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無聲去時無蹤，恨不能久相逢。一兩句談笑，三兩聲曾好，只是心中相思無限。
竹林可有君子，茅草屋中可盛金盞玉銖，布衣粗茶淡飯亦可飽肚。
一身粗衣的張惠站在高山之上眺望汴梁方向，應(yīng)大哥帶著人去了汴梁，不知幾時回返，讓張惠心中惦惦念。
眺望良久，張惠只得嘆嘆道：“應(yīng)大哥，一路平安?！?p> 下了高山，張惠回到家中，老張頭正忙著釀酒，許久不見自家女兒惠娘，見到其歸家便問：“惠娘，酒坊正是繁忙時候，你又干什么去了？”
張惠也是一個利索人，立刻挽起袖子幫忙。
“應(yīng)大哥去了汴梁?！睆埢莸?。
老張頭愣了下，惠娘這是……
“嘿，我就說嘛，彥羨小子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日時間會鯉魚躍龍門，高高在上的?！崩蠌堫^道。
其實，老張頭說這話也有著自己的私心，他知道自家女兒惠娘眼中有應(yīng)彥羨，可是，他觀應(yīng)彥羨心中應(yīng)當(dāng)沒有惠娘。
兩者相思，必有一傷。
何不趁早打消了惠娘的這種虛幻念頭，讓其短痛，也好勝過長痛。
張惠聽到這話卻是歡喜，道：“嗯，爹爹竟也這般認(rèn)為，我早就說過，應(yīng)大哥是天上的福星轉(zhuǎn)世，是來人間享福的?！?p> 呃……
老張頭卡住，喂喂，惠娘，你爹爹我不是那個意思的。
“所以說啊，應(yīng)彥羨那小子是大人物，我們只是一個小人物，以后沒有瓜葛的?！崩蠌堫^干脆挑明了道。
“不會的?！睆埢莘瘩g道，“應(yīng)大哥對我說過，只要我以后好好活，努力的活，也會成長為一個大人物的，到了那時候，還是能夠和應(yīng)大哥肩并肩的?！?p> 噗。
老張頭一口老血噴出，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應(yīng)該是反著來的。
混蛋小子應(yīng)彥羨，這對自家女兒惠娘說的都是些什么混賬話，他只想安穩(wěn)度日，做一個平頭小老百姓也挺好。
可是，也不知應(yīng)彥羨這小子給自家女兒惠娘灌了什么迷魂湯，非要努力朝上生長。
很難的。
“惠娘，你爹爹我就是一個瘸子，靠著釀酒為生，你只是一個瘸子酒倌的女兒，就這樣下去不好嗎？”老張頭問道。
聽到爹爹老張頭這話的惠娘搖搖頭，她為什么就只能平凡活一生，應(yīng)大哥說過的，只要每一個人都努力生長，就會開出這世間最燦爛瑰麗的花朵。
就算是跟緊應(yīng)大哥的腳步，惠娘也得要好好活的。
“爹爹，酒熟了?！被菽锾嵝训馈?p> 唉。
老張頭嘆口氣趕忙釀酒去了，興許時日長了久了，自家女兒惠娘的心思也就會淡些。
畢竟，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的。
……
終于踏上了前往汴梁的路途，應(yīng)彥羨心中說不出的感慨。
一年前，他被人誣陷從云端跌落，本幻想為官造福一方，可惜，事與愿違。
剝?nèi)ミM士身份，發(fā)配邊軍之中，永世不得為官。
這便是對應(yīng)彥羨科舉舞弊的處罰，可是，應(yīng)彥羨沒有舞弊，他不服。
跌跌撞撞到了定州城，渾渾噩噩了一路，要不是齊敬夫婦和陪讀童子應(yīng)小指，恐怕，此刻的應(yīng)彥羨墳頭早就長滿了荒草。
如今，他再度歸來，不光要稟奏說明定州城大戰(zhàn)一事，還要查探清楚當(dāng)年那樁莫須有的科舉舞弊案。
應(yīng)彥羨心中鉚足了勁，他要洗刷冤屈。
隆隆隆。
此次出定州城，算上應(yīng)彥羨依舊來了都所二十騎，各自駕馬在官道之上狂奔，隆隆作響的馬蹄聲昭示他們急不可耐的心情。
孔四海拉著齊小鳴問道：“小鳴，再給你孔大哥講講汴梁城的繁華，娘的，總不能人擠人吧？”
哈哈哈……
孔四海這話引起眾人轟然大笑，人擠人那得多少口子才能辦得到，聽聞汴梁城光是占地面積都定好幾十個定州城。
齊小鳴也是失笑，回道：“汴梁分外城、內(nèi)城、宮城三部分，宮城就是官家所在的皇城，城門十三座，水門七座，光是護城河就足足有十丈寬，建有樓臺殿閣，遠(yuǎn)遠(yuǎn)看去便是雕梁畫棟、飛檐高架、曲尺朵樓、朱欄彩檻之精彩，氣勢非凡。”
這時候，齊小鳴也好好嘚瑟了一番。
孔四海又問：“咱聽聞汴梁的城門都是用金子涂上去的，哪得多豪華？”
關(guān)于這點，齊小鳴也是略有相同感受，說：“嗯，城門確實都是金釘朱漆，壁垣磚石間鐫鐵龍鳳飛云裝飾，極盡奢華?！?p> 光是這些就足以震撼人心。
所謂的天朝上國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數(shù)千年來的深厚積累，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蘊含豐富的人文等。
不然，何以服眾？
眾人聽到這里沉默了，或許，對于他們來說，這些僅憑是靠想象是想不出來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在邊軍中，活下來都是極難的，別說再去做些別的事情了。
只是當(dāng)都頭應(yīng)彥羨到了定州城后，定州城的情況才變好了些，哪里趕得上京都汴梁的繁華。
相對而說，汴梁是應(yīng)彥羨的得意地，也是傷心之地，他從那里成龍，也從那里淪落成泥碾作塵。
不管如何，汴梁終將會深深烙印在應(yīng)彥羨心中。
等待他去征服。
當(dāng)然，汴梁與齊小鳴來說也是同樣感受，本衣食無憂的他，卻突然間失去雙親，成為孤兒。
這人生的巨大轉(zhuǎn)變倘若是沒有應(yīng)彥羨在一旁幫襯著，恐怕他不會活在這人世間。
幾乎可以說，齊小鳴與應(yīng)彥羨的命運軌線起伏一模一樣，直至交織在一起，再也扯不開。
在這種沉默中，眾人也漸漸清晰，他們所保衛(wèi)的究竟是怎樣一座城，怎樣的一個大宋朝，怎樣的一個家國天下。
應(yīng)彥羨看著眾人，道：“再有幾日，你們就能夠見到心中所念所想的汴梁，那里是大宋朝的京都，是整個大宋朝最為繁華所在地，我們奮力殺敵，護佑的就是那里?！?p> 沉默漸去，卻揮不掉眾人心頭上的那種沉重，讓他們頗有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那種忐忑感。
汴梁，他來了，請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