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洪州今年的冬天來的格外的早,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讓整條水街都是一片銀裝素裹。夜深了,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是偶爾傳來幾聲打更的聲音,那打更人手上不時響起的銅鑼聲,襯的長街格外的寂寥。今夜千燈閣上的風(fēng)很大,吹得人幾乎要睜不開眼來。
舒窈卻沒有關(guān)窗,任憑風(fēng)在窗外嘶吼,扯的窗戶“吱吱”作響,不少雪花落進了窗戶里面,在地上化成了一灘雪水。
舒窈伸手去接飛舞的雪花,有幾片落在了自己的掌心,輕輕握拳,能夠感受雪花在掌心化開的涼意。
一貫不愛裝扮的舒窈,今天給自己梳了個簡單的發(fā)髻,用那白玉簪子把一部分頭發(fā)挽了起來,涂了格外紅艷的口脂,仔細地描了眉,加上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她知道,今晚那個人,會來。
月色降臨,閣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暗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帶著一身的涼意,穿著灰色狐裘的斗篷。
一進屋,男人脫下了斗篷,抖落上面的雪水,嫻熟地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看見坐在窗口發(fā)呆的女人,忍不住皺眉,走上前去,拿起桌子上的白狐斗篷給她披上,憐惜的問道:“風(fēng)這么大,坐在窗口做什么,侍奉的人都去哪了。”說著順手關(guān)上了窗戶。
舒窈依順的倚在他的懷里,輕聲答道:“我讓他們都下去了,今天親手做了菜,想和你兩個人單獨待會?!?p> “好呀?!蹦腥朔鲋骜郝叩搅俗狼白?,替她掖好斗篷,自己走到對面坐下。
舒窈夾起一塊菜自己嘗了嘗,低著頭微微一笑,抬頭對他說:“菜有些涼了,要不叫人去熱熱?”
男人夾起一大筷送入嘴里,咀嚼了一番,不在意的笑道:“沒有沒有,正正好,倒是今天雪大,路上耽擱了,倒叫你久等了?!?p> 舒窈不置可否,拿起酒壺,給兩個人的杯子都斟滿了酒,舉起杯子對著對面的男人,男人也舉起酒杯和應(yīng)她,誰料舒窈卻臉色一變,把酒杯一斜,澆在了一旁的地上。
“舒窈,你這是干什么?”男人一驚,不解的問道。
“這一杯,敬蘇白兩家那無辜枉死的上百冤魂?!笔骜涸频L(fēng)輕地說道,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男人說的話。直至杯內(nèi)最后一滴酒倒了干凈,又拿起酒壺斟滿了一杯,舉杯對月,同樣澆在了面前的地上,“這一杯,敬我亡夫,蘇清宴?!?p> 舒窈的臉上看不清任何情緒,倒是對面的男人,緩緩放下了酒杯。
這時男人方才注意到舒窈頭上的白玉簪子,似有些不安地問道:“今日怎么想起來把它拿出來了?”
舒窈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白玉簪子,還是那般觸手生涼的手感,平靜地說:“沒什么,今日收拾房間找出來的,覺得好看就帶上了?!?p> 男人沉思了片刻,低低說了個“嗯”字。
“黎川,這杯敬你?!笔骜褐匦碌沽艘槐婆e了起來,對著眼前的人。
男人看著舒窈手中的杯子,一時猶豫不決,舒窈見他這副樣子,不禁覺得可笑,問道:“怎么,怕我下毒嗎?”說完,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男人見狀,也一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殿下,哦,不…是圣上,這些年,你每每午夜夢回,可曾有過不安與愧疚!”舒窈再也忍不住了,將酒杯狠狠擲于地上,頓時碎片四濺。
男人自顧自的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抬起頭看向舒窈,緩緩開口:“有……”
聽他這么說,舒窈不禁淚流滿面,啼笑皆非。
黎川心疼的看著眼前的人,舒窈只是自顧自的直接就著酒壺不停的喝著,這桃花釀原本是自己最喜歡的酒,因為它總是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花香,但是今日喝起來,怎么盡是苦澀。見舒窈似乎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黎川終于忍不住,站起身來越過桌子想要奪過舒窈手中的酒壺。
可誰知剛一站起來,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腦發(fā)昏,又重重坐了下去。
男人的意識開始渙散,卻仍然不停的喚著“舒窈…舒窈…”最終還是支撐不住,倒在了桌面上。
看見男人已經(jīng)沉沉睡去,舒窈踏著地上的碎片,慢步走到他的身邊,腳底的刺痛一陣陣傳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舒窈明白,自己還是活著的。
舒窈緩緩的蹲在黎川面前,一遍遍用手細細描繪著他的眉眼,看著這個三年來對自己無微不至,但又同樣帶自己的墮入地獄的人……
海底小二
腦海中經(jīng)常會時不時浮現(xiàn)出一些畫面、情景,掙扎糾纏,有時甚至想著想著居然忍不住濕了衣襟。糾結(jié)了很久,終于鼓足勇氣,寫下這些故事,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