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城外城
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冉城終于迎來了一場大戰(zhàn)過后的平靜,地上滿是蒼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了街道的各個角落,尸體上被火箭點燃的皮甲發(fā)出了難聞的焦臭味,地上還沒有燼滅的火焰燒起一股股黑色的煙霧。
“咳咳,這邊,這邊再來幾個人!”負(fù)責(zé)收斂尸體的張方明顯被煙霧嗆的不行,整個臉咳的通紅。指揮完士卒搬運尸體的他正打算找個地方洗洗臉的時候,忽然聽到身邊的草垛之中有著“簌簌”的響聲。
“何人?”張方武將的本性令他不由地警覺起來,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劍對著草垛大喝。
草垛頓時沒了動靜,張方再次大喊:“快出來,否則我叫人放箭了!”
草垛中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來人,放火箭!”
士卒們聽到張方的呼喝,趕忙跑了過來,拉滿了弓箭對準(zhǔn)了草垛。
“別,別放箭。”說著,從草垛之中走出了一男一女。
冉城內(nèi)宮裕和殿
“將軍,內(nèi)宮各處都已搜遍了,并未發(fā)現(xiàn)偽帝的身影,就連魏國皇族和諸多王公大臣也是不見身影?!彼褜せ貋淼墓恐t向顧言回稟道。
“好,我知道了。士謙你也辛苦了,且去休息吧?!鳖櫻詳[了擺手對著郭士謙說道。
顧言疲憊地捏了捏鼻梁,對于沒有抓住偽帝他是十分懊惱的。沒有完成俘獲偽帝的目標(biāo),這次戰(zhàn)役的戰(zhàn)略意義就大打折扣了。他甚至不知道因這場戰(zhàn)爭所付出的代價是否和它的成果相匹配。顧言越想越是頭疼。
這時,張方一臉喜色的走進(jìn)了大殿,抱拳向顧言激動地說道:“將軍,屬下剛剛在收斂尸體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了西魏公主和一個外戚的身影?!?p> “啊?此話當(dāng)真?”顧言正煩惱之間,聽到這一消息不由地感到異常的興奮和激動。
“嗯嗯,將軍,現(xiàn)在這二人就在殿外呢。”張方忙點頭應(yīng)是。
說完,那一男一女便被晉軍士卒帶上了大殿。那男子身著淡藍(lán)色的西魏官服,腰間懸著一枚青色玉佩,顯得溫文爾雅,只是那臉上被煙霧熏出了一道道的黑灰,又顯得極為違和。那女子則身穿紅色鳳袍,頭上橫別著一根雕著鳳凰的金色發(fā)簪。即便是滿臉黑灰,依舊遮掩不住她那美麗的容顏,瘦削的臉龐,挺翹的鼻尖和櫻桃小口,惹不住地讓人心生憐憫。
顧言走到他們身邊,環(huán)繞了一圈,問道:“你二人與魏國皇帝是何關(guān)系?”
“皇帝哥哥是我哥哥!”那女子歪著頭搶先開口。
“舍妹頑劣,還請將軍請恕舍妹無禮,陛下在宗族之中應(yīng)是我的表弟。”那男子對著顧言拱手施禮而言。
顧言聽到這二人的話,頓時心里已經(jīng)有了打算。點了點頭叫住了一旁的張方,說道:“張將軍啊,還煩請你帶這二位下去休息。記得,切莫怠慢了他們?!睆埛筋I(lǐng)命退去不提。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jīng)升到了正空之上。一束束的光柱照射在冉城中,再配以大戰(zhàn)過后的斷垣殘壁,竟給冉城平添了幾分別樣的詩意。
午飯過后,顧言召來了張方,何玉,郭士謙和汲子安一眾人。
等到所有人到齊坐定知之后,顧言說道:“各位,如今偽帝走脫,我們只抓住了西魏一個公主和外戚。這場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意義已經(jīng)大打折扣,我想撤出冉城,率軍回國。各位有何可以教我嗎?”
張方,何玉聽到顧言這話,心中不免有些不甘,急忙開口說道:“將軍,我們費了這么大勁兒才攻下了冉城,這樣就撤走,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而且將士們心中屬實會不甘心??!”
顧言沉默不語,只是把眼神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郭士謙和汲子安。郭士謙和汲子安看到顧言看向自己,都開始思索了起來。
不多晌,郭士謙說道:“將軍,我贊成您撤兵的決定。一來,魏國都城被攻克的事情必將在魏國境內(nèi)引起軒然大波,魏國的野心之人一定會趁這個時候作亂,屆時,無須我大晉出兵,魏國也定會大亂。二來,縱然沒有俘獲偽帝,但我們這次奇襲也對魏國造成了重大的打擊,很長一段時間之內(nèi),西魏恐怕都沒有實力再侵犯我國了。有著兩點在,我們出征的最初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了。”
顧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將目光繼續(xù)鎖定在汲子安的身上。汲子安被顧言看的有些不自在??攘艘宦曊f道:“將軍,郭將軍說得沒錯?,F(xiàn)在的確應(yīng)該退兵了,我們發(fā)動奇襲的主要目的便是期待能夠俘獲偽帝,從而傳檄而定西魏全境。如今這一目標(biāo)沒有實現(xiàn),我們困守冉城這一孤城的意義便不大,為今之計應(yīng)該盡快裹挾西魏留在城中的重要物資,帶著被我軍俘虜?shù)奈魑夯首搴屯馄莘祷匚覈!?p> “子安,那如果在路上,有魏軍阻攔我軍返程怎么辦,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暴露在敵人面前,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晝伏夜出地潛行了?!鳖櫻猿雎晢柕?。
汲子安邪魅一笑,說道:“將軍勿憂,我們只需一路上放出消息,說我軍已經(jīng)俘虜了當(dāng)朝公主和皇帝的表兄,必定沒有哪路魏軍敢攔我們的路。”
顧言聽完,沉思良久后說道:“各位回去各自準(zhǔn)備,我們今夜就撤出冉城!”
西魏某地
“咕嚕?!?p> 車輪碾過冬日的草地,讓原本就精神不振的小草更顯萎焉。
一路上,顧言為了防止公主和那皇帝的表兄逃跑,放棄了騎馬,選擇和他們共乘一輛馬車。也正在這一路上,顧言了解到,西魏公主的名字是高云荷,封號是洛河,她和西魏皇帝高苪是異母的兄妹。而那穿淡藍(lán)色官服的男子名叫楊瑜,不但是皇帝的表兄,還是西魏國御史臺的左副都御史。他們二人和高苪從小一起長大,三人的關(guān)系極好。
至于顧言問起為什么兩人沒有和高苪一起出逃,而是跑到外城之中的時候。兩人就都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