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請把普通的紅顏還給我
既然已經(jīng)來到了縣城里，高昇就干脆省了那幾份拜帖的事，交代了巡檢兵們自己回去，各干各的之后，直接與縣衙中的各個官員認(rèn)識了一下，打過招呼、吃了頓飯，最后在知縣府上借宿了一晚。
縣里的官員們看上去都挺友善，大概是因為高昇的進士身份——只要不出什么大事，或遲或早，高昇都會升到七品以上，達到或者超越知縣的品級。
況且，高昇身上似乎還有些神秘本領(lǐng)，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不動聲色地降伏了一個野牛族人，令人看不清他的深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高昇就起床出發(fā)，前往石橋鎮(zhèn)集市，打算“偶遇”那夏子薇。
原來的高昇是很喜歡睡懶覺的。
但是這個世界的小縣城，夜間沒什么娛樂活動，燈也不夠亮，自然早睡，早睡了，醒得也很早，雞叫的時候，他就醒了。
賴床也沒什么動力，床上也沒有手機玩。
當(dāng)然，為了不錯過“早晨”這個時間，高昇還上了道保險——他吩咐了自己的新男仆牛默，讓他記得叫自己起床。
高昇去石橋鎮(zhèn)集市，牛默自然也在身邊跟著。
“大人，你為什么，不騎上老牛，要慢悠悠地走路？”牛默小心翼翼問道。
高昇看了看牛默高大雄壯的牛軀，淡然道：“路上自有路上的風(fēng)景，有時候該慢就是要慢。本官乃是此地的治安官，腳踏實地地走，才能更好地感受這片土地?！?p> 其實只是怕騎牛出丑，露了餡。
牛默聽得似懂非懂，只覺得高人就是高人，有內(nèi)涵。
高昇和牛默走到石橋鎮(zhèn)集市邊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八九點的樣子，太陽溫和地散發(fā)著自己的熱力。
高昇額頭冒了層細(xì)汗，還有點餓。
“需要早點把這溪南區(qū)域的健康指數(shù)提升起來……改善我自己的身體屬性。不過目前唯有的這個門客掌握的是耕種和力量方便的能力，能做的主要是種地和抓賊，還需要看看遇到的紅顏能有什么用……”
高昇在心中暗自規(guī)劃。
夏子薇的那份情報他已經(jīng)看過了。
里面的內(nèi)容很簡單：她與高家有些淵源，這份淵源落到今天成為一段緣分，高昇手里的玉佩，曾是當(dāng)年的定情之物，只要對方看到了它，便可締結(jié)緣分。對方生活似乎比較困苦，可以適當(dāng)提供經(jīng)濟援助，提升好感。
看上去還是比較簡單的。
雖然高昇現(xiàn)在也是囊中羞澀，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平時住在巡檢司官署，不用租房買房，每月的俸祿也能滿足他個人的衣食用度，連牛默這個仆役，都算是公家養(yǎng)的，他吃飯能報銷，不用花自己的錢。
自己掏錢，小小援助一下那個未來紅顏夏子薇，也是可以的。
即使不算俸祿，光憑高昇穿越自帶的那一貫錢，也能維持普通村民好幾個月的日常生活。畢竟這里的消費生活并不豐富。
趕集，是古代鄉(xiāng)村的重要娛樂。
石橋鎮(zhèn)周邊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們此時正在趕早集，現(xiàn)在集市周邊已經(jīng)聚了不少人，幾乎有點摩肩擦踵的架勢。
看來體格龐大的牛默，是不太好一起進去了。
高昇只好讓牛默原地等著，自己走進了集市里。
置身其間，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饅頭、白粥！還有好吃的白菜餡包砸！”
“香瓜！好吃的香瓜！一文四毛錢一斤！三斤只要四文錢！”
“韭菜！韭菜！六毛一斤！”
“小歡（番）茄！栓（酸）栓（酸）甜甜的小歡茄！一文一斤！”
“新宣（鮮）生菜！狗（九）毛一根（斤）！”
“麥芽糖！好甜好甜的麥芽糖！”
“蜂蜜喲~~”
“非禮??！”
好像混進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非禮??！有人非禮！”
人群前方傳來一聲女子的喊叫。
經(jīng)典橋段——英雄救美？
高昇來了精神，掏出了自己腰牌，舉起來揚了揚，喊道：“前方何事！麻煩大伙讓開一下！官差辦案！”
近處的百姓們，紛紛轉(zhuǎn)頭看了過來，然后猶豫著閃開了身位。
離得遠(yuǎn)點的人，好像還沒聽到。
“讓開一下，官差辦案！”高昇只好一邊喊著，一邊穿過人群，快步向前方走去。
人群紛紛讓開，高昇終于看到了當(dāng)事人。
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粗布衣服，徐娘半老，風(fēng)韻猶存。此時杏眼圓睜，恨恨地瞪著邊上的一個男子。
那男人看著三四十歲，形貌猥瑣，頭發(fā)稀疏，身材不高不壯，光著個膀子，長得就像個地痞流氓。
“咳咳！本官是溪南巡檢司新上任的副巡檢，高昇。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給本官講清楚?！?p> “大人，這狗賊非禮我！”婦人搶先道。
高昇看向那個男人，道：“她指控你當(dāng)街非禮，你可有話說？”
“你小子，是新上任的副巡檢？”男人沒答，只是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高昇，又四處張望了一下，沒看到巡檢兵和隨從，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高昇把手中的腰牌晃了晃：“難不成還有人敢冒充？回答本官的問題。否則治你個不敬官長之罪?！?p> 這罪是他隨口亂編的，他還沒來得及看那本《大陳律》。
男人皺了皺眉，眼珠一轉(zhuǎn)，道：“這位官爺，小人沒非禮她，這人那么多，挨挨碰碰的，恐怕這婆娘誤會了?！?p> “你撒謊！無意碰到和有心非禮我難道分不出來？”婦人怒道。
“那你說，我是怎么非禮你的？”男人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
“給大伙說說嘛！”男人笑嘻嘻地看了看四周的圍觀群眾。
婦人羞憤交加，咬咬牙，道：“你摸我屁股！”
男人笑得更歡了，瞇瞇眼看向了婦人的屁股，道：“你倒是拿出證據(jù)??！你屁股上可留有我的手印？拿出來看看？沒有證據(jù)，你便是誣告！”
婦人氣急，一時說不出話來。
圍觀群眾也是小聲議論起來，對那男子的行徑頗為不齒，不過也沒人站出來指證。可能是真的沒看到。
高昇也有點生氣——這反派素質(zhì)和智商雙低，而且這小痞子，似乎還沒把我高大人放在眼里？
不過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向婦人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婦，姓夏，名喚夏語荷，石橋鎮(zhèn)本地人，夫君剛故去沒多久，便被這狗賊欺侮，請大人替民婦做主！”
夏語荷……不是夏子薇。高昇點點頭。
看來自己的第一位紅顏知己不是村口俏寡婦人設(shè)。
夏子薇，難道是她女兒？
高昇看了看周圍的人群，眾目睽睽之下，感覺不是個適合談話、結(jié)緣分的地方，便道：“事關(guān)婦女名譽，不適合在這人多口雜的地方進一步問話，請二位隨我走兩步吧?！?p> 又朝人群道：“各位都散了吧！該買的買，該賣的賣，該吃的吃，該干嘛干嘛?！?p> 眾人戀戀不舍地散了。
高昇帶著夏語荷，以及那個猥瑣男，走出了集市，匯合了牛默，走到了鎮(zhèn)上一個僻靜處。
夏語荷和猥瑣男對牛默這頭大白牛頗為驚奇，但也沒開口問。
牛默也安安靜靜的，扮演一頭普普通通的大白牛。
高昇看向那個猥瑣男，問道：“忘了問你，你叫什么？”
“我叫劉茫?！?p> “好，知道了，流氓。你家?guī)卓谌?？?p> “我家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兩個姐姐，我為人一向正直，絕不是那種耍流氓、不尊重寡婦的人啊大人……”
“娶老婆了沒有？”高昇突然微笑著與他拉起家常來。
“還沒呢大人……”
“沒娶老婆你是怎么做到‘下有小’的？”
“這……我姐姐的……”
“你和你姐姐？”
“不是不是，是我姐姐和我姐夫……”
“那這有你份嗎？”
“沒有沒有……”
“寡婦的屁股手感怎么樣？”
“手感還不錯……”
“呵呵?！?p> 劉茫臉上的笑容僵住。
這就是新手村反派的智商嗎？鄉(xiāng)下人，還是太樸實，這么簡單就把話套出來了，高昇暗暗搖頭。
劉茫臉色鐵青，張口結(jié)舌：“我……”
“敢欺騙上官，膽子不小?。「一匮矙z司一趟吧?！备邥N冷笑。
劉茫眼珠子一轉(zhuǎn)，看著四下無人，轉(zhuǎn)身就跑。
還沒跑兩步，他就重重摔了個大馬趴。
不知從哪兒伸過來的一根扁擔(dān)，把他絆倒了。
一個漢子突然出現(xiàn)，箭步上前，將劉茫摁住。
那是牛默的人形化身。
“大人，我將這蟲兒上腦的小賊控制住了?！迸Ｄ呛切Φ?。
牛默也想多露露臉，在這位大人面前加點印象分，爭取能減個刑。
不過他想得還是天真了——他越能干，高昇就越不舍得給他減刑。
“綁起來帶回巡檢司里吧?！?p> 高昇看到牛默身上帶了牽牛的草繩。
夏語荷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牛默，驚疑不定。
“這是本官的仆從，有幾分神出鬼沒、出人意料的本事，不必驚慌。”高昇隨意解釋了一下。
“你帶著他先回巡檢司吧?！备邥N囑咐牛默。
現(xiàn)在高昇也不怕牛默自己跑了——系統(tǒng)都把牛默歸檔了，這門客還能飛了不成？
牛默化身將綁好的劉茫放到自己本體的牛背上，然后牽著本體走了。
“真是太感謝大人了！”
夏語荷看著牛默走遠(yuǎn)，才如夢初醒，發(fā)覺事情竟輕松了結(jié)，便走上前來，感激地向高昇施了一禮：“太感謝大人了，不但拿了此賊，替我解了心頭之恨，還顧及民婦清譽，不在眾人面前說這羞人之事……”
說著，夏語荷面色微紅。
“哪里，這也是分內(nèi)之事?！?p> 高昇帶他們到僻靜處說話主要也是為了那一塊玉佩和夏子薇的事情，才想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無意中成了體貼受害者了。
“你認(rèn)識這塊玉佩嗎？”高昇也想不出來如何把話題引到夏子薇身上，索性直接掏出了玉佩，遞給夏語荷看看。
“?。∵@……”夏語荷有些驚訝，“這塊玉佩，大人是從何得來……”
“我爹傳給我的?！?p> “可真是有緣……令尊現(xiàn)在何處？”
“高冠已經(jīng)為國捐軀，戰(zhàn)死沙場了。漠山高氏，如今只剩高昇一人。”高昇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特意點明了“高冠”這個名字和“漠山高氏”，一方面是試探對方的反應(yīng)——不出意外的話，這夏語荷可能是高冠的熟人——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說出“我爸死了”這話。
夏語荷神色有些黯然，道：“這樣啊……節(jié)哀順變?！?p> 片刻后，她又道：“大人有空的時候，可以來寒舍做客的?！?p> 說著，她臉一紅，補充道：“別誤會，是我家里有人可能想見見你?！?p> “我很樂意。”高昇微微一笑。
那個夏子薇，會是什么樣子？
高昇很期待。
……
石橋鎮(zhèn)邊緣，夏家的小院子里。
高昇有點愣。
“這是我的姑母，夏子薇。她和大人的祖父是舊識，說是還抱過大人的父親呢?！毕恼Z荷介紹道。
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緊閉著雙眼，坐在藤椅上，手中摸著兩塊玉佩。
那兩塊玉佩很明顯是一對，其中一塊來自高昇。
這位老太太，就是夏子薇。
她不是夏語荷的女兒，而是夏語荷的姑姑。
“唉……果然就是當(dāng)年那一只玉佩。阿仁，冠兒……你們竟是都去得比我這瞎眼老婆子早啊?！崩咸苁歉锌@然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已知線索：她認(rèn)識高冠的父親，高仁；高家傳下的玉佩和她手中的玉佩是一對；她還抱過高仁的兒子，高冠……
感覺會是一個復(fù)雜而狗血的故事。
“我離開漠山這么多年了，緣之一字，竟是把你的孫兒帶到了我的身邊?！毕淖愚睈澣粐@息。
“大人，老身與你家有些淵源，倘若你不嫌棄，可以稱我一個夏奶奶。老身也想賣個老，厚顏叫你一聲，昇兒……”
微風(fēng)吹拂，一縷銀白的發(fā)絲輕輕飄起。
仿佛在訴說著，那些隨風(fēng)飄去的青春。
高昇沉默了一下，道：“自然是可以的，夏奶奶?！?p> 【紅顏界面解鎖】
【當(dāng)前紅顏數(shù)0/1，提升官位品級可提升紅顏數(shù)量上限】
【紅顏（忘年交）“夏子薇”可結(jié)緣】
【是否結(jié)緣紅顏（忘年交）“夏子薇”？】
紅顏？
高昇看著眼前這位白發(fā)蒼蒼、雙目失明的老奶奶。
他只想點播一首張國榮的《紅顏白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