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距離感的伯恩
“伯恩，很抱歉！你們說的那種‘絕對的公平’是不存在的！”
面對伯恩對自己的邀請，夏爾盡量理智的拒絕了他，因為夏爾不認(rèn)為伯恩等人真的理解了“人人平等”的含義，在一個封建意識濃烈的大環(huán)境中，伯恩等人的理想是無法實現(xiàn)的。
比如說伯恩自稱自己是“自由騎士”，“騎士”本身就是與平民完全不等的兩個階級，這本身就是有些矛盾，就算他們的誓言可以實現(xiàn)，最多只會營造出一個太平天國一樣的怪胎，那將是人民的災(zāi)難。
“可是伯爵大人，您剛才還說......人與人是一樣的......”伯恩的眼睛都紅了，他非常急切的向夏爾提醒道。
“伯恩，這個問題很復(fù)雜，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詳細解釋，但我相信就算是佛倫斯國王大學(xué)的教授都無法給你滿意的解釋，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加入你們！”
伯恩眼中的熱切驟然冷卻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望和自嘲。
“是啊！伯爵大人是國王大學(xué)的學(xué)生，你們都是貴族，你們永遠都不會挨餓......”
夏爾看得出來，伯恩對自己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但因為兩個人的立場不同，所以他很冷靜的說道。
“伯恩，如果你們把我?guī)У桨踩牡胤剑铱梢愿督o你們滿意的報酬，但是如果只有我加入你們，你們才能帶我離開的話，那么我只好跟你們分開走......”
伯恩擺了擺手，一邊轉(zhuǎn)身離開一邊說道:“不，您是個好人，我會把您送回費倫特的......”
伯恩訕訕的離去，夏爾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剛才伯恩表現(xiàn)出極度失望的時候，夏爾的心無端的揪了一下，但是他真的是愛莫能助。
“對不起伯恩，我不能心軟，在這個王權(quán)、神權(quán)并存的社會中，存活難度比大天朝可難多了，我只能盡力讓你們過得好一些，我雖然是個大貴族，但在時代洪流的拍擊之下，我也只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稍有不慎就會淹死的?！?p> 世界變革的先驅(qū)者基本上都沒有好下場，夏爾可沒打算為了某些不切實際的夢想拋頭顱灑熱血，去換取現(xiàn)在已經(jīng)擁有的美好生活。
騎兵小隊那邊發(fā)生了小小的騷動，但很快就被伯恩壓了下去，夏爾不用問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問題。
夏爾冷眼看著那些躁動的騎兵，拿出一塊白面包，掰成小塊放在嘴里，品嘗著精面粉的發(fā)酵味道，心里做著最壞的打算。
很多騎兵都向他這邊看了過來，但是看到夏爾冷淡平靜的樣子，都飛快的把目光轉(zhuǎn)到了別處。
夏爾并不知道，他現(xiàn)在這種漠視眾人的態(tài)度，才是貴族應(yīng)有的樣子，天然的階層壓制讓他們無法跟夏爾對視，就算是格森也不過憤怒的瞪了夏爾一眼，然后就打馬第一個沖出營地，彎弓搭箭連珠射矢，把怒氣撒在了曠野之上。
“嗖嗖嗖！”
連續(xù)數(shù)支羽箭射出，被馬蹄聲驚起的幾只飛鳥頓時被格森給射了下來，其中一箭串射了兩只飛禽，引得后面的一眾騎兵大聲喝采，幾個騎兵縱馬上前撿起落地的獵物，興奮的展示給其他的同伴看，大家嘻嘻哈哈的大聲說笑，剛才因為爭吵引起的消極暴躁情緒為之一空。
“保持安靜，小心恩格魯人的巡邏隊！”伯恩等到大家喧鬧了一陣子，才低聲的提醒他們注意警惕。
騎兵小隊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顯示了良好的紀(jì)律性，這讓夏爾對他們的看法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在第一次見到這支騎兵小隊的時候，夏爾心里給他們的定位是“烏合之眾、雇傭軍”這種雜牌貨，但是經(jīng)過昨夜的冒雨行軍之后，他就改變了自己的看法，現(xiàn)在夏爾對他們更加好奇了。
夏爾因為智力的原因，對軍中戰(zhàn)術(shù)的記憶很模糊，但是起碼的意識還是有的，看這支騎兵小隊熟練的保持無聲靜默，行軍中分組輪換手持武器保持隨時戰(zhàn)斗的狀態(tài)，應(yīng)該是接受過正式軍事訓(xùn)練的部隊，絕不是那些只知道一擁而上掄刀子砍人的雇傭兵。
而他們良好的執(zhí)行能力和服從性，還有那種彼此之間不需要語言溝通的默契配合，又讓夏爾產(chǎn)生了懷疑，他們是不是哪個勢力的正規(guī)軍假扮的。畢竟游擊隊就是游擊隊，跟正規(guī)軍的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根本沒得比。
夏爾用膝蓋磕了磕馬腹，讓大黑馬靠近了伯恩的坐騎，“伯恩，他們都在軍中服過役嗎？”
“很抱歉伯爵大人，我無法給您解釋這個問題?！辈靼逯樌淅涞恼f道。
“........”
“那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費倫特？”
“越過前面那片平原，再穿過那片森林，再順著比利牛斯山往北走，再越過兩座山........看到了大河之后就快到費倫特了。”
“那具體還有多遠？”
“大概.......不遠了吧！兩三天后我們就差不多能到了?！?p> “........”
夏爾忽然發(fā)現(xiàn)跟一個完全沒有現(xiàn)代距離概念的人探討還有多遠之類的問題，純粹是對牛彈琴。
他本來看今天早上格森等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很微妙，害怕萬一中途出現(xiàn)什么問題，自己也可以獨自返回佛倫斯王國境內(nèi)，所以想向伯恩打聽一下具體的行進路線，但是伯恩只會雙手比劃著說“過了這座山、過了那條河、什么什么森林”，這讓看慣了導(dǎo)航地圖，路線、距離、抵達目的地所需時間的夏爾無法理解。
他只好放棄了獨自離開的想法，安安穩(wěn)穩(wěn)的跟著騎兵小隊默默前行，暗自希望格林等人不要在路上鬧妖，平平安安的回到佛倫斯做自己的貴族老爺。
從早上到現(xiàn)在騎兵小隊已經(jīng)小跑了三個小時，強壯的大黑馬又開始喘粗氣扭脖子，這讓夏爾非常的尷尬，近三百斤的體重他實在是太不適應(yīng)了。
“過了這片平原進入前面的森林之后，我們會停下休息一會兒，然后吃飯?！辈髯⒁獾搅讼臓柕膶擂?，很貼心的說道。
夏爾抬頭看了看天色，疑惑的說道:“吃午飯嗎？有點早吧？不過我確實有些餓了！”
“............”
伯恩的腮幫子抽搐了幾下，“我們一天吃兩頓飯！”
“............”
夏爾更尷尬了，他今天早上干吃了一條白面包，那時候還抱怨沒有燕麥粥，感情人家都沒有早飯這一說。
“我的行李中還有不少干糧，可以分給大家一些，反正明天就可以回到費倫特了！”
“多謝您的慷慨，平民都是一天兩餐，吃多了反而不習(xí)慣！”伯恩微微笑了笑，打馬向前面跑去。
一天兩頓飯？貴族一天是幾頓飯來著？四頓？五頓？
夏爾搖頭苦笑，貴族跟平民之間有著無數(shù)歷來已久的隔閡，并不是簡單的仁慈就可以化解的。
騎兵們本來排著稀稀拉拉的隊形沉默的前進，聽到準(zhǔn)備吃飯的命令后，稍微活躍了一下，加快了速度，看樣子又硬又酸的黑面包和馬肉湯對他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眼前的小平原并不寬闊，戰(zhàn)馬小跑十分鐘就可以通過，最前方的格森已經(jīng)快要抵達對面的森林。夏爾考慮著待會兒怎么做飯，滿足一下自己的腸胃。
忽然，夏爾感到一陣后腦發(fā)涼，不是那種皮膚表面的冰冷，而是滲入腦海的寒意，而夏爾有一種特別的感覺，這股寒意的來源就是前方的森林。
“伯恩！等一下！”夏爾朝著前方大聲的呼喊。
伯恩很快騎馬跑回來，“伯爵大人，有什么事嗎？”
“我覺得前面的森林里有問題，是不是提前偵查一下？”
“有問題？”
夏爾看到伯恩明顯愣了一下，眼眸中有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然后很快就大聲喊道：“所有人立刻停下，保持警戒隊形！格森，仔細偵查前方的森林！”
“什么？”
最前面的格森回頭看了過來，伯恩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森林，臉色沉穩(wěn)鄭重。
十八名騎兵戰(zhàn)士動作很快，迅速就分散開來，讓自己的馬匹小范圍無規(guī)則的跑動著，滿臉疑惑的格森也隨之打了個呼哨，讓自己的兩只獵犬往森林中跑去。
“啾.....！”
一道虛幻般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射了出來，兩只獵犬中的一只根本沒有躲閃的機會就被射中。
“嗡......嗡！”
那道影子顯出了羽箭的真身，顫動的箭桿把黑色獵犬釘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