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個園丁練長拳
澶州極東之地，關山。
只見那關山主峰直沖云霄，矗立千丈，煙霧繚繞，蒼山之上青翠欲滴。
又有怪石陡壁，白鶴雙鳴，高猿長嘯。聞雷聲陣陣，原是飛瀑穿云直下，亂流擊石。奇珍異花，鹿奔兔走。
好一處洞天福地，人間仙境。
天色正好，云淡風清。
一白衣的少年來到關山之下，抬頭一望——關山派，三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正是跋山涉水而來的衣三清，為此還特地置辦了一身新的白衣，洗梳干凈后，好不俊朗。
關山派山下，是四名守山弟子，衣三清走近，施禮問道：
“打擾了，不知貴派是否還招收弟子？在下正是前來拜師的?！?p> 為首弟子還禮道：
“閣下怕是來遲了，我派早已于前三日招滿了弟子，如若要拜師，只有來年了?！?p> 衣三清聞言苦笑，只好先到別處再做打算。
羅辛帝國并非僅有關山一派，在東南之澤地云湖山莊也是一大修武之地，只不過衣三清心中已有執(zhí)念，非要在這關山待上一年。
關山派十里外，金利鎮(zhèn)，人群熙熙攘攘，衣三清混跡在人群之中。不一會兒，走進了一處酒樓——胡家酒樓。
酒樓中一肥頭大耳的胡衛(wèi)大掌柜正敲打著算盤，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線，嘴里還念念有詞，鑲一口大金牙。
余光瞥見一白衣男子走來，臉上肥肉如排演過一般，整齊劃一地擠成一團，彎腰笑瞇瞇問道：
“這位小哥吃飯還是住宿呢？”
衣三清抿抿嘴，輕聲問道：
“我來尋一生計，不知掌柜的這里缺人嗎？”
聞言，胡衛(wèi)便抬頭挺胸，肚子都收了一半，一臉嫌棄地打量著身前的白衣男子，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之色，擺擺手道：
“不缺！不缺！你趕快走吧。”
油嘴還嘟囔道：
“什么人也敢進來啊……”
衣三清灰頭土臉的出了酒樓，這已經(jīng)是第七次了，看來這生計也是難尋。無人脈、無錢財、無地位，衣三清不由苦笑。
金利鎮(zhèn)，也有三里之長，竟沒有衣三清的容身之地，他已被拒絕了數(shù)十次了，只怕是那關山最堅定的癡情種子，此時心都碎了，只有這家伙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終于，衣三清幾乎被所有店家拒絕了，至于這個‘幾乎’是因為鎮(zhèn)里還有一處風月之地，衣三清可沒有那個癖好。
見沒有店家收容他，衣三清摸著懷里的幾兩紋銀，往鎮(zhèn)外而去，想要尋一簡易農舍，往后還長著呢。
金利鎮(zhèn)外，花坊貼了一告示，衣三清湊近一看，率先瞧見了署名關山派，然后是雜役處。
告示分明寫著關山派要招收十名園藝工匠，每月五十文錢，卻不見地點時候。
一問鄰近人，才知大致十分鐘前關山派弟子已帶著十人離去，衣三清一聽，撒腿便追。
做不了弟子，也要混個園丁?。?p> 衣三清鼓足了逃跑的速度，幾分鐘后，便追上了欲要上山的一干人等，大呼道：
“且慢！”
那十來人大眼瞪小眼，卻見氣喘吁吁的衣三清，邊跑邊掏出一把小刀，眾人大驚，守山弟子急忙拔劍出鞘，卻見那小刀滾落地下，衣三清又掏出幾兩銀子，扔與后面一老頭，斷斷續(xù)續(xù)說道：
“這……給……你的，我……來……替你?！?p> 眾人也是楞了幾秒，看著那老頭手舞足蹈地走了，才回過神來，那領事臉皮不禁抽了抽，雖有些不悅，但還是喝道：
“那小子，你便隨我來吧?！?p> 守山弟子也才記起衣三清，幾人相視有些許尬意，衣三清微微歉身，又將小刀收好，喘著粗氣，便跟著一干人等上了山去。
行了幾千尺臺階，似入云中，前后十步之遠便不見人影，又經(jīng)一陡峭山路，轉轉繞繞，楞是慢慢走了半個時辰，最后爬上一亭臺，云消霧散，才將關山派主峰盡數(shù)納入眼底。閣樓林立，人群攢動。
隨著越往高處，關山大派之風愈發(fā)明顯，演武場上關山弟子隨處可見，意氣風發(fā)地投入在習武之中，汗流浹背而不知，衣三清也不由得一聲感慨。
很快，眾人便被領到了紅霞峰雜役處，分配了事務，各自配好了雜役服和腰牌，又被領到棲霞峰后山一片竹林，也便是他們的住處。四人一舍的草屋，當即分了屋舍，就留下了他們。
衣三清難得好運，被分配的屋舍僅有兩人，舍友乃一花坊師傅——元占。
元占大約四五十歲，兩鬢斑白，雖高大卻不威猛，總是不敢直視外人眼光，與他說著，卻也是望向別處，生的膽小，對人唯唯諾諾。
兩人熟絡了一番后，見元占如此模樣，衣三清自感無趣，掛上腰牌，就去巡視自家領土。
手中拿著一張劃定紅線的地圖，上上下下看了幾遍，一刻鐘后才尋到自己負責的是藏經(jīng)閣周圍的一片花草木。
衣三清循著那地圖不由自主地來到藏經(jīng)閣門前，心里念想，自己學識淺薄，前十幾年讀書時間都荒廢在謀略、治國等方面了。而關山派藏書閣樓氣勢非凡，料想藏書豐富，自己定要把握此次機會。
向一來往弟子打聽，才知藏經(jīng)閣第一層并無限制，凡入關山派者皆可入。藏書大多是羅辛帝國所在西隍州秘史見聞，或是一些百科大全，還有西隍州武者初級心法、長拳等普通武學典籍。
衣三清大喜，暗想這雜役的一年也不會白白混去，自然先是進了藏經(jīng)閣探尋一番。這剛一踏入藏經(jīng)閣，那書香便撲鼻而來，只見一片書海浮現(xiàn)在眼前，比那金山銀山還叫人垂涎。
衣三清欣然地漫步在其中，快速瀏覽了些許名錄，最后擇選了一本站定而讀。當衣三清將此書合起時，天色已然偏暗，又在書架之中來來往往尋了十七八本書，尚覺滿意。
看著《長拳》、《初級心法》、《劍法基礎招式大全》《論養(yǎng)花的十種方式》等一摞賊厚又賊普通的書，記名冊的弟子眼眉一挑，取了一支筆給了衣三清，叫他自行填報，瞥見所掛雜役腰牌，那弟子才恍然明悟了般。
一路上衣三清倒是引人注目，只因那摞賊厚的書，回到屋舍后，更是讓元占側目，望著書道：
“能有這功夫來看書嗎？”
衣三清摸摸鼻子，轉頭笑道：
“我本是拜師而來，怎料路途艱辛，耗費了太多時日。今入門做了這雜役，雖雜務繁忙，但也可先強身健體，增長學識，來年拜入門中豈不是更有把握？”
元占躲避著衣三清的眼光，輕聲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見你久久不歸，便捎了一份伙食給你。”
衣三清心中一暖，當即一謝，就狼吞虎咽了起來。飯后，即刻研究起《初級心法》、《長拳》這兩本基礎之作，白蠟燭微微亮著，忽暗忽明的火苗映照這名關山派雜役，似乎要將影子也扯入思緒之中。
夜已深了，衣三清方才安然入睡。天未亮時，膳食房的雞們也未曾打鳴，衣三清就早早地來到去往后山下一處小平原上。坐定，按心法指示運氣。
心法多是呼吸吐納之法，此初級心法正是如此。運轉周天引導之法將己身意、形、息、音凝為一體，從而使周天氣血之流通與交換。
開穴者，寬松也。吐納之法運轉一個循環(huán)便是一小周天，復而運轉三十六周，即是一個大周天。如此往復循環(huán)，方能使百會天門敞開，從而納天地之靈氣，以疏通經(jīng)脈，開拓丹田，最后蓄藏內力。
十二個大周天運轉完畢，衣三清只感精力充沛，照著那長拳秘籍便開始修煉。
長拳雖是最為普通的秘籍，但也包括拳、掌、勾三種手型，弓、馬、仆、虛、歇五種步型，還有一定數(shù)量的拳法、肘法和伸屈、直擺、掃轉、擊響，乃絕大多數(shù)武者必修典籍。
不急不躁，先以基礎體術為重，即擺好體勢練魄之耐力。
體魄，乃武者之魂也。鍛體之艱難，為常人所不能忍，故大毅力者方能笑傲世間。
約兩個時辰后，衣三清連忙趕去做活。
日間，衣三清一邊修著《論養(yǎng)花的十種方式》，一邊疏剪、植傷、禮肥，有時也會忙中偷閑，觀關山派眾武師授武。
夜時，偷取時間，吐納練氣，鍛體通脈，常常夜不歸宿，在外伴星而眠。
天行健，園丁以自強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