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恩斷義絕
“種好了嗎?”路江洲進來站在一旁問。
“嗯,好了?!?p> “如果皇上接你回去你會怎么做?”他看著我若有所思的問。
“怎么,你覺得他還會接我回去?!蔽业男α诵?。
“我是問如果?!?p> “那我就回后宮,將后宮攪的天翻地覆,攪的他整日不得安寧?!蔽野胧峭嫘Φ恼f。
“那你會原諒皇上嗎?”路江洲又問。
我覺得他今日很是奇怪,這三年來,他從未與我談?wù)撨^這些事,今日他卻不依不饒的追問我。
“你今日怎的了?中邪了,忽然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胡話?!蔽铱粗霃乃难劾锟闯龆四?,他躲開我的視線,慌亂的出了宮門。
這幾日我總是心緒不寧,總覺得他那日太過反常。
果然過了半月,冷凝宮里來了一位貴客。
“奴才見過娘娘?!钡鹿M來便行禮。
“德公公嚴重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娘娘了,您這禮我可受不住?!蔽倚χf。
“娘娘,奴才今日來是告訴娘娘好消息的,皇上明日親自來冷凝宮接娘娘回鳳仁宮?!彼琅f跪著。
我被他的話震驚的許久都說不出話來,我轉(zhuǎn)過身看向站在院子里的路江洲,他半垂著鳳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這才明白前些日子他為何會那樣問我,也是,他是南宮瑜派來的,他更是南宮瑜的心腹。他早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德公公……起來說話?!蔽覐埧诮Y(jié)舌的說。
德公公站起身說:“皇上找到了當年替翊妃診脈的太醫(yī),那太醫(yī)當年自娘娘出事后便消失不見了。
上尋了許久才在前幾日尋到那太醫(yī)的蹤跡,還未用刑他便全都招了,是翊妃買通他設(shè)計的一切,他們先假裝懷孕,又假裝被娘娘陷害小產(chǎn),為的就是陷害娘娘?!?p> 我知道事情的真相遠不止這些,德公公也知道我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話,而我們卻要表現(xiàn)的不知道這一切,假裝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德公公拍了拍手,進來了許多侍女公公,侍女們手里端著錦繡羅裙,鳳冠金釵,又有幾個公公搬來了一個大浴盆。
“娘娘若要沐浴更衣找他們便可。”德公公又說。
“勞煩德公公替我向皇上帶句話?!蔽艺f。
“娘娘請說?!?p> “我要見沈冀遠?!?p> “奴才會將娘娘的話帶到的?!钡鹿f完便退出了冷凝宮。
“你們也都下去吧!”我看著那些陌生的侍女公公。
她們走后,我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用手神經(jīng)質(zhì)的抓著兩側(cè)的衣裙,我不安的在院子里來回的走動。我不知道事情為何發(fā)展成了這樣。
我看見前方大霧彌漫,不見天日。
“你早就知道了對嗎?”我停止走動,冷冷的看向路江洲。
他沒有回我的話,只是側(cè)過身點了點頭。
“他是何用意?你也知道對嗎?”我盯著路江洲接著問。
他還是沒有回我話,我自嘲的笑了笑,說:“這三年來,我一度將你當成是我的朋友,我甚至忘了你也是他的人。真是可笑,可笑至極?!?p> “娘娘若有需要,我必生死相助。”他看著我的眼,堅定的說。
“好啊,那你替我去查一個你的兄弟,他也是近衛(wèi),應(yīng)該與欣妃相識,他的左手手腕上有一處被樹枝劃的傷疤,左臂的刺青處也有一道樹枝劃傷的傷疤。”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其實我只是隨口一說,并不指望他真的會答應(yīng)我。
“好,我會盡快找到。有消息會通知你。”他依舊堅定如初的說。
“我說過,他若接我回宮,我便讓他這后宮不得安寧。這話你也可以原封不動的告訴他?!蔽依湫σ宦暠汶x開了。
我走到宮門口,對著外面的侍女公公說:“我要沐浴?!?p> “是,娘娘。”他們很快替我端來了熱水,花瓣。
我脫了衣服進入浴盆,我已有三年未曾洗過澡了,難受的時候都是將絲帕沾了水擦拭身體。
我躺在溫熱的水中,雪白的肌膚在紅色的花瓣中若隱若現(xiàn),有侍女替我輕輕的梳洗發(fā)絲,
閉上眼,我享受著被人伺候的舒適,難怪靈云要做妃嬪,果然被人伺候的感覺真是好,我從前竟從未發(fā)覺。
我穿上柔軟的錦緞華服,戴上貴重的簪花步搖,端坐在偏殿的桌前等一個人的到來。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
我的手緊了緊,我盡量壓制著顫抖的聲音說:“進來?!?p> 門被推開了,我從前的四哥,如今的沈大人進來了。
“微臣參見娘娘?!彼斯?,并未行跪禮。
“我還沒恢復(fù)身份,且我看大人也并不誠心,就不必惺惺作態(tài)了。”我看著他。
“沈大人這幾年過的開心嗎?”我笑著問。
“雨兒,你不必如此?!彼恼f。我看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溫潤如玉的男子,這個我曾整日跟在身后叫四哥的男子,才發(fā)覺我們之間早就生分的無話可說了。
“算計了這么多,沒想到最后我還是走出了冷宮,你再厲害,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
“我若是你,便安安分分的待在這里,不去攪后宮那潭死水?!彼嗬淠恼f。
“死水,我看后宮那水既深又洶涌,可不是我一人能攪的動的。還是說你那寶貝妹妹害怕了,害怕我搶了她的恩寵?!?p> “雨兒,做人別太聰明?!彼⒅?,眼神略帶警告的說。
“別嚇我,我可是死過兩次的人,沒什么能輕易嚇到我。”我似笑非笑的說。
說完我又漫不經(jīng)心的接了一句:“哦,對了,兩次都是拜你所賜?!?p> “你別忘了,沈家人還沒死絕?!彼⑽⒉[著眼看著我。
“哦,可是據(jù)我所知,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你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們,就算你找到了他們,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除非皇上幫你,可是他既然肯接我出宮,便是有了別的打算,不一定會幫你?!?p> “他也未必會幫你。”
“是嗎?沈大人,你該換個名字了,你這么痛恨沈家,到頭來自己還是被人喚作沈大人。
這些年我一直想不明白,即便祖父對你冷淡些,可是他也從未苛責過你,我娘親更是視你如己出,我們那父親,也去世已久,而我們兄妹四人,更是對你不分你我,你為何非要置我們于死地?!?p> “若不是那老東西,我母親怎會死,她死那年我才十歲,我第一次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后來我來到護國公府,即便身穿華服,可在別人眼里我依舊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被人私底下嘲笑,輕視?!?p> “我娘親呢?她待你如親生一般,你卻害她至此,你就不怕半夜她入你的夢?!蔽沂滞羞@臉頰看著他問。
“那就只能怪她命不好了,總有些事是意料之外的?!?p> “這樣說的話,你和你母親所受的一切也只能說是她命不好,出身風塵。
可是這世間許多事又有多少是人能把控的!你母親沒有進沈家的門,她也受了父親十多年的獨寵。
而我母親,自嫁給父親便與他聚少離多,到后來更是要替父親養(yǎng)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而她還不能偏私。
你只看到了你們的苦難痛苦,又何曾看到過她的痛苦。憑什么你們的苦難都是人為的,別人的苦難就是命不好?!蔽铱粗?,淡淡的說。
他的眼微微閃了閃,之后又變得冷漠無情。
“當年你通過我設(shè)計靈云來護國公府,之后沒多久我便知道了你們的關(guān)系。
我怕我告訴別人會讓你為難,便只是私底下偷偷的對靈云好了許多,入宮后她多次做出出格的事我也沒有追究,看的也不過是你的面子。
不成想,你們卻一開始都是在做戲,你那么敏感且心細如塵,難道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當年忽然從某一天開始,我待靈云如親生姐妹一般!”
聽了我的話,他冷漠的眼變得詫異不解。
“看來,你們兄妹的關(guān)系也不怎么樣,之前靈云拿著加了東西的點心來看我,我便與她秉燭夜談過。怎么,她沒告訴你嗎?”
他冷漠的表情有些崩塌,我不再看他,將視線轉(zhuǎn)向窗外,屋檐上的燕子帶著她的孩子在院子里飛來飛去。
“只是沒想到我一時的心慈,最終害的沈家家破人亡,你那好妹妹早就打定主意要做皇妃,我卻還曾傻傻的想著將來替她找戶好人家,讓她以皇后義妹的身份榮耀出嫁!”
我自嘲的笑了笑,又接著說:“只是你們算來算去,卻也成了別人的棋子,皇上未必真的寵翊妃。
他扶持安氏一族,為的不過是給祖父添堵,平衡朝中勢力,也許一開始他并未發(fā)覺你們的計劃,也曾真的以為我救駕是祖父所為,只是后來你們聯(lián)合翊妃設(shè)計我時他便有所察覺。
他應(yīng)該是一出事就控制了那太醫(yī),然后順理成章解決了祖父和護國公府,這幾年他一定花了很多人力財力才瓦解了祖父多年的勢力,現(xiàn)在時機成熟,他只需要用你的手再將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安氏一族連根拔起便可。
我想安氏一族貪贓枉法的證據(jù)你們也一早就準備好了吧!”
“雨兒你可真是生了一副七竅玲瓏心?!彼鋈粐@了口氣說。
“我想翊妃到死都不會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到,安氏本就是一顆棋子,皇上又怎會讓她懷孕,也是這一懷孕,讓皇上察覺了你們的計劃。這才有了后面的事?!?p> “你從小懶散不愛管事,不然以你的才智,這后宮又有幾人會是你的對手?!彼部粗巴廨p笑了一聲,一如往常。
“沈冀遠,你們沒能弄死我,就該知道,我既然活下來了,便不會白白活著。從此之后,你我恩斷義絕,再見便是仇敵?!蔽艺酒鹕恚粗T口又說:
“不送?!?p> 他也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最后看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素雪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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