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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榆樹下

第七五八章 天沒長毛

大榆樹下 艾荷101 1390 2023-05-06 12:25:23

  這幾天里,不是燥熱就是刮風(fēng),看不見天邊“長毛”的跡象,所以馬春榮的心也是燥熱不安?,F(xiàn)在,她又在看天并且說:

  “曉輝,你看看,南邊天根底下長毛了,八成要下雨了。人家快手都說了,近幾天有小到中雨。”

  晚飯后的李曉輝正擺弄著他的小喇叭,聽見妻子這樣說,就頭也不抬地回道:“快手快手,你還信那個?中央電視臺的天氣預(yù)報都不準(zhǔn)呢,還快手,切!”

  “那咋天根兒那長毛了呢?”馬春榮不滿地說。她的目光看向遠(yuǎn)處,一副渴盼的神情。

  “長毛,你心里長毛了吧?盼下雨趕上盼兒女了!‘扁擔(dān)勾’眼睛——長長了吧?掏腰窩,這回沒掏明白?!?p>  盡管李曉輝并沒有責(zé)怪的語氣,但馬春榮還是心有不滿,道:

  “我愿意把地種瞎?。课疫@一天忙了地里忙家里,還忙出錯了!”

  見她急惶的樣子,李曉輝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沒埋怨你?!?p>  “你就是那個意思,嫌我沒把事兒辦明白,瞅你那一樂就知道?!瘪R春榮很委屈地說,她的嘴向一邊牽扯,好像要哭的樣子。

  “嗯哪,我就是那個意思,嗔你沒種好地了?!崩顣暂x不得已順著她道。

  馬春榮立刻生氣了,指著李曉輝呵斥道:“你干啥埋怨我呀?你啥也不干還凈挑破兒,講理不?過年你種,看你能種出個啥媽樣來!”

  李曉輝無可奈何地一抖手,說了句“不和你掰扯了,咋說都是錯”后攥著喇叭就向大街上走去。

  五月的夕陽下,李曉輝的嗩吶聲響起,卻不再嘹亮高亢,而是宛轉(zhuǎn)悠揚(yáng)里有那么一點(diǎn)傷感,像秋雨打濕了心弦。

  “李老師,來一個武松?!碑?dāng)一曲奏完之后,一個十五六的男孩說。

  “好的,這就給你吹來。”李曉輝雙手捏著嗩吶說。閑著無事的大人小孩們都齊聚過來,感受他樂曲里的境界——

  武松進(jìn)了一個酒店,要了酒喝過后又進(jìn)了另一酒店,如此進(jìn)出,過了十幾家酒店也喝了十幾碗酒。到了快活林里,豪氣沖天的武松斗得蔣門神連連求饒,大喊爺爺。好不快意!

  當(dāng)年小李得旺把自己汰換下來的小喇叭給李曉輝時,是九九年的八月份,那時李得來還沒有死。李曉輝開始時并不對嗩吶太感興趣,只是偶爾拿出來玩玩,直到隔兩年他上了中師后才正兒八經(jīng)地把它吹起。李曉輝吹嗩吶完全是消愁,也是以此寄托對父親的思念。

  四生子傾其所有將李得旺教會以后,就再也沒收徒弟,他說教會一個徒弟餓死一個師父。這好像是一個原因,不過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天性不靈通,會的不多,而且后來漸漸興起洋樂器,沒有哪個再愿意當(dāng)一個純粹的喇叭匠子了。李玉潔死的那年,四生子也去參加了葬禮,并且在靈棚前磕了頭,之后,便木然站在墻下,一言不發(fā)。他已好長時間不上活吹喇叭了,沒活。沒活自然輕松,但也沒錢,所以他輕松而緊巴巴地活著,農(nóng)閑時看看小牌兒,釣釣魚,就那樣糊里糊涂地打發(fā)日子。

  四生子的故事很多,有的讓人忍俊不住,有的讓人唏噓感嘆。

  李得旺不忘他這個師父,時常過去看看,看完之后就搖頭。他常說:“我?guī)煾竿炅耍褪琴M(fèi)費(fèi)一個!”

  李得旺見李曉輝對嗩吶感興趣后,就傾心地教他,毫無保留。他并非想讓李曉輝成為一個匠人,能在吹奏上有所建樹,僅僅是因?yàn)樗亲约旱拇笾蹲?,出于好玩?p>  十幾年下來,現(xiàn)在李曉輝的吹奏也有模有樣了。

  李曉輝進(jìn)屋時天黑透,馬春榮正坐在炕上向天河里望。李曉輝坐在炕沿上問:“咋沒看快手呢?”

  “不看,看也看不出雨來。”她將頭扭過來說,“你吹的是啥呀,挺好聽又酸不唧的。”

  聽話語,馬春榮好像不再生氣,所以李曉輝脫掉鞋子湊上前說:

  “這么吧,明天咱倆上地看看,要不行的話,就毀了重種。”

  毀地的話題引起了馬春榮的注意,于是他們兩個認(rèn)真地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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