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站在床邊,仔細(xì)端詳著床上那張安然的睡顏。
蛾眉螓首,燕妒鶯慚。
出落的實在是仙姿佚貌。
與三年前武林大會見到她時不同,那會兒她救他時候,臉上還有些可愛的嬰兒肥。
肉嘟嘟軟乎乎的,看著就想讓人揉一揉,捏一捏。那會兒她的手,也是肉乎乎,軟軟的。手感極好。
后來南院再見,他只看到了她下樓梯轉(zhuǎn)彎時匆匆而過的一個側(cè)臉,只看到了她瓊鼻挺翹。
他看著她牽著另一人的手走遠,由著她將那段長長的背影刻進他的腦海中。
得知第二日午時她會再來南院接青鸞,他一早就在南院樓上的包廂里等著。想著這次能不能看一看她的正臉。
他滿懷期待的看了很久,她連馬車都沒下。直到馬車走遠,他才收回目光。
那晚那抹月白色的小小背影,在他心里走了很久。
后來青鸞來信說,那日她是在馬車上睡著,所以她才一直沒下車。
青鸞還說,他們從長安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有位叫明辰的少年救了他們,并且住進了沈府。
子楚不知道自己是氣自己沒有派人手保護她,還是氣那個叫明辰的可以賴在她身邊幾個月。
總之,他很生氣。
他帶了兵圍剿了那伙山匪的老巢,仍是覺得不解氣。
但是他也找不到別的更解氣的辦法了。
幾個月后,子楚收到青鸞的來信,那個明辰終于離開了沈府。
子楚才覺得,心頭那些不明不白的郁悶終于消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介意,可能是因為青鸞信中寥寥幾筆提過明辰的樣貌吧。
眉目俊朗,驚鴻艷影
這八個字煩擾了他幾個月,終于在明辰離開沈家的時候,他才放下。
子楚還記得,蒙蒙細(xì)雨中,他策馬狂奔,看到了馬車車窗處歪頭看著他的少女。
他很滿意她眼中的驚艷,也很訝異于她的大膽,所以也就多看了她幾眼。
后來客棧相遇,她有些心虛的躲著自己。他就偏要讓她躲不開。所以他特意要了她對門的房間。使壞想讓她推開門就看見他。
后來他聽到聲響,便也開了門,本來是想逗逗她的。沒想到她竟然只著中衣,披著濕漉漉的頭發(fā)站在門口。臉上還帶著些沐浴后被熱氣熏出的紅暈。
他開門后甚至聞到了她身上帶著濕潤的香味。
他有些慌亂的關(guān)了門。在門后聽著她聲音軟糯的跟哥哥說想吃綠豆百合粥。
然后她就回了房,他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他也要了一碗綠豆百合粥。有些太甜,他不太喜歡。
第二日他是被她的聲音吵醒的,走廊中是她帶著委屈和焦急的聲音,隱隱還有些哽咽。
他不知道她為什么哭。只是極快的穿好了衣裳想去看一看她。
他打開房門,見她眼中盈滿淚水的站在門邊。極是可憐。
她委委屈屈的說自己被家人忘在了客棧。
他覺得很好笑,她這樣一看就是被家里萬千寵愛著的姑娘,家人怎么會舍得忘記她,應(yīng)該是有別的事所以不在吧。
不過看她那樣怯生生的委屈模樣可憐,他還是安慰她,說陪她一起等。
她還夸了他好看心地善良,他很受用。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好看的,長安的貴女們每到什么賞花宴會時,就總是偷看他一眼,然后笑的一臉?gòu)尚摺?p> 不過心地善良……倒是從沒有人這么說過他。
那會兒小小年紀(jì)的她就喜歡以貌取人??淞怂屏己笥终f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不像個好人。
雖然她沒說這么直白,但是怯生生的眼神看著他身后,如看豺狼虎豹一般。
是啊,她真的很在意臉。
長的好看些的,就格外被她偏愛。
他和侍衛(wèi)都是第一次跟她見面,她對他們的印象卻截然不同。
后來她在少林寺救他時候,眉眼彎彎的說,因為他好看,她才不顧危險的救他。若是他不好看,她就不會救他了。
他記得她怕的小手都是冰涼的,但是依然笑魘如花。從面上半分都看不出害怕來。
再然后,她說若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吧。
那會兒他很訝異,訝異她竟然這般大膽。不過更多的是覺得好笑,不過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哪懂什么以身相許。
所以他躊躇著。不知如何婉拒才能不傷了小姑娘的面子。
哪知她看他無言,竟然又說自己只是開玩笑而已。
他有些失落,不知道在失落些什么,本來他就是要婉拒她的,她那樣說,自己就不用費心思推脫了,可是他開心不起來。
他突然想著,或許他同意了也不錯。
后來他總是時不時的想起,那天在少林寺牽著他的手暈暈乎乎繞圈子的小姑娘。
那個不會武功,卻很勇敢的小姑娘,還塞給了他一瓶穿腸散給他防身用。
至于他如今為何要追來找她,子楚也不清楚,大概是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或許是為了還她的贈藥之情。
又或許,他只是想追一追在他回憶里走遠的那個小姑娘。
子楚端著粥,輕輕叫著沈歡歡的名字。床上的人仍是睡的安穩(wěn),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無奈,子楚將碗放在桌邊的小幾上。彎腰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歡歡,快醒醒,起床啦”
床上的人咕噥了些什么,仍是不肯睜開眼睛。
沈歡歡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臉上的肉肉被人捏著不舒服,便伸手要將自己臉上不討喜的手拍下去。
結(jié)果手剛好抓到一個微涼細(xì)膩的手。沈歡歡一個激靈立馬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你怎么在我房里”
察覺房中有外人,她瞌睡都嚇跑了大半。
子楚笑意盈盈的拿了個軟枕放在她腰后墊著“我來叫你起床吃藥啊”
沈歡歡倚在軟枕上仔細(xì)回想了一下,昨天夜里她好像是發(fā)熱了,吃完云凡哥哥給的藥就睡著了。
難怪她現(xiàn)在覺得身上特別疲倦沒有力氣,連嗓子都是干疼的,說話都覺得疼。
“那云凡哥哥呢”她記得睡前云凡哥哥在這兒呢。
子楚端起粥碗“他守了你一夜,今早去睡了”
雖然他并不想提起云凡,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