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風(fēng)吹來，蕩漾開湖水，湖面之上泛起陣陣漣漪。
晉帝理了理自己被風(fēng)吹亂的灰白胡須，說道：“愛卿你說，朕說的對不對？”
顧言這時也大概明白了晉帝的意思，笑著說道：“陛下所言極是。之前是臣思索不周全了。不過，陛下今日明明已經(jīng)差李公公在我叔父府上宣讀完了嘉獎圣旨，而又把我召進(jìn)宮來，想怕不是為了與微臣探討這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事情吧？”
晉帝哈哈大笑，捋著自己的胡須說道：“愛卿還是個直爽之人啊！不錯，朕今日召你進(jìn)宮，自然是有要事想要托付于你?！?p> 說著，晉帝走到了顧言的跟前，一雙泛黃的眼睛死死的盯住顧言，聲音低緩而又嚴(yán)厲地說到：“朕要你做那垂釣者，為我大晉掃除那些心懷不軌的忤逆之人。在朕百年之后，護(hù)我大晉江山永固，我兒的皇位不被其他覬覦之人侵占?！?p> 說完，晉帝拂動衣袖，背過身去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只要你好好為朕辦事，在我兒登臨九五的時候護(hù)他周全。朕和未來的皇帝自然都不會虧待你。高官厚祿，寶馬美女，只要你愿意，就都是你的。甚至…”說到這，晉帝不由地停住了，又回轉(zhuǎn)身來，看著顧言。
緩緩說道：“甚至裂土封王，也未必不行。”
顧言聽到晉帝的話，不由心生疑惑。但他清楚，現(xiàn)在不是發(fā)問的時候，此刻如果不給晉帝應(yīng)允的承諾，他有理由相信，周圍隨時有可能沖出殺手取了他的性命。
顧言正了正色說道：“陛下自然放心，為了大晉江山，為了黎民百姓，臣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晉帝聽完顧言的話，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揮衣袖，說道：“可以了，出來吧?！闭f著，湖水之中直沖出三道水柱，每個水柱之上都立起一個黑巾遮面，身穿黑袍的人，這三人騰空而起，飛落在亭閣之中，在晉帝身后抱手環(huán)立。
而后，晉帝對一臉驚愕的顧言笑著說道：“愛卿不必驚慌，這幾人都是宮內(nèi)一頂一的高手，常伴朕身。今日朕與你在此閑談，他們幾人也都奉命守護(hù)?！?p> 顧言聞言，也是長吁了一口氣，心想如果不是剛剛說對了話，可能他的項上人頭現(xiàn)在就已落地了吧。而后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說道：“陛下果然深思熟慮，萬事周到?！?p> 晉帝笑道：“哈哈哈，愛卿還真會說話。此次前來，愛卿既然答應(yīng)了朕的要求，朕自然也是要以禮相還的?！闭f著，指向他身后的三人說道：“朕深知愛卿得勝歸來，風(fēng)頭無兩，朝堂之上嫉妒愛卿的人不在少數(shù)。為保愛卿周全，朕今日就把他們賞賜于你。還望愛卿好生的待他們啊。”
說著，立于晉帝身后的三人都上前一步，向著顧言單膝跪地行了一禮，說道：“仆沈咨，施佺，徐恢，見過主人。”
顧言趕忙上前扶起三人，轉(zhuǎn)身向晉帝施了一禮說道：“陛下隆恩，臣感激不盡，臣日后必為我大晉生死相效來報答陛下?！?p> 晉帝聞言，大笑不止，直把灰白的胡須笑得顫動不已。
而后晉帝又勉勵了顧言幾句之后，便以疲乏之由，遣退了顧言。顧言起身告退，正欲走時，又聽到晉帝緩緩說道：“朕知愛卿與顧少卿一家情深，但現(xiàn)如今愛卿已貴為征西將軍，有了自家的府邸，還是莫要在他人住處過多叨擾啊，盡早把河內(nèi)公主接到建業(yè)來，也好讓朕這個叔父與公主敘敘舊啊。”
聞言，顧言愣了一愣，而后點頭稱是退去。
顧府之中
又是一夜，顧原之和顧言叔侄兩人端坐在書房。
“叔父，你說陛下是何意思啊？”顧言說完了今日在宮中與晉帝的一番對話后，對著面露喜色的顧原之問道。
顧原之推過一杯茶盞到顧言面前，再一邊為自己斟上一杯，一邊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今圣上膝下只有太子一個男丁吧？”
顧言點了點頭，說道：“侄兒雖常年不在建業(yè)，但此事還是從公主那略有耳聞。侄兒不解的是，皇上為何放著那么多皇室宗族不去團(tuán)結(jié)，偏偏選中了我這個名聲初顯的毛頭小子呢，難道就因為我面對西魏打了個勝仗嗎？”
顧原之笑了笑，端起茶盞，拂去了茶盞表面的茶渣，飲了一口說道：“還真被你說中了，陛下選你作為日后太子繼位的助手，就是因為那兩點。其一，正是因為當(dāng)今圣上膝下只有一子，所以明里暗里眾多皇室宗族都覬覦著皇位。如今朝中也是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諸多宗室都在暗中積蓄力量，想在圣上仙逝之后，爭上一爭這皇位。其二，你現(xiàn)在只有征伐西魏的片寸功績，這點功績對于普通朝臣而言可能會對你感到妒忌，但那些實力強(qiáng)大的宗室可不會。甚至你在他們眼中，也只是一個只在打仗方面取得點成就，而對政治一竅不通的愣頭青而已?！?p> 而后顧原之頓了一頓，看著顧言的眼睛說道：“現(xiàn)在，你該明白為何圣上選中了你了吧？”
顧言仔細(xì)地品味著剛剛顧原之的話，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明白了，叔父。是因為我名聲初顯，又是初涉中央，在朝堂之上除了顧家一派會給予我?guī)鸵r之外，并沒有其他的人脈，這樣的我并不會被宗室忌憚。而且我既可以借自己開府的職權(quán)網(wǎng)絡(luò)親信效力，積蓄力量；還可以在圣上和您的庇護(hù)下慢慢成長。直到太子繼位時，助太子一臂之力。”
顧原之欣慰地點了點頭，對于顧言敏捷的反應(yīng)和出色的預(yù)判感到十分高興。說道：“這是圣上對你，也是對我顧家的期許。你一定要竭力去做，做好了，我顧家在下一代君王那便是護(hù)龍之臣，屆時顧家便會迎來榮耀的頂峰！”
顧言點頭稱是的同時，心里也暗暗有了自己的思量。他自知日后所要面對的這城中的腥風(fēng)血雨定不在少，為了能在這亂世中打下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為了自己的理想和顧家的榮光，他現(xiàn)在，需要力量了。
想到這，他告退了顧原之，走出了書房。慢慢仰起頭來，看著滿天的繁星喃喃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