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秋支著腦袋，手里不停地翻看賬本。
王管家說的這些聽起來很不錯，但再加上沈府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的花銷，剩余實在不多。
城東收入可觀，但老天爺?shù)钠庹l摸得準(zhǔn)？哪天一發(fā)怒，多少百姓要跟著吃苦？
沈晚秋沉思片刻，做生意可不能只靠著老天爺，那是賺不來錢的。
“那些鋪子都是做糧食生意的吧？”既然田地豐收與否做影響城東，那一定是最簡單的糧食鋪子，這種鋪子說賺錢的時候是真的賺，說虧的時候也是血虧。
管家頭低著更深，算是默認(rèn)。
沈晚秋揮揮手，“賬本放這兒就行，你們先下去吧?！?p> 幾人恭敬地出去了。
沈晚秋認(rèn)真地看著賬本，時不時還勾畫出來作標(biāo)注，看的冬雪瞠目結(jié)舌。
“姑娘…您什么時候會的這些??？”
冬雪納悶的不行，自己好歹是貼身丫鬟，不說一天十二個時辰在一起，那也沒有特別空閑的時間讓姑娘一個人呆著啊。
更何況，學(xué)習(xí)看賬本這種事，也不是偷偷摸摸學(xué)就能學(xué)會的啊…
難不成真的落次水變聰明了？
冬雪暗戳戳地想，什么時候自己也去落一次，說不定會更聰明，這樣就不用姑娘時時刻刻提點自己。
沈晚秋拿著毛筆的手一頓，糟糕，她忘記冬雪還在這了…完了…暴露了。
僵硬地抬起頭，沈晚秋對上冬雪疑惑的眼神，一臉假笑：“我說無師自通，你信嗎？”
冬雪忍不住翻個白眼，信個鬼？我要是信了，那落水的就是我！
心里雖然這么想，臉上還是一副相信了的樣子。
沈晚秋好笑：“難道我這樣不好嗎？還是說你喜歡以前的那個我？”
聽了這話，冬雪的頭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奴婢自是喜歡現(xiàn)在的姑娘?！?p> 以前雖說是單純天真，但什么也不會只會追二皇子身后，那樣的姑娘讓冬雪天天操碎了心?，F(xiàn)在不一樣了，姑娘識破渣男的真面目，還越來越上進了，冬雪心里滿是欣慰。
“那你便跟著我就好，你只要記得我是為了整個沈府?！鄙蛲砬镄睦锱?。
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這種不論她怎么樣，都會死心塌地跟著她的人。
冬雪聽話地點點頭，站在一旁看著。
“你覺得，這幾年沈府過得好嗎？”沈晚秋不清楚，她只好問冬雪。
冬雪思索一會兒說：“夫人那邊已經(jīng)縮減了三道菜。”
點到為止。
沈晚秋明白了，連主子的吃食都減少了，就別說那些下人?？尚Φ氖牵笆赖乃稽c都沒有感覺到，換而言之，不論沈府什么情況，一切都還是緊著她用。
“冬雪?！?p> 冬雪：“奴婢在?！?p> “幫我磨墨。”
冬雪：“是?！?p> 從太陽不過頭頂，到冬雪點亮第一盞燭燈，沈晚秋幾乎就沒有直起身來，伏在案上，直到最后一本賬本看完。
沈晚秋已經(jīng)累到快睜不開眼，只記得模模糊糊間的最后一句：“明早記得叫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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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卯時已經(jīng)過了?！倍┹p聲喊床榻上依然熟睡的沈晚秋。
沈晚秋睡夢見聽見有人喊自己，想要起來?？墒撬龑嵲谑翘哿耍瑒佣疾幌雱?。
冬雪見沒有動靜，無奈又喊了一遍。
她不是一定要喊她起來，要不是李嬤嬤來找，冬雪就不急著喊姑娘起床了。
床榻上的仍然人沒有絲毫蘇醒的痕跡，冬雪一狠心，扯起嗓門。
“姑娘！李嬤嬤來了！”
沈晚秋立馬彈起來，“什么？”
即使眼睛困地睜不開，沈晚秋還是坐起來了。
“李嬤嬤來做什么？莫不是母親出什么事了？”
冬雪服侍著沈晚秋洗漱，一邊說：“李嬤嬤說夫人早上怎么喊都不醒，還出了一身冷汗，實在沒辦法就來找姑娘了。”
沈晚秋皺眉，怎么喊都不醒？夢魘了？
衣服匆匆忙忙穿好，也不顧什么胭脂口脂，直接隨著李嬤嬤去了母親的院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趙大夫去請了嗎？”
沈晚秋腳下生風(fēng)，也不忘向李嬤嬤了解情況。
“昨晚姑娘走時，夫人好好地睡了。也不知是怎么，夫人每日起的很早，今日老奴去喊都沒用，額頭盡是冷汗?！?p> 沈晚秋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母親大概是夢魘?！?p> 等見到沈夫人的時候，沈晚秋才真正的感到心痛。
床榻上那個臉色蒼白，全身冷汗的女人是她時而溫柔時而嚴(yán)厲的母親，因為她深愛著父親，深愛著孩子，讓她無時無刻不處于一種即將失去他們的情緒里，走不出來。
“趙大夫到了嗎？”
“剛到，就在門口候著?！?p> “讓他進來?！?p> 話音剛落，一個拎著藥箱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趙大夫，”沈晚秋也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急忙作揖后就問道：“您可會施針？”
“老夫會一些。”
“我母親陷入夢魘，一會兒我來輕聲引導(dǎo)母親，您來施針?！?p> 趙大夫立刻就明白了，身為母親，怎可能棄女兒之不顧？
沈晚秋跪在床邊，雙手握著沈夫人的手。
“娘，你怎么睡著了？你不要秋兒了嗎…”看著眼前這一幕，冬雪的眼睛有些濕潤。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我調(diào)皮，拉著哥哥去爬樹。哥哥本來是不想去，耐不住我的糾纏，就一起去了。結(jié)果…我從樹上掉下來，哥哥在下面給我做了肉墊，您知道后，還把哥哥罵了一頓，晚飯也不許他吃。”
“前幾年，我認(rèn)識了呂嬌嬌，您和爹爹其實不喜歡她，偏偏我和你們唱反調(diào)，硬要她進沈府。你們不怪我，還把她當(dāng)做干女兒寵著…”
“還有一次，郭家小姐打了一對玉耳環(huán)，拿到我面前炫耀。我那叫一個不服氣，回家非要纏著你們給我也打一副，當(dāng)然啦，我也如常所愿，郭家小姐又嘲諷了我一頓，之后我就再也不戴那副耳環(huán)了…”
…
沈晚秋一直說著，好似怎么都說不完。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yōu)樽约鹤隽四敲炊嗍虑椋伤兀空媸窃愀獍 ?p> 李嬤嬤早已忍不住嗚咽，大姑娘是她看著長大的，將軍夫人甚至是大公子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本以為大姑娘那性子就記不住這些好，誰想到記得這么清晰。
一程一程
壞孩子也有變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