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露疑。
就剛剛那一下,她就想通了嗎?
她盯著面前的酒杯,伸手把臉上的淚痕抹去,“被愛過的孩子才懂得怎么去愛別人,我雖并不知道我算不算飽受愛意長大的那一個,但迄今為止我確實沒什么過不去的遺憾,所以我其實很幸福的吧?”
我有點驚訝于她自傷過后迅速的自愈。
但有些人或許會覺得她真的是在無病呻吟,我卻不能夠認可!
她無法在外界得到安慰,就只能在自己的那一方小世界里,像只貓一樣蜷縮在角落里,說舔舐傷口也好,說默默療傷也罷,總之她將自己哄騙好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問題,只能忍不住皺起眉頭,抬手給她倒了杯酒。
“幸福這個詞吧,概括太寬含義太廣,我無法定義,所以也不能準確的回答你到底幸不幸福這句話……”
我躊躇著開口,“不過,下次不要這樣了,我是說不要再給自己找合適的理由傷害自己,每個人都有情緒,而且我始終認為,每個人的情緒都理應被尊重?!?p> “我琢磨不出你所說的那些人在你心里占據(jù)了多大的地方,但這顆心是自己的,更該給自己留一塊大的地方。不用因為你偶爾的壞情緒覺得打擾到他們,如果你覺得你幸福呢,就更應該相信他們,會包容你的一切?!?p> “這大概會有點難,但嘗試著去做做看吧,成功了皆大歡喜,沒成功的話,微光酒館歡迎你!”
她抬頭有些錯愕的看著我。
半晌,我看見她那雙好看的眼眸里再一次的蘊滿淚光,嘴角溢開,是與剛才一般無二的笑容。
“你人真好?!?p> 我端起酒杯喝了杯酒,捧著我微微發(fā)熱的臉頰,從口袋里抵了張紙手帕給她。
“謝謝夸獎——不要哭,你今天的妝好看,花了可就白瞎了?!?p> 她被我逗樂,接過紙巾道謝,頓了頓又說:“你看起來沒什么煩惱?!?p> 這話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并不是問句。
“是嗎?”不知怎么我莫名覺得有點自豪。
“是啊?!彼攘丝诰?。
我說:“可能是酒館開久了,聽過不少人講述自己的一些煩惱的故事,我聽著聽著,就覺得這本就不是一個有意思的世界,要是生活在這世上的人都要沒意思的話,那可太沒意思了,不知道從哪個時候存起的心思,我想做一個自己都覺得有意思的人?!?p> “我甚至想有一天能把我聽過的故事用筆寫下來,寫成一本書,不為了教別人某些連自己都琢磨不明白的道理,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有人翻開我寫的東西,發(fā)現(xiàn)自己的經(jīng)歷和書里的人有相似的地方,這本書能給他們稍微帶來一點安慰?!?p> 我才說完,在場的三人居然異口異聲卻同時給了我回應。
這是趙雅瀾說的,“我覺得行……”
這是許澈帶著笑意的聲音,“可以??!”
這是允晴滿是期待時湊過來說的,“微光姐姐我支持你!”
我臉上忽然燥熱了一下。
“你們這是干嘛?我就說說而已的,不要當真……誒不是說你的事嗎?怎么說到我身上了,瞧我這嘴……嗯,我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多聽聽別人的故事和想法,可能對自己的事情就能稍稍看開一些了?!?p> “上天制造苦難給我們,也賜予了我們通透的權利,不用太沉溺于他們是不是真的愛你,畢竟我們能看清的只有自己的心,其他人的心意不必費心神去猜,因為猜又猜不準,白費力氣?!?p> “有道理!”趙雅瀾看著我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不去計較那么多,就會少些煩惱。人都是復雜的,與其去猜測他們復雜的心理,不如留著時間把自己的復雜琢磨清楚?!?p> “大概可以這么理解?!?p> 我并不是一個學過心理學的人,但我勸人很有一套,可惜大道理誰都能說,可輪到自己頭上時,卻做不到用說服別人的那一套說辭將自己說服,甚至將自己圈在一個狹小黑暗的空間里,經(jīng)歷一次次自省、自傷、自我痊愈,將一些本不該怪自己的錯誤,固執(zhí)地強加在自己的頭上。
也真是因此,才顯得傾聽者多么重要。
有的人在自己劃的牢里不斷寢食難安,想要的不過也只是有人向她表露出認可,有人愿意在她無助的時候伸出手拉她一把。
我從來都不覺得這樣是在作繭自縛。
只是這個世界看起來是那么的忙碌,大家忙著生活,忙著生存,已經(jīng)沒有別的余力去拯救這些在精神界溺水的人。
所幸,我很閑,也很熱心。
所幸,趙雅瀾推開了這間微光酒館的門。
所幸,她所需要的只是有個人好好聽她說說自己的難過。
這一切我都能幫到她。
其實相比讓他們學著放松自己的情緒,不如讓他們學著去相信他們身邊的人。我始終覺得,真正愛你關懷你的人,舍不得看著你那么辛苦。

宣七七
只是簡單的記錄生活中遇見的一些事情,不定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