我店里出事了,你們作為朋友的就沒一個擔心的呢,雖然我知道你們都是神仙,有著屬于自己的判斷方式,但總該有點反應,比如想辦法拯救一下閻鳩吧?
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不應該承受這種苦難,你們或許不知道,關于今天我準備的菜品,菜譜中所寫的有一個劇毒物品,為了安全,我甚至選擇了犧牲食物口感,可你們又是個什么樣子?
帶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這樣給我的客人吃下去了?那現(xiàn)如今是我的問題呢?還是孟婆的問題呢?”
這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了,全都保持著一個動作,像是稻草人一樣,絲毫沒有動彈。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白無常,畢竟身為地府對人間專員,碰到過這種各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到現(xiàn)在卻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一時間沒弄明白嚴歲到底想表達什么。
要是說嚴歲想規(guī)避責任,大可不用說這么多,還特別強調(diào)這飯店屬于自己,是自己要負責。
反之,嚴歲想要承擔責任也不需要說這么多話,把孟婆給拉進來,把地府所有人都得罪。
雖然年紀不大,但也不是那種楞頭就沖的小毛孩了,這種主動把路給走窄了的話,肯定是考量之后才說出來的。
可越是這樣,白無常就越是感覺離譜,最終也只能開口問道:“你在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宴明苑內(nèi),我說話算,而且麻煩你們快點想辦法救一下閻鳩,鍋里的牛肉可是給他留的,雖然鹵貨可以存放很久,但這一會帶著余溫的味道應該是最佳的?!眹罋q輕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遠處的鍋子。
其實嚴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么,只是單純覺得自己被地府欺負了這么久,找一個機會發(fā)泄一下吧。
單身年輕人的火氣總是有些大,而且難以找地方發(fā)泄。
“唔,我再也不要吃孟婆做的飯了!”
沙發(fā)上突然傳出一聲驚呼,閻鳩雙眼都沒睜開,就發(fā)出了這般苦痛的哀嚎,想必那夫妻肺片的味道實在有夠深入人心。
還沒完全恢復的孟婆瞬間就呆在了原地,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連一點血色都看不到了……
一個夢想著成為最頂尖廚子的家伙,聽到這樣的言語,跟天塌下來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被這樣否認,未來一片黑暗。
“你別著急,以后再做飯的時候,嘗試一下人間的食材吧,地府那些東西,實在不適合吃……”
白無常突然伸手搭宰了孟婆頭上,一臉寵溺道:“能被成為文化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的,煙火味是人間獨有的味道,你或許可以試著先放下心中的成見,沒必要非要一頭栽進那種誤區(qū)之中。”
看著眼前這一幕,嚴歲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那個摸頭殺,那個笑臉,那溫柔到掉渣的聲音,這真的是那個白無常嗎?
那個拿著鏈子,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的白無常?
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現(xiàn)在嚴歲的腦海:“或許,中毒的不是閻鳩,是自己?”
細思恐極!
有些東西單單靠著氣味就足以讓人中毒身亡,再加上之前白無常所說的話,孟婆的食材絕對不是人間產(chǎn)物,要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功效也是很正常的。
再說了,閻鳩身體即便是再脆弱,正如之前所說,身上也放著不少護身法寶,還有本身就是神體,一般毒物也難對他造成什么傷害,這么一想,或許還真的是有些奇怪的問題!
“喂,你帶來的是什么東西?”
嚴歲突然大聲叫嚷,直接打斷了白無常對孟婆的寵溺。
前者出神愣了一下,本想處理掉壞掉自己好事的嚴歲,可瞥眼看到了那面露苦澀的閻鳩,也不禁開口問:“對啊,你這次又用什么東西做的食物?”
聽到這樣的問題,孟婆的臉瞬間就紅了,而后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回答道:“就是奈何橋下的那些小水牛,輔料什么的也全都是我自己種出來的?!?p> “奈何橋下的水牛?”白無常喃喃道。
關于地府的東西,嚴歲和黃芥知道的不多,但是在場的還有一位是地府的土著,那就是被拉入黑名單的柳絮!
“奈何橋下長得全都是彼岸花,別說是活物了,就是死物也活不下來啊!玄陰重水毒殺九州,奈何橋下的水?!词悄憧村e了,要么本身就是彼岸花的一種衍生,彼岸花啊,彼岸花,孟婆,你是想讓吃你飯菜的家伙從六界之中排除嗎?”
柳絮聲音微微顫抖,好像回憶起了很可怖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