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婉兒收拾好了行裝,跟著前來的神秘男子行出了洛陽城,可那男子卻一直向西行,并無南下之意。
婉兒問道:“先生,你這是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大理國不是應(yīng)該向南行嗎?”
神秘男子不假思索,隨口就說道:“姑娘,可知我那主人也到此地?昨日瞅著別的人在場,為保我主人的安全也不好得向你說明,故想到了請鏢這事,借以此事邀約姑娘前往?!?p> 婉兒聞之,心間便歡喜了起來,好似一百頭小鹿在心里蹦跶,恨不得現(xiàn)在就見到他,急切的又問道:“先生,那我離你家主人還有多遠(yuǎn)?”
神秘男子騎著大馬領(lǐng)路在前,聽到她這般天真的問話,心里已經(jīng)知道她完全喪失了警惕,甚至是為了這個人喪失了理智,或許這女人真的有些癡情。想著她已經(jīng)完全被自己的謊言控制,神秘男子也大膽了起來,勸道:“姑娘,不妨你就好好的跟著我,別這么多的問話,到時候你想見的人自會出來與你相見?!?p> 婉兒誠摯的回道:“先生,我跟著你便是,我什么也不問了。”
被神秘男子這么一說,婉兒還真的不敢再吱聲,不是怕得罪了這人,而是怕得罪了她那夢寐以求的知心郎。許久,行了很長的一段路,已經(jīng)時過午時,一片樹林慢慢的呈現(xiàn)在了不遠(yuǎn)處。神秘男子拉住了馬頭,瞅了瞅四周,指著樹林說道:“姑娘,揣好你的腰牌,你尋思的人就在前方的那片樹林之中。”
婉兒順著神秘男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的疑惑,也沒有任何的顧忌,便一鞭子打下,策馬奔向她那已經(jīng)多年不曾逢面的君郎。
“吁”婉兒一把拉住馬頭,卻不見林中有任何人的身影,無奈她跳下馬來,輕聲喚道:“宣仁哥哥,你在哪里?快出來吧,是我不懂事是我任性,不聽你的話這才離開了大理,也是我錯怪了王皇后,我錯了,讓你當(dāng)心了?!?p> “咳咳”一道輕微的男子咳嗽聲傳來,婉兒循聲看去,乍見一名身披黃斗篷頭束金冠的男子從一棵大樹后晃了出來,他背對著自己一言不發(fā)。
婉兒看到這個似曾相識的背影,激動得無法自持,邁開步子就朝著他奔了過去,一邊跑一邊釋道:“宣仁哥哥,我不再跑了,現(xiàn)在我才知道見不到你的每一日是多么的難受,我以后一定會聽你的話?!?p> 婉兒離‘宣仁哥哥’越來越近,可這宣仁哥哥還是背對著她默不作聲。待婉兒立在他的身后,他才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突然,這宣仁哥哥轉(zhuǎn)將過來,婉兒看在眼里卻是另外一個男人,一個生著一副猙獰面孔的男人,他嘲諷道:“好個癡情女,好個鎮(zhèn)南公主,本尊都快聽不下去了,一口一個宣仁哥哥宣仁哥哥,我聽你話不在跑了,喊得好酥麻啊,你是不是得春風(fēng)病了?”
婉兒沒想到自己的期盼卻在一瞬之間化作了嘲諷,驚得她羞得她不知所措,可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神秘人斗篷一旋而起,那熟悉的白色粉末便撲面襲來,她緊閉雙眼發(fā)出一聲悲切的哀嘆......
當(dāng)這時機,林風(fēng)微動,一件青衫掩面飛來,一只大腳同時踢出,神秘人一聲慘叫向后飛了出去。
婉兒取下罩在自己頭上的青衫,卻見盧長風(fēng)立在了她的身前。那神秘人爬起身來,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污,喊道:“來人啊,抓住了此女子者,刺史大人重重有賞?!?p> 婉兒緩過神來,怒氣沖沖的指著他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欺騙我?”
哈哈哈,神秘人一聲大笑,回道:“你這亂了綱常的女子到是癡情一片,可惜那段王爺也是一國之君,立王氏為孝德懿皇后,你且氣不氣?”
“閉嘴,我要取了你的狗命?!?p> 婉兒又急又羞又惱,便一鏢飛出。噌,神秘人穩(wěn)穩(wěn)地將她的飛鏢捉住,說道:“別急,這才過去一年就忘了白云山中一事嗎?殺我獵鷹堂眾徒,這仇何止抓你一人能還?看來今兒你兩都在了,那就把帳一筆算清了?!?p> 說罷,樹枝上灌木中忽地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數(shù)眾黑衣刺客現(xiàn)身林間,樹上的刺客拉弓搭箭,林中的刺客手提兵器步步圍攏過來。
盧長風(fēng)道:“義妹,我掩護(hù)你殺開一條血路,你盡可能向著馬兒方向沖,抓住馬兒后不要猶豫,快去尋范大哥?!?p> 撂下話,盧長風(fēng)抽出赤俠劍殺了出去,婉兒也拔出修羅刀,左右手各持一把,交叉展開面著刺客渡步相向。
右路來人,她右臂一展刀子即出削至脖頸,一刀秋波送,快意頸首離;
左路來人,她迎刀相接一劃二撂頂了回去,一刀逐客令,莫進(jìn)我身許;
前路來人,她回刀相交一推二削殺了出去,一刀飛分燕,剖堂問君意;
后路來人,她雙足旋起回身一拜剔筋斬骨,一刀回首問,取之雙足去。
戰(zhàn)至日暮,兩人已快筋疲力盡,卻被黑衣刺客們圍得如鐵桶一般,別說突圍到馬兒身前,想要離開十步之距也難如登天。無奈,兩人便繞著一棵大樹左右相助,與殺上來的刺客近身相斗,依仗大樹躲避著樹梢上射過來的冷箭。瞅著突圍無望,婉兒喚道:“盧大哥,若是今兒不能再走出這片樹林,你愿意隨我葬在此地嗎?”
“我盧某人當(dāng)然愿意,就等義妹這句話好久了。不過,我是不會讓你死在我的前頭?!?p> 盧長風(fēng)說了,好似得到了一股子莫名的力量,他殺得更猛,這一把未曾舔過血的赤俠劍卻在今兒大殺四方,可他的主人卻是為了一名鐵石心腸的女子。
瞅著眾多刺客還是不能將兩人制服,且被兩人殺翻無數(shù),神秘人吩咐道:“給老子投擲毒瓶,毒倒他們?!?p> 一名刺客得令,取出兩個瓷瓶放在地上點燃,待拿在手中準(zhǔn)備投擲時,哪料一面形似鐵盾一般的武器撞了過來,刺客手持毒瓶無法自保,便被鐵盾撞飛了出去,又轟隆轟隆兩聲在刺客們的包圍圈中炸響,瞬間紫煙彌漫開來,數(shù)眾刺客吸入紫氣立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盧長風(fēng)驚呼道:“兄長,你怎會知道我們身在此地?”
范忠道:“說來話長,快用衣襟捂住口鼻,這是西夏劇毒一紫蓋十紅。”
神秘人瞅著又殺來一猛將,自己的人卻是死的死、嚎的嚎,躺在地上一大片,能戰(zhàn)者也嚇得不敢近身,望大勢也去,便命令道:“刺史有令,帶不回該女子,逐速速射殺?!?p> 三名刺客得令,掛在樹頭拉弓搭箭,箭矢直指婉兒。
嗖嗖嗖,三支箭矢脫離弓弦,飛旋著從三個方向殺向婉兒......
婉兒察覺,身子一晃避開一箭,提刀打落一箭,可身后一箭直插她的后心......
“義妹小心?!?p> 一聲驚呼灌進(jìn)耳洞,婉兒回頭一看,盧長風(fēng)已經(jīng)抱住了自己的腰身,兩人面面相覷。
婉兒怒道:“你這卑鄙小人,趁此時機輕薄于我?!?p> 說了,她憤怒地將盧長風(fēng)推開,卻看著他直挺挺的撲在了自己的腳前。
范忠瞅著她無動于衷,怒道:“你這女子,真不知好歹,這般的鐵石心腸?”
婉兒似乎被范忠的怒吼所驚醒,這才瞅見盧長風(fēng)的后背上插著一支箭矢。
“不,這不可能,他真的會為了我去死,我不信?!?p> “啊”婉兒驚呼了一聲,似乎真的打動了她那固化的靈魂,敲碎了那顆如頑石一般的心靈。瞅著樹頭上的刺客又拉弓達(dá)箭,指向自己與盧長風(fēng),便從袖管中甩出三鏢,將三名刺客打落了下來。她俯下腰身,問道:“盧大哥,你醒醒快醒醒,你可別嚇我,我不是故意罵你的?”
當(dāng)這時機,范忠沖向神秘人,神秘人見狀轉(zhuǎn)身逃跑,哪料鐵鉤鑲已經(jīng)擲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心上,一個狗爬式便撲倒在地。
范忠追了上來,拿起鐵鉤鑲一看,這廝竟然被砸得七竅流血,翻了白眼沒了氣息。
瞅著其他黑衣刺客還想伺機而動,范忠一把將神秘人提了起來,舉過頭頂大聲喊道:“平夏城武義郎范忠在此,看到這廝的下場了嗎?還有不怕死的就沖我來?!?p> 說罷,狠狠將神秘人的尸身扔了出去,砸在了其余黑衣刺客的身前。刺客們見狀,已經(jīng)不敢再戰(zhàn),一人嚇得撒腿就跑,剩余刺客也不想做那慘死的鬼,跟著那人也落歡而逃。
范忠二話不說,放下鐵鉤鑲便奔到盧長風(fēng)的身前,將他的外衣撕開一瞅,那傷口周圍黑紫腫脹,說道:“箭矢有毒,快尋解藥?!?p> 婉兒聞之,也嚇了一跳,卻不知道怎么尋求解藥,急切切的問道:“哪里有解藥?我要怎般做才好?”
“愣著作甚?快去搜搜這些尸身上有沒有解藥。”
被范忠一吼,婉兒才緩過神來,立即慌慌張張地從刺客的尸身上搜尋解藥。不一會兒婉兒拿著兩瓶解藥過來,問道:“不知哪瓶是解藥,或許全是毒藥?!?p> 范忠取過一瓶,打開瓶子嗅了嗅,倒了一些在手心之中,又猛地一把吃了下去。婉兒瞪大了雙眼,問道:“范大哥,你這是要作甚?”
“我久經(jīng)西夏戰(zhàn)場,深知西夏武士的風(fēng)格,他們身上帶著毒藥,必定也會攜帶解藥,我試一試這是不是解藥,如果是毒藥那不是要了義弟的性命?!?p> 婉兒聞之,深深地被范忠與盧長風(fēng)的兄弟情義所觸動,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瞅著范忠還在試藥,急切的問道:“范大哥怎會知道這些刺客是西夏武士?現(xiàn)在你吃的是毒藥可咋辦?你們可急死我了?!?p> “義妹,你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招惹到了西夏獵鷹堂?不凡撕開他們的衣服看看,在他們的背上都刺了獵鷹的紋案,這便是他們的圖騰。義妹,如是我半個時辰還未起身,你也不必再管我們了,大哥我將隨義弟而去,費心的話每年在我們葬身之處送來一壇好酒就行了?!?p> 婉兒瞅著范忠不想再搭理自己,便挪到了他們的一側(cè),倚在樹干上呆呆地看著他們的動靜。半個時辰后,范忠突然喊道:“這是解藥,義弟還有救?!?p> 說了,迅速將剩下的解藥灑在了盧長風(fēng)的傷口上,簡單包扎后背起他就向著洛陽城方向疾奔,婉兒看著他們遠(yuǎn)去,取出自己的金牌看了看,那矛盾的心里頓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傷,而她的憂傷卻是那讓她糾結(jié)許久的情殤。她深知盧長風(fēng)喜歡自己,但是她那一份過往的情殤將要怎樣了結(jié),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回到鏢局,已經(jīng)過去了三日兩夜,盧長風(fēng)卻還是昏迷不醒,范忠找到婉兒,對她說道:“義妹,你的事我不想多問,可我要為義弟向你說一句公道話,不知道你愿聽不愿聽?”
婉兒聽范忠問來,也是無言回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范忠道:“我義弟情深義重,可謂是江湖中的男兒漢,你雖仗義疏財于他,可那萬金怎能換得真心腸,你可看出他喜歡于你?!?p> “范大哥,不要再說了,他喜歡誰不喜歡誰與我無關(guān)?”
范忠聞她這番冷漠的言辭,非常的惱火,可他忍住怒氣,釋道:“義妹,你我性命也是受他所救,你又何必如此的冷漠無情?”
婉兒看著范忠的面色已經(jīng)非常的難看,但還是絕情的回道:“不過是一命抵一命,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必定以死相報?!?p> 言盡,婉兒走出了聚義堂,范忠看著她不知道如何再說才好,也不知道這女子為何會這般的冷漠無情,難道她的心腸真是石頭做的不成?
金錯刀行
本回目分解完畢,想知故事如何發(fā)展,敬請期待第三回分解:夜宿龍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