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什么也斬不斷的劍
——吸
利奈不由蹭鼻,深吸一口氣,聞到了隨風而來的淡淡清香。
粉嫩的花瓣不經(jīng)意間迎著輕風慢慢地抖動,然后散落開來,接著清香遍布了整個島嶼。
看到綺麗的花簇遍布枝頭,花瓣團團地擠在一起,邊緣呈微波狀,色澤以粉紅和白色居多,如同緋紅的輕云。
飄落時恍如飛雪,轉(zhuǎn)瞬即逝。
第一次看到櫻花飄零的利奈忍不住心生歡喜感嘆:
“好漂亮...哥哥,這種花瓣散落開來...真的是十分漂亮?!?p> “櫻花壓枝,確是難得,利奈是第一次看到櫻花嗎?”
“嗯...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那就要多看幾眼了?!?p> “嗯嗯...”
利奈不斷地點頭,目光完全被吸引。
見到利奈對于櫻花如此著迷,顧嵐微微地笑著提議:
“不如,我們就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吧。”
“真的嗎?太好了?!?p> 聽到哥哥的話語,利奈忍不住歡喜,把團子從自己的儲存空間中放了出來,和它一同去附近玩耍。
“可不要離開太遠了。”
“是的,哥哥?!?p> “真的是難得的好天氣,我就休息一下好了?!?p> 顧嵐整個人坐在草坪上,空氣暖洋洋的,肌膚與涼風有著舒服的接觸,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這種消極想法。
把背上的樹枝放在一邊,用雙手作為枕頭墊著腦袋,緩緩入睡。
要是永遠都能夠無憂無慮就好,現(xiàn)在的心情,顧嵐簡直可以寫個八百字的感想出來。
過了一段時間,顧嵐感覺到有人向自己靠近,可是并沒有攜帶著惡意。
在離他五點八米遠的地方,來者停了下來。
似乎也是來欣賞櫻花的游人。
瞇著眼睛,永遠給人一副和藹可親的感覺,不管什么樣的日子與場合,永遠穿著的都是家鄉(xiāng)的服飾。
耕四郎,這位霜月村中一心道場的館主,在顧嵐登上島嶼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他的到來。
他的妻子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考慮到自己另外的身份,留在霜月村可能惹來其它的麻煩,會有不必要的意外發(fā)生。
所以耕四郎和自己的妻子暫時離開了霜月村,來到櫻之國修養(yǎng),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回去。
想不到在此處也碰到了強大的劍豪,會是來自和之國的人嗎?
他正準備上去試探一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慵懶地躺了下來,口中還叼著一根細嫩的枝條。
這不就是那個被懸賞五億八千萬貝利的男人嗎?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耕四郎也看過那場直播,明明戰(zhàn)斗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他使用刀劍,在那種情況下,還留了一手,真的是可怕的男人。
“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被耕四郎注視了一個小時后,顧嵐從草坪爬了起來,以冷淡的口吻說道,他已經(jīng)做好放松根骨的準備。
“你是顧嵐先生吧?!?p> “嗯...你也是來取我首級的嗎?快一點吧,我現(xiàn)在沒有對決的心情,欸~?!?p> 在輕聲嘆息結(jié)束前,顧嵐就取下了身后背負的枝條。
為什么去到何處都總會有麻煩相伴,連放松一下都不可以。
“看來打擾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眼前的人的表情并沒有什么改變,依然是一副溫和的模樣,配以他和藹輕慢的口吻,像是日常的問候,讓人感到天然的親切。
“現(xiàn)在這個時代,像你這么有禮貌的人真是少見,我會手下留情的?!?p>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和你請教一下劍術(shù),并沒有打斗的意思?!?p> 不是戰(zhàn)斗嗎?聽到耕四郎的話語后,心中出現(xiàn)的不是松了一口氣,而是感到失望——被打擾的煩惱無處釋放了。
“為什么會找上我?”
“你那挺拔的身姿,全部都是劍意的凝結(jié),讓我忍不住靠近向你請教。”
向陌不相識的強者請教,恍如顧嵐自己曾經(jīng)的模樣,正如當時羅杰沒有拒絕顧嵐一樣,對于劍道懷揣追求的人的請求,他自然也無法拒絕。
隨意地指點兩句,這對于顧嵐來說并沒有什么損失,并且他本人也十分樂意做這種事情,當然,這與耕四郎的話語讓他十分受用也并非沒有關(guān)系。
“你有什么困惑,說出來吧?!?p> “真的可以嗎?”
“這種事情還不是你先提出來的,難得我放棄愜意的休閑來陪你。”
“欸...壞了你的興致...真的是抱歉。”
耕四郎摸著腦袋笑了起來,這是他第二次的道歉,看來對于自己叨擾到顧嵐這一件事,他真的是感到不好意思。
只不過對于劍術(shù)上面的追求,讓他打破了這一份拘謹。
“不不...沒什么么。”
聽到耕四郎客氣的話語,顧嵐產(chǎn)生了一種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過分的懷疑,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講究的人。
好像一旦責備他的話,心里會留下永遠無法愈合的裂痕。
“那就拜托你了?!?p> 耕四郎鄭重地向著顧嵐鞠了一躬,是極其標準的動作,接著恭敬地問出自己的問題:
“劍士的終極追求是什么?”
一上來就是靈魂的拷問?對于劍士來說,這一個問題的回答難度足以比肩人生終結(jié)三大疑問。
“劍士的追求是沒有止境的,你永遠不會知道,當你遇到極限的時候,當你迷茫的時候,這個世界會不會已經(jīng)有著別人踏入更高的境界?!?p> “斬斷一切的劍,不是劍士的極限嗎?”
“當然,能夠斬斷鋼鐵,對于劍士來說就已經(jīng)是遙遠的追求,更不要說斬斷一切,沒有人敢說自己可以到達這一個境界?!?p> “這樣子,不就是極限?”
“劍術(shù)的追求是沒有極限的,這個世界有什么都能斬斷的劍,自然也有什么都斬不斷劍?!?p> “什么都斬不斷的劍?這不就是刀背嗎?”
“的確,用刀刃可以斬斷一切,刀背則連紙也斬不斷,這是世俗的認知?!?p> 不過——
它不是技藝的一種,而是斬斷一切之上的境界。
“要試試看嗎?什么也斬不斷的劍,只是要借你的佩刀用一下。”
接過耕四郎手中的和一道文字,雪白的劍身被他緩緩抽出,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fā)出微弱的光芒。
右手側(cè)拿著太刀,劍身與肩膀齊平,一朵白色的花瓣落在劍身,與刀刃觸碰的一瞬間,就斷成兩瓣。
眼前落櫻紛紛,飛雪不斷。
短暫、簡潔的劍舞向前不斷揮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殘影,讓人感覺眼花繚亂。
明明是輕盈無比的劍身,卻是讓人深深感受到了它的沉重。
被那種力量斬中的話,莫說是鋼鐵,就連最堅固的鉆石,也會斷成兩截。
用流暢的姿態(tài)把刀刃放回刀鞘,顧嵐張開手掌收留了落下的櫻花。
見識到了嗎——
這就是什么都斬不斷的:
櫻花飄逝,斬之而不傷其身。
這就是劍術(shù)的另一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