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19日,這一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我在這一天里得知了爸爸媽媽離婚的事實,“離婚”對于四歲的我來說是一個很難理解的詞匯,開始我以為“離婚”就是爸爸媽媽可以一起帶著我去游樂場玩。后來我知道了,“離婚”就意味著自己要離開住了很久的房子,離開曾經的小伙伴們,去到一個新的地方了。但是,隨著慢慢長大,我才慢慢發(fā)現(xiàn),原來“離婚”就是爸爸離開了媽媽,我和爸爸生活。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的我沒有哭,也沒有問爸爸,為什么會離婚。因為在我四歲時僅有的記憶里,媽媽總是很忙,總是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我四歲前的生活中只有爸爸和一只小熊,對媽媽的記憶很少,很少······
也許是上天為了補償我,它讓我在離開媽媽之后,遇見了一個可以讓我不完整的人生變得完整的人。當時年少,還不知道她會對我這么重要,如果知道她會完整我的人生,我想我會早一點就開始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小趙柯和爸爸坐著搬家車來到了海城花園路的華苑小區(qū)。父親趙子儒,剛剛失去了婚姻,帶著兒子離開安城來到海城,是工作的調動也是為了逃離曾經的傷心地。
趙子儒站在樓下,看著搬家工人進進出出,想起了曾經,和前妻安寧剛組建家庭的日子······
趙子儒和安寧是大學同學,趙子儒人如其名,氣質儒雅,是文學系的才子,是安大文學系的風云人物。畢業(yè)后,他放棄了去外交部工作的機會,和前妻安寧留在了安城,成為了安大中文系的一名老師。婚后,安寧回到了安家的公司上班,每天忙忙碌碌,為公司奔波,從知道懷孕到生產,安寧沒有休息過一天,在小趙柯出生之后,休息了一個星期就回歸了工作······
趙子儒回想著和安寧的點點滴滴。從大一的相戀到如今的分道揚鑣,十年的時間,他看著安寧從一個青澀任性的小公主成長為如今成熟穩(wěn)重的企業(yè)老板,外人只看到了結果,卻看不到過程,安寧所付出的,沒有誰能比他這個枕邊人看得更清楚了。
隔行如隔山,趙子儒這個站在講臺上談古論今的老師面對商場上的硝煙實在無能為力。趙子儒在工作中不能為安寧排憂解難,自覺虧欠妻子良多,因此,趙子儒甘心洗手做羹湯,成為安寧背后的男人,也成為了小趙柯的超級奶爸。
趙子儒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他愿意成為安寧背后的那個男人,他以為安寧需要的就是這樣的自己。
在趙子儒見到那個男人之前,他一直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總要有一個人要用自己的付出來成全另一個人的夢想······
下雨了,趙子儒的回憶還在繼續(xù)······
趙子儒第一次見那個男人,是送安寧出差到機場的時候。安寧為他們介紹說周文強只是同事。趙子儒和周文強握手寒暄,請對方照顧安寧一些。
第二次見周文強,是安寧應酬酒醉。趙子儒開車到酒店門口接安寧,周文強扶著安寧,把醉酒的安寧交到了他手里。趙子儒對周文強心存感激,覺得周文強是個好人也是個君子,邀周文強下次有機會到家里吃飯,并且對周文強給予安寧的照顧萬分感激?;丶衣飞?,趙子儒看著后座酒醉后皺眉的安寧不由嘆息,覺得自己的妻子太辛苦了,想著自己辭職吧,去給妻子幫忙。有了辭職想法的趙子儒計劃著等明天安寧酒醒了,給安寧一個驚喜······
趙子儒帶著酒醉的安寧回家的時候,兒子趙柯已經熟睡。趙子儒把安寧抱上了床,親了一個妻子緊皺的眉頭,為妻子蓋好被子就去了廚房。他為妻子泡了一杯蜂蜜水,等水溫合適的時候端進了臥室,想著把妻子叫醒喝了蜂蜜水再睡會好受一點。
趙子儒輕輕推開臥室門之后,臥室里透進了客廳昏黃的燈光,借著燈光他發(fā)現(xiàn)安寧靠著床頭坐在黑暗里。
趙子儒急忙走到床邊,把蜂蜜水的杯子放在了床頭柜上。
他問妻子,“安寧,是不是頭又痛了?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哪里不舒······?”
安寧打斷了趙子儒還沒說出口的話,說:“老趙,我們離婚吧······”
趙子儒不解,他把手放在了安寧的頭上,自言自語到:“這也沒發(fā)燒啊,怎么說起了胡話······估計是酒還沒醒吧······”趙子儒把剛才放在一旁的蜂蜜水送到了安寧的嘴邊,哄著安寧說,“寧寧啊,把蜂蜜水喝了,喝了就不難受了昂······想吐的話我扶你起來······”
安寧看著趙子儒這副唯唯諾諾窩窩囊囊的樣子,哪里還有當年安大才子意氣風發(fā)的影子,借著酒精,安寧突然就爆發(fā)了,她揮手把趙子儒送到她嘴邊的蜂蜜水打翻在地,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聲音和安寧大聲吼的聲音讓趙子儒有些耳鳴,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不然怎么聽到妻子竟然說,“趙子儒,我要和你離婚!??!”這句話像一塊巨石,砸在了趙子儒的心上,也一直在他的腦子里重復······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百般呵護著的妻子竟然會要和自己離婚!
安寧吼出來之后就開始歇斯底里的哭。趙子儒看著妻子瘦弱的肩膀也紅了眼眶,他暗罵自己一句混蛋,竟然讓這么好的一個姑娘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趙子儒心中疑惑,卻沒有勇氣現(xiàn)在問出來,他不敢問安寧,為什么要和自己離婚。
趙子儒無力的坐在床邊,盯著地上的玻璃渣和大片水漬發(fā)呆。回過神來,他想著得把這里收拾一下,擔心安寧會扎到腳。
趙子儒站起身來,拿來了掃把,把地上的玻璃渣掃干凈,又拿來了拖把,一遍一遍的擦著地上的水漬······
這時,安寧紅著眼睛看著忙碌不停的趙子儒,開口了,她說,“老趙,我們離婚吧,我已經想好了······我們現(xiàn)在一點都不幸福,我時常會想起我們剛結婚的日子,那個時候,你會想方設法的給我浪漫,你會陪我瘋,陪我傻,只要我想要,你一定會給我······但是現(xiàn)在,你變了,你毫無激情,你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以為我放不下工作,可是就算我不工作了,也只能呆在家里,你也不會為我計劃什么······你帶兒子去海洋館,動物園的時候,從來沒有問過我要不要一起出行,這些事情都是結束之后才會和我說······我們之間的距離被你自以為是的付出推的越來越遠了,老趙,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無私??!我需要的是我安寧的老公趙子儒,不是我安寧的保姆趙子儒!老趙,坦白說,我心里有了別人······你也見過,是周文強······你對我越好,只會讓我越來越折磨,但是,我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們想要光明磊落,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我們彼此欣賞,請你給我們個機會,也給自己個機會,雖然我們離婚了,我也希望你能夠過得好,以后能夠為自己而活,我希望你能夠變回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趙子儒······老趙,事已至此,請你同意離婚吧,我會補償你的······”
趙子儒聽著妻子的話,被妻子說的話砸的緩不過氣。他想反駁妻子的話,卻又覺得一切的反駁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們十年的感情只能到今天了······趙子儒深吸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問安寧,“寧寧······他對你好嗎······”這句話仿佛抽干了趙子儒所有的力氣,他說完之后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安寧聽到趙子儒的問題,有幾分驚訝,回過神兒來又覺得很正常,趙子儒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安寧想了想趙子儒的問題回答說:“好吧,比你浪漫,比你體貼,比你······”
這一次,趙子儒沒有聽安寧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說,“寧寧······我同意了······我只要兒子,不需要補償,這些年你為這個家付出也夠多了,我再怎樣也是個男人······哪有男人離婚要女人補償?shù)哪亍ぁぁぁぁぁぁ?p> 安寧聽到這里,又開始流淚了。淚眼朦朧中,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安寧又想到了曾經快樂的日子,十年了······他們竟然也走到了今天這步,說到底,是自己負了他······可是,這樣一眼看到頭的平淡生活實在太難熬了,安寧問自己我只是想要一個懂自己的人,錯了嗎?
趙子儒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此時更說不出什么。兩人間的氣氛逐漸尷尬起來。趙子儒沒有去安慰安寧,此時,他實在想不出有什么話題能夠讓安寧停止流淚。
在走出房間之前,趙子儒背對著安寧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寧寧,天亮了啊,你也自由了······這么多年辛苦你了,我們吃過早飯就去把手續(xù)辦了吧,我只要兒子······”
趙子儒走進了廚房,沒去管床上的安寧是否還在流淚。趙子儒不敢回頭,不敢再看安寧一眼,他好像抱抱安寧啊······但是回頭就會舍不得······給不了安寧幸福已經夠讓他悔恨的了,再不放手,也太自私了,安寧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權力,他不能霸著安寧不放手啊······安寧的心已經不屬于他了,留不住的······
趙子儒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表,快六點了,現(xiàn)在得給兒子做早餐了······
早餐做好之后,趙子儒叫兒子起床,帶著兒子一起洗漱完之后坐在了餐桌旁。安寧也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小趙柯看到媽媽,很開心的叫媽媽一起吃早餐,但是看到媽媽身后得行李箱之后,眼睛中得亮光突然就熄滅了。小趙柯知道,媽媽又要走了······
安寧看著兒子失落的眼神,心疼得泛酸,她走過去,一把抱住了了小趙柯,和小趙柯說,“柯柯,今天媽媽和爸爸一起陪你去游樂場好不好啊?”小趙柯看了看爸爸,問爸爸,“爸爸,媽媽說的是真的嗎?你們真的可以帶我一起去游樂場玩嗎?”趙子儒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眼安寧,對小趙柯說,“真的······”。小趙柯很高興,吃早餐的時候也一直拉著媽媽的手不松開。
四歲的小趙柯沉浸再能夠有爸爸媽媽陪著去游樂場的快樂中,沒有發(fā)現(xiàn)父母之間的異常。小趙柯今天好開心啊,和爸爸媽媽去了游樂場,還吃了大餐,對于爸爸媽媽和他說的離婚的事情很不解。小趙柯以為爸爸媽媽離婚就是可以每天都帶他去游樂場玩······有了這個認識的小趙柯,在晚上睡覺前還問了趙子儒和安寧,“爸爸媽媽,你們明天還離婚嗎?”
趙子儒和安寧,聽著兒子的童言無忌,有些難受,看著兒子清澈的眼神,他們不忍心解釋,離婚到底意味著什么。只能先哄著兒子入睡。
小趙柯入睡之后,臉上還掛著微笑,他還做了爸爸媽媽帶他去游樂園的美夢······
趙子儒和安寧坐在兒子的床邊,看著兒子酣睡的側臉,相對無言。
安寧有些后悔。覺得虧欠這對父子倆許多······
趙子儒想著,以后不能讓兒子跟著自己吃苦啊······
看了會兒兒子之后,安寧和趙子儒先后走出房間。安寧的東西已經都收拾好了,趙子儒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有些晃神······
趙子儒回過神來,對安寧說,“寧寧,走吧,我送你······”
安寧看著趙子儒,有些傷感,回答說,“不用了,老趙,我讓助理小劉來接我了······你好好休息吧······”
安寧剛說完,門鈴就響了。助理小劉進門之后,和趙子儒打了招呼之后,就幫著安寧把東西搬走了······
安寧出門的時候,聽著趙子儒對她說,“寧寧······保重······”
安寧沒回頭,她怕自己看到趙子儒脆弱的樣子。人生從來就是單行道,沒有回頭路可走······
趙子儒聽到關門的聲音,突然就倒在了沙發(fā)上。所有的堅強都是假的,他也只是一個凡人。安寧是他的初戀,是他的妻子,是他發(fā)誓要照顧一生的愛人啊······怎么就走散了呢······十年了,他太了解安寧了,善良又心軟······他知道,如果他用兒子挽留,安寧一定會留下??墒牵矊幓貋砹擞衷鯓幽??趙子儒已經吸引不了安寧了,回頭的只是趙柯的媽媽,而不是他趙子儒的妻子了······
一夜無眠。
過去的一切如電影般在眼前閃過······
趙子儒發(fā)燒了,此時的趙子儒,脆弱的像個孩子······趙子儒像是入魔了一樣,他不停問自己,和安寧怎么就走到今天這步了呢?趙子儒得不到答案,十年了,他和安寧都在改變,但是某些方面又好像都沒變······趙子儒忍不住想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吧······但是,那些快樂是真的啊,到現(xiàn)在,趙子儒還是很感謝安寧,感謝安寧讓他有了一個兒子趙柯······
天逐漸亮了,趙柯就這樣呆呆的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當清晨的第一束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有些晃眼,也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他還有兒子趙柯,兒子需要他,他得努力一些給兒子好的生活!
有了生機的趙子儒,搖搖晃晃得站了起來。他靠著墻定了定神,走進了衛(wèi)生間,開始收拾自己······
吃過早餐,送兒子去幼兒園之后。趙子儒去了他的單位——安大。兩天得時間,重新站在講臺上得趙子儒,有種恍若隔世得感覺。走在校園里,趙子儒總能想起曾經和安寧在這里得點點滴滴······
趙子儒決定帶著兒子離開安城了。他想著應該帶著兒子開始新的生活了,想清楚了之后,趙子儒就立即行動了。
趙子儒去找了自己的上司,安大中文系的王主任,“王主任,海大的那個項目我決定做了······”
王主任有些疑惑,明明自己之前問趙子儒的時候,他很堅定的說不去,怎么這么快就變了呢?王主任看著趙子儒,語重心長的說,“小趙啊,你可想好了啊,這個項目需要你去海大那邊······”
趙子儒聽完王主任的話說,“主任,我考慮好了,我愿意去海大······隨時出發(fā)都可以······”
匆匆說完之后,趙子儒就走出了王主任的辦公室······
王主任有些高興,趙子儒為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啊~~畢竟海大的這個項目需要離開安城,已經結婚了的教授們都不愿意離開家,總是推來推去,誰也不愿意去;沒結婚的都是些小年輕,沒有帶項目的經驗,難挑大梁······趙子儒這會兒挺身而出,對王主任來說實在是雪中送碳啊······也解除了系里其他老師們的危機······王主任生怕趙子儒反悔,在趙子儒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就和海大那邊確認好了······在下班前,王主任就通知了趙子儒第二天出發(fā)······
于是,第二天清晨,不明所以的小趙柯在還沒睡醒的時候,就被趙子儒抱上了搬家車,父子倆向著海城出發(fā)了······
小趙柯拉了拉趙子儒的手,讓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趙子儒回過神來。
趙子儒低頭與站在身邊兒子對望著。小趙柯抱著一個小熊,靜靜的站著,趙子儒從兒子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此時的自己,頭發(fā)蓬亂,像個流浪漢一樣頹廢,趙柯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再怎么難也不能讓兒子來承受他和安寧婚姻不幸的后果······
趙子儒彎下腰抱起了乖乖的小趙柯,問小趙柯:“兒子,餓了吧?想吃什么,爸爸帶你吃大餐去”。
小趙柯看著爸爸,心里已經被大餐說的樂開了花,他說,“爸爸,我們去吃漢堡吧~~柯柯想吃漢堡包~~”
趙子儒輕輕刮了一下兒子的鼻子,說,“好的,小饞貓,等東西搬進去我們就去吃漢堡包~~”
得到爸爸同意的小趙柯開心的咯咯笑,趙子儒看著兒子燦爛的笑臉暗松了一口氣,心想著,還好這個臭小子對海城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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