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杜康村郊外不遠的密林深處,陽光透過窸窸窣窣的樹葉,如雨點般灑落在地面上,倒映出舞動的影子。周圍的空氣略顯潮濕,或許是因為溪流穿過的緣故,使得整片密林看起來有些霧氣昭昭,極具濕地的神秘感。
穿越而來的徐子易正以「北丑」的打扮,佇立于一顆粗壯的梧桐樹枝之上?;蛟S是激動不已的久別重逢之情,令他的面具止不住的顫抖著,而樹下經過之人,正是這個時代中正在執(zhí)行任務的弟弟,徐子騏。
徐子易看到現世正「存活著」的弟弟時,面具之下,兩行清淚瞬間滑落,干渴的喉嚨中不斷的吞咽著口水,或許是在緊張,又或許是激動。當他朝著這道身影緩緩地伸出了手,卻又顫栗般的戛然而止,他知道,此時還尚不能與他兄弟相認,這種心態(tài)翻轉變化,讓他情緒幾近崩潰。
在徐子易穿越至圣堂后,由于時光機器故障造成的時空間紊亂,時空亂流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內傷,而新傷引發(fā)舊傷,使得他在圣堂內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待他蘇醒之后,即便身傷未愈,他也迫不及待的趕往了此時的洛陽城,焦急的尋找著弟弟的蹤跡。當他回憶著曾經子騏與他的閑暇聊天,他仿佛記得這一天子騏說過在洛陽杜康村郊外密林深處,遇見一個負傷將死的囚徒,而這個人似乎與哥哥相識,而那時的徐子易只是將這番話當成了弟弟外出游玩的借口,并未當真。
卻是抱著僥幸的心態(tài),數日尋弟無果的徐子易便在郊外靜候許久,順便調息著體內傷勢,竟是在此時發(fā)現了思念已久的弟弟當真出現于此,便出現了眼前的這一幕。
“誰?!”樹下的徐子騏仿佛是察覺到了一絲紊亂的呼吸,立即拔出腰間佩劍對四周警覺了起來。
“如果閣下再不肯現身,那我只能用些手段了!”徐子騏不愧五感出眾,似乎已經鎖定了古樹樹梢上藏匿著的徐子易,便朝著上方怒吼道。
眼看自己行蹤暴露,徐子易無法,便只能縱身一躍而下,立于徐子騏的身前。而當雙目交匯之時,徐子易再也抑制不住情緒,面具下的淚水驟然間噴涌而出,身形一晃,險些跪倒于地。
“子…騏……”壓抑的情緒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伴隨著身體的脫力感,徐子易顫抖的說出這兩個字。
“你…你是「北山叔」?你怎么會在這里?受傷了嗎?”當徐子騏看清了眼前人的裝扮,立即伸手攙扶著面前之人搖搖欲墜的身形,立即向其渡送了一股精純的真氣助其療傷。
“沒…我沒事…只是太累了而已。子…二公子好?!毙熳右拙o緊的攥住子騏攙扶的手,甚至攥的子騏眼神發(fā)生了異樣。但只是一晌,便立即松了開來,然后深深吐納了一口氣,模仿著「北丑」的聲音低沉說道。
雖喜悅于兄弟相見,但眼前的子騏似乎是將他認成了「北山朔黎」,令他有些錯愕,回想起自身的穿著打扮,也便是了然了??粗矍捌桨矡o事甚至對自己略帶關心的子騏,令他盡是感慨,但也因此回想起了父親的臨行囑托,便當即決心以「北丑」的身份與之接觸,暗中護其周全。
“哈哈哈哈,我還尋思是哪來的殺手呢,嚇我一跳。隱藏的夠深的北山叔,要不是我耳功精湛,我還真發(fā)現不了您,不過,還是您老武功更勝一籌啊!”徐子騏依然是口無遮攔的性格,但卻也不失恭敬之情,而這番話也惹得徐子易泯然一笑,這才是他弟弟真實的品性啊。
“呵…二公子,您還是這么風趣。您來此處,是主人安排了什么任務嗎?”徐子易輕輕的點了點頭,此時的他,卻想多看看眼前的弟弟,多跟他聊會天。
“哎呀,這不是老爸安排「盯梢」東方未明嘛,而我這兩天無意間發(fā)現杜康村周邊仿佛有人鬼鬼祟祟的,不知意欲何為,不過那幾個人身法不錯,東躲西藏的我也沒尋到,也就慢慢探尋線索便找來這里啦!其實也是趁機擺脫我老哥,來找找靈感完善我的「徐氏游記」啦,北山叔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哥哦,要不然他一定又該埋怨我不務正業(yè)了,嘿嘿!”徐子騏吐了吐舌頭,一副告饒的表情,讓徐子易甚至有些忍俊不禁,回想起了曾經他們兄弟二人吵鬧斗嘴的日子。
子騏,我這次一定要重塑歷史,讓你真正的「活過來」!徐子易內心暗暗發(fā)誓。
“咳咳…那我得看看二公子有什么誠意了。”徐子易穩(wěn)了穩(wěn)心神,輕咳兩聲,也是隨即打趣道。其實看著弟弟無礙,他便已經十分欣喜了。
“哎呀,北山叔你還真要??!我可是聽說,你在江湖上是屬于獅子大張口的類型哇!這…最多是這幅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仿品了,這可是我藏品中模仿的最像的了,我就忍痛給你了我?!笨粗熳域U一臉決絕的痛苦表情,說著就從背包中緩慢的翻找出一份畫卷,依依不舍的遞手說道。
“也罷,那就這樣…噓!二公子噤聲,你聽!”說話間,徐子易突然轉頭,耳朵彈動,隨后對徐子騏做噤聲狀,微聲說道。
此時,密林深處傳來了一陣氣息微弱的咳嗽聲,應該是距離此地不遠。徐子易向一個方向一指,對著徐子騏擺了擺手。只聽“嗖”的一聲,兩人同時施展輕功,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不一會,兩人便發(fā)現了林旁水溪處雜草間躺著一人,此人氣息極為虛弱,面色土黑,嘴角微微滲血,臉部已屬毀容狀態(tài),呈血肉模糊跡象,身旁掉落著一副鐵質面具。身著一襲黑衣,胸口左側胸腔有一處劍傷血洞,洞口血跡已成暗紅色,仿佛是受傷已有數日。
“喂!你怎么樣!還能說話嗎!是誰給你傷成這樣?”徐子騏立即俯身托起此人頭部,在觀察后連點其「俞府」、「氣戶」、「神封」、「天池」四穴,同時緩緩渡入少量真氣替其療傷,隨后焦急的詢問道。
“咳咳…咳咳…”隨著真氣的渡入,此人虛弱的抬起眼皮,無力的望著眼前的二人,他仿佛想說些什么,但是卻因傷重導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斷的咳嗽著,似乎每一次咳嗽都能帶出一絲濃濃的血沫。
與此同時,徐子易也在對此人傷勢情況仔細檢查著。當他撕開此人上衣,露出了胸膛上的明顯刀傷后,他觀察片刻,隨即皺了皺眉,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結論,進而言道:“從刀傷痕跡能看得出來,傷他之人乃是用刀高手,而且應是深諳殺人技巧的絕頂殺手。不過奇怪的是,此刀傷雖深,但未正中心脈兩經大穴,或許有救!”
徐子易雖然心有疑惑,但救人為先,他立即從口袋中翻出一粒以現代醫(yī)療水準制成的丹藥「歸元丹」,左手用力一捻,便碾成了粉末狀,隨后一半倒入此人口中,摻入些溪水喂其服用;而另一半則是摘取一片寬厚樹葉,使藥粉混和清水攪拌成藥泥狀,均勻的涂抹在其胸前傷口上?;蛟S是涂藥后令其傷口過度刺激疼痛,使得眼前男人痛叫一聲,再度暈厥了過去。
徐子易在對其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扎處理后,過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眼前這人混亂的氣息才逐漸平復。徐子騏隨之便將身后背包卸下墊于其腦后,使其能平躺休養(yǎng)。隨后指了指這個人,對徐子易問道:“北山叔,你的江湖情報網廣闊,認得此人姓名嗎?我猜想,最近杜康村的事件或許與此人有關?!?p> 徐子易怔怔的看著此人,總覺得他有些面熟,但卻又模糊的想不起來。他努力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妄圖抓住一些關于此人的關鍵信息。
突然,徐子易身形一顫,仿佛是想起來了什么,苦笑著搖了搖頭,面具之下傳來情緒異樣的聲音:“難道,真的有這么巧的事嗎?沒想到,我苦苦尋了你這么多年,原來你竟在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