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白旗
戰(zhàn)隊一行人在結(jié)束采訪之后直接回了酒店，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出現(xiàn)在了機場準備回上海。
劉鵬定當然能看出來小孩的情緒不對，但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慰他才好，就只能無聲地捏捏小孩的后頸，像是成年動物護著幼崽，把他拉到自己身邊，避開周圍粉絲的鏡頭。
樊德恩昨天連夜和教練組開了會復盤比賽，也差不多分析了德杯失利的原因所在。大家一致認為這確確實實不是ad的問題，也都覺得應該找小孩談談。被派去談心的工具人必然是樊德恩無疑，然而看到程智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之后，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心軟，也就暫時把這件事放下，先讓小孩自己待一段時間。
這大概是程智巖頭一回獨自面對這么大的失利，雖說PLG歷來在德杯上的成績都不咋地，但這回的失敗足夠讓程智巖消沉一陣子。他不是不關(guān)心這小孩，只是覺得應該給他自己一點時間去消化，等到之后再去找小孩談談，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不知道到底是誰放出去的消息，隊員們出現(xiàn)在機場的時候，粉絲突然涌上前，鏡頭直接往隊員身上懟，愣是把劉鵬定憋屈得不得了，拽著小孩往自己身邊拖。
“抬頭啊程智巖！下次我們春賽再見面吧程智巖！以后都不許低著頭走路了！”
“騰騰看看我！”
“劉狗繼續(xù)這樣穩(wěn)定發(fā)揮就沒問題的嗷！春季賽等你！”
“圓仔好好反思，你還是世界第一AD啊寶貝！”
“登哥求求你照顧好圓仔！”
“尤尼弟弟和西蕩弟弟都加油哇！這段時間好好訓練！”
......
樊德恩只是匆忙回頭看了眼粉絲，微微點頭，又立刻跟上前面的人。
看來都還是在乎這個小孩的，現(xiàn)在就要看小孩自己怎么想了。粉絲能做的只是給他語言上的鼓勵，接下來的路，還是要他自己走才行。戰(zhàn)隊成立這么多年，說隊長壓力不大那是不可能的，他當初選擇程智巖來接任隊長，看中的也是他在游戲里絕對的能力和心態(tài)，現(xiàn)在出現(xiàn)這樣的事，其實他也沒想到。
他們說得對，程智巖，你得抬頭，未來的路還長，不能因為一次失敗就永遠這么低著頭走路。
登機前，程智巖看了眼微信。
有爸爸媽媽發(fā)的，還有魏斯語發(fā)的，甚至她剛剛還給他發(fā)了消息。
【syu：我看到你們?nèi)C場的消息了，粉絲好像都過去了，人肯定會很多，你要注意安全】
【syu：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低著頭走路了，你抬起頭來也能看清楚前路，相信我，你真的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所以沒有低下頭的必要，抬頭走路，前途依然光明閃亮】
【syu：現(xiàn)在微博上很多人都在為你說話呢，說你不該給全隊的問題背鍋，雖然是隊長，但是沒出在你身上的問題就不應該是你來承擔后果知道嗎，你得分清楚這個區(qū)別，就算你是隊長，也不需要為其他人的錯誤買單】
之后是一張截圖，內(nèi)容是他的微博廣場，幾乎都是在為他說話，還有很多是別的戰(zhàn)隊的粉絲。
只是他現(xiàn)在不想也不敢看微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就是單純地失去了點開那個軟件的所有勇氣。
【syu：回上海之后先好好休息幾天，我看微博說你們過陣子要去拍春賽定妝照？好好休息，把皮膚養(yǎng)好，這樣上鏡才好看，上妝也好看，造型師會很喜歡滴】
【syu：我這段時間得忙開題報告的ppt，到時候就等著看你們戰(zhàn)隊的春季賽定妝照花絮了哈，我看了下這幾年的季賽花絮，你這完全不知道保養(yǎng)皮膚的嗎？那坑坑洼洼的，難怪化妝師說你是月球呢，這幾天好好養(yǎng)一下知道不】
程智巖臉上終于有了淺淺的笑容。
因為即將登機，他還是沒回復她的微信消息?？焖侔阎髱讞l消息全部看完，收起手機，跟著前面的隊員往廊橋上走。
怎么這么會安慰人，跟他親媽似的。
在飛機上沉沉地睡了一覺，降落的時候還是被吵醒，程智巖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看向窗外。
樊德恩在回基地的大巴上就說了回去之后要集體開個會，程智巖把東西放回房間之后，直接就去了會議室，安安靜靜地坐在樊德恩手邊的位置。人陸陸續(xù)續(xù)到齊，劉鵬定進門之后還下意識在小孩的后腦勺上輕輕拍了一下，這才在他身邊坐下。
寂靜，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樊德恩先開口。
教練組也全部到齊，玻璃門關(guān)上的瞬間，樊德恩清了清嗓子。
程智巖默默看著他，依然在等著接下來的話。
“首先應該是我跟大家道歉，這是我第一次做教練，也是我第一次上臺bp，所以出現(xiàn)的所有問題都應該由我一人承擔后果。”樊德恩開口，語氣中夾雜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拔乙呀?jīng)和教練組商量過了，這段時間，大家的訓練會由教練組做綜合評估，也就是不會由我一個人來盯著你們。依然是會提前給大家約好和其他戰(zhàn)隊的訓練賽，賽區(qū)沒有限制，這樣能更大程度地訓練你們賽場上的應變能力，至于訓練賽的bp，教練組會提前開會決定哪位教練參與。”
眾人紛紛點頭。
“再來就是，這也是教練組商量之后的結(jié)果，我們這段時間會對大家進行一對一的談話。沒什么別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大家能夠擺正態(tài)度，不該背的鍋就趕緊放下，該反思的就好好反思。訓練當然是不能停的，rank量不夠的記得補上，不然核查成績的時候真的要兜著走了，現(xiàn)在我們隊里唯一一個提前超額完成rank規(guī)定量的是程智巖，其他人都要抓緊了，不過這幾天可以先休息，找你們談話之前肯定會通知。這幾天教練組也會整理好你們的勝率信息，這邊會做個數(shù)據(jù)分析?！?p> 再次點頭。
劉鵬定下意識看了眼樊德恩，跟老隊友進行了不到兩秒的眼神交流之后，約莫了然。
這大概是樊德恩自己跟教練組提的意見，考慮了現(xiàn)在的總體情況，想用最合適的辦法把小孩的狀態(tài)調(diào)整回來，可以說很是周全了。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確實是沒見過小孩這么自閉，難道真的是因為最近各種亂七八糟的評論太多影響了狀態(tài)嗎？也不是沒那個可能......也不是沒在比賽上失利過，怎么這次會這樣啊？
簡單說了幾句之后就散會，樊德恩直接把程智巖留在會議室了，教練組也都在，其他人全部出去。
“現(xiàn)在都是自己人了，可以說實話了吧。”樊德恩的語氣瞬間溫柔下來?！斑@段時間是不是受影響了？”
小孩明顯沒想到最先出來的問題是這個，下意識絞著手指，視線忽閃，連回答的時候都在不自覺地結(jié)巴：“我就是......”
這下是數(shù)據(jù)分析師發(fā)話了：“之前負責媒體平臺運營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跟我們反映過了，說是冒出來很多沒有源頭的謠言。隊里已經(jīng)公關(guān)掉了，這個你不用擔心。但是還有幾條消息是我們沒太想明白的，中單的問題，你覺得有影響到你嗎？”
“呃......”
“你可以和我們說實話的?！?p> “其實也不能說有沒有影響吧?！毙『⑦€是對自己舉起白旗?！霸趺凑f呢，我其實不太喜歡有人在背地里說我什么，完全可以放在明面上說的話，沒必要在背地里說。更何況是那種帶有針對性的話，就......知道之后會挺不舒服的。影響倒還好，可能還是我當時有點意氣用事吧，bp的時候，我是覺得教練肯定參照了數(shù)據(jù)才引導我們選擇的，中單的話......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自信是好事沒錯，但是給我的感覺是有點自信過頭了?！?p> “你可以自信點?！狈露髡J真地在本子上做筆記?！熬驼f你的直接感受，不用避諱，這里都是自己人?！?p> “有影響。”
寂靜。
樊德恩輕輕地笑，還是伸手揉揉這個小孩的腦袋瓜：“這才對，直接說就行了，不用拐彎抹角的。”
小孩還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乖乖點頭。
“你現(xiàn)在對中單有什么看法？”
“那我現(xiàn)在在這里說中單，不就做了我最不喜歡別人對我做的事嘛?！毙『项^?！安惶冒??！?p> 此話一出，教練組集體笑出聲。
——這孩子怎么這么死心眼呢。
“不是那個意思?！盞K簡直哭笑不得。“教練組這段時間在考慮加個中單替補，二隊那邊有個不錯的苗子，我們的想法是先讓你去試試那個苗子?！?p> 程智巖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衣服。
樊德恩直接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你！”
“不是你讓我去試試的嗎。”
“小小年紀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呢？”
小孩癟癟嘴。
“那個苗子的ID你應該也知道的，之前不是還雙排過嗎，就武山?！敝斫叹毿χl(fā)話?！斑@陣子基本穩(wěn)定在韓服王者，不過他之前經(jīng)常玩歐服，對歐服那邊的操作還是挺熟悉的?！?p> “我不太記ID的，不過......歐服？之前我打歐服的時候只覺得那邊小操作挺多的，如果能在歐服玩得開也不錯?！背讨菐r微微點頭?！拔胰ピ囋嚳窗桑墙o中單加替補的事情，要是中單自己知道了，以他那個性格，我覺得可能你們會不太好說?！?p> 樊德恩笑著在筆記本上寫了行字：“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你就安心去試人就行?！?p> “就......”程智巖吸吸鼻子?！暗歉缒阋粨Q個說法？”
“行，那就換個說法?！狈露鞴贿€是掛上那副寵小孩時特有的表情。“去把二隊那個小子捶到心服口服，你這個月的訓練任務就完成了?！?p> 程智巖后知后覺：“這是我的訓練任務??？”
“歐服的小操作很多，那小子玩歐服很厲害，所以正好借這個機會練練你自己的操作。不是已經(jīng)超額完成了這個月的規(guī)定rank量嗎，那就去試試新人和新操作?！?p>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