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背著擔(dān)子走在后面,方丈走在前面,夜幕下的青石街道上,沿街的商鋪有的已經(jīng)打烊,有的還燈火通明,方丈走出一步,就旋轉(zhuǎn)一下手里的撥浪鼓,他走的并不快,可是撥浪鼓旋的飛快,似乎老師傅就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兒的低級趣味,隱隱還能聽到方丈念叨些什么。
“這個,不響,不能進(jìn)去!”
“這個也不響,也不能進(jìn)去。”
“……”
法海終于忍不住,念了一句,“師傅,你買的就是不會響的撥浪鼓,那能響才怪了?!?p> 方丈白了法海一眼,“來,你來搖撥浪鼓。”
法海推手,“我算了吧,老實說像我這樣的高慧根佛子,就算是三歲時候,我玩的也不是這個啊,我玩的是嗩吶,是組合類型打擊樂器,如果沒有成為和尚,我相信我可以成為一代打擊搖滾說書先生,開個說書會什么的完全不在話下……”
“廢話那么多!”
方丈接過來了擔(dān)子,一腳踹在了法海屁股上,“去,拿著撥浪鼓,一個門一個門的搖,如果撥浪鼓響了,就推門進(jìn)去?!?p> 法海搖著手里的撥浪鼓,無奈的走在了前方,一邊隨心所欲的搖著,一邊走著。
走過了一個街角,迎面地方一間門戶半掩的三層客棧門前,法海隨手一搖,而就在這時,讓法海目瞪口呆的事情發(fā)生了,只看到撥浪鼓的鼓面微微一震,清脆的咚聲響徹。
這一聲響,方丈在背后念道,“就是這了,終于可以歇歇腳了!法海進(jìn)去!”
法??粗钦信茪埰频目蜅?,上面牌匾應(yīng)該是四個字,只是第一個字沒了,現(xiàn)在就剩下三字,“泉客棧!”
泉客棧,有點意思。
法海和師傅踏步進(jìn)入了客棧,吱呀呀聲響,木門推開,柔和的燭光照耀臉頰上,一間很普通的酒堂,堂口里放著七八個桌子,三十幾條板凳,此刻客棧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客人,只有一個三尺來高,穿著破敗的女童拿著抹布擦拭桌案上的灰土。
門聲引動女童回頭看去,這一回頭,法海和對對了個正著。
她長相很平庸,甚至說,丑,小眼睛,掃把眉,皮膚干巴巴的,地包天的嘴還是個齙牙,這個容貌看得法海很不舒服。
而那女童打量著法海,嘴角流出來了幾滴口水,“好美的小和尚。”
法海下意識的厭惡的挑了挑眉毛,我去,每個女施主見到我都饞我身子,上一個靈夢仙子猴急的不行,這一個直接見到我流口水,我靠,難道我在你們眼里身子就這么誘人嗎?
你們當(dāng)我是唐僧啊,一個個看到我和沒見過男人一樣,有完沒完了!
法海這一刻意識到了潘安的苦難,對于潘安被女人看死的結(jié)局也深信不疑。
方丈合手笑道,“阿彌陀佛,女施主,貧僧有禮了?!?p> 女童看向了方丈,小眼睛里漏出來了恐懼,她飛快的朝著里面喊道,“額娘!額娘!來了個大禿驢!”
不多時候,二樓的木梯上,一個仙氣滿滿的空靈女聲,幽然傳落,“來者是客,大師,一路辛苦了。”
法海聽這女聲,一時間身心猶若喝了一瓶雪碧,機靈靈的一抖,爽!這女聲,空靈悅耳,堪稱繞梁三日而不絕的美妙,這是個仙子嗎?
法海循著木梯看了去,只看到仙子身披白色輕紗,赤著玉足,白玉腳踝上捆著一束金鈴,她行走之間,鈴鐺清脆作響,玉骨凝膚,一張傾城容顏,動人心魄。
好個奪魂的美人兒!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震醒了癡迷的法海,法海急忙的收起了神念,這一刻法海突兀覺得自己鼻子前有些粘,法海急忙用袖口擦了擦鼻血。
方丈合手沖著那美若仙子的客棧主人道,“阿彌陀佛,貧僧遠(yuǎn)道而來,求施主施我?guī)淄胨?,夜過一晚,明早就離開,絕不會給施主帶絲毫麻煩,還請施主成全?!?p> 那白紗仙子遠(yuǎn)遠(yuǎn)打量著方丈笑道,“大師,我這里只有酒,可沒有水?!?p> 方丈道,“貧僧只要幾碗水就行?!?p> 白裙仙子一般的店主走近了幾步,她看著法海,盈盈一笑,“小師傅,你師傅不喝酒,你也不喝嗎?我給你講,我的酒水是天下絕品,你要是錯過了,就真的沒機會喝了?!?p> 法海看著仙子盈盈玉容,終于還是沒忍住,“我喝酒!”
仙子身后,那個丑丫頭湊了過來,“終于有人喝酒了!”
丑丫頭一出現(xiàn),下意識的法海腦子降溫,清醒無比,我靠,這個女童長的太讓人頭腦清醒了。
仙子店主一把手揪著女童的脖領(lǐng),“還不趕緊去給師傅們盛酒?”
方丈擦了擦桌案,坐在了長凳上,燭光照耀在方丈臉頰上,方丈無喜無悲,看不出來什么神態(tài)。
法海看著方丈,轉(zhuǎn)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蛟龍佛珠,“師傅,我酒量很好的,你放心好了。”
方丈看了一眼法海,“酒醉不了你,但是人能。”
“方丈說笑了?!狈ê5溃澳莻€丑丫頭一出現(xiàn),法海我瞬間頭腦清醒的一匹,我絕對不會醉的。”
“你罵誰丑呢!”
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法?;仡^看去,丑丫頭搬著一個一人多高的酒缸,走了來,她把酒缸氣沖沖的放在了桌案一側(cè),朝著法海呲牙道,“混蛋和尚,別以為長的美,就能罵別人!”
方丈看著形勢,搖了搖頭,起身道,“貧僧沒胃口,先上去休息了,法海,你能喝多少酒喝多少吧?!?p> 方丈離去,法海一手抓住了酒缸邊緣,隨口道,“小妹妹,你長得也算標(biāo)新立異獨樹一幟了,敢問尊姓大名?”
丑丫頭仰著臉道,“我叫三七!”
法海拿過來酒碗,自顧自倒了一碗,“三七,你是藥材?”
丑丫頭氣沖沖道,“是三七二十一的三七,不是藥材的三七!”
法海點頭道,“三七二十一,你額娘的算賬水平一定很差勁吧,只有算賬差的人才會給自己孩子起一個乘法口訣的名字。”
三七一拍桌案,“小禿驢,你說誰呢!”
法海悶了一口酒,隨后道,“三七,你們的這個酒水叫什么?!?p> 三七一怔,“叫忘情水!我額娘說,喝的人,都能忘記前情舊恨?!?p> 法海舉著酒碗,酒碗里酒水剔透醇厚,法海一飲而盡,“好酒?!?p> 法海自顧自飲著酒水,只覺得周身每一寸血肉,猶若浸透在沉淪靈魂苦海,慢慢的,法海感受到一直沒有什么異動的血脈肉身,出現(xiàn)了些許復(fù)蘇的感覺,這就是師傅所說的煉體蛻變感覺嗎?
三七看著五官若妖一樣的小和尚把一缸酒水喝的精光,遲疑道,“你,你喝完了一缸忘情水?”
法海歪頭看著三七,“貧僧酒量如何?”
三七道,“還行,但愿第二缸你還能這么站著說話!”
說完話,三七又搬來了一缸,法海的酒量就好像他的法名,浩浩如海,直接飲下,而三七沒有看到,法海有個很微末的細(xì)節(jié),那就是法海每次喝酒都是用右手喝的,酒水從碗里流淌出來,漫過了蛟龍佛珠,再進(jìn)入到了法海的口中。
“又沒了!”法海擦著嘴道,“三七,你們的酒水怎么這么不經(jīng)喝?。 ?p> “你等著,我給你搬十缸!”
“三七,上酒!”
“等下,我太累了,讓我歇會!”
“三七!這次來一百缸酒,這忘情水,太好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