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芳蘭夏紅
次日一早,柳念雪醒來的時候,裴峰都已經(jīng)去上朝了。
她剛想起床,稍一用力便覺得腰酸背疼,便只能又躺下,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從床上起來。
早膳過后,想著已經(jīng)好多日沒有去過皇后宮中了,便吩咐小德子去準(zhǔn)備轎攆,預(yù)備一會兒去鳳梧宮點個卯。
可還沒出門,卻見竹香前來求見。
“竹香,這幾日,都未來稟報,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柳念雪的語氣中,不免有些擔(dān)憂。
竹香一直在監(jiān)視芳蘭,雖然竹香武藝高強,但這畢竟也是危險之事,她很擔(dān)心竹香有個萬一。
竹香聽出柳念雪的言下之意,不免有些感動,搖搖頭說道:“主子請放心,屬下日前,不過是見陛下在此,所以未曾打擾?!?p> 柳念雪一聽,也明白了竹香的意思,柔聲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不過,日后,即使陛下在此,你也可以前來稟報。我吩咐你的事,無需瞞著陛下?!?p> 竹香點點頭,雖然面上毫無表情,心中卻不禁有些感慨。
當(dāng)日,裴峰關(guān)照她,告訴她無論何事,都無需瞞著柳念雪。
如今,柳念雪也是一樣的關(guān)照的。
竹香想到此處,當(dāng)即便抱拳答應(yīng)道,“屬下明白?!?p> 柳念雪點了點頭,繼續(xù)問道:“這幾日,可有異動?!?p> “兩日前,芳蘭曾乘夜去見過夏紅?!?p> 柳念雪微垂眼眸,“這夏紅,是她的侄女,說到底也不能算有何異樣?!?p> 竹香不由一驚,愣了愣說道:“主子消息靈通,這夏紅確實是芳蘭的侄女?!?p> 隨即,又續(xù)說道:“話雖如此,可屬下靠近聽了她們說話,還是覺得有些古怪?!?p> “哦?說來聽聽。”柳念雪微微一笑,顯然有了興趣。
竹香說道:“芳蘭不過關(guān)照夏紅好生照顧自己,又說自己曾去尚食局打點,讓夏紅放心?!?p> “不過,后來她又對夏紅說,讓夏紅耐心等待,主子定會救她出去?!?p> “這夏紅聽了,不但不高興,反而百般不愿意,只說切不可讓主子為了她暴露自己?!?p> 柳念雪聽到這兒,不由皺起眉頭,打斷道:“暴露?”
竹香肯定回答:“是,暴露。屬下后來才探得夏紅與芳蘭的關(guān)系。不過在這宮中,其實沒有多少人知道夏紅是芳蘭侄女的事情。”
“屬下也是回了一次本部,找了許多卷宗拼拼湊湊才知道的。不知主子,是從何得知?”
柳念雪沉思了一會兒,便對竹香說道:“去把青玉叫來?!?p> 竹香聽了,便點頭出去了。
竹香出去后,柳念雪站起身子,在殿中來回踱了幾遍。
看來黑羽衛(wèi)中,日常就搜集了許多消息,有用沒用的都在其中。
正是如此準(zhǔn)備完全,才能在有急需的時候,盡快查處消息。
可若是如此,青玉又從哪里得知了芳蘭與夏紅的關(guān)系呢?
隨即,她又到榻旁坐下,一手撐著小幾,輕輕摩挲著指腹。
她相信青玉,也相信皇后,可是會不會有人,故意讓青玉知道呢?故意讓自己懷疑皇后呢?
只過了一會兒功夫,青玉與竹香便一同入了殿。
“主子。”兩人一同參見道。
柳念雪抬了抬手,示意兩人起來,隨后又沉思了一會兒,才問道:“青玉,你是如何知道,芳蘭是夏紅的侄女的?”
青玉略有不解,剛想開口。
柳念雪怕她多想,便又說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在想,會不會有人故意想讓我知道,夏紅是芳蘭的侄女?!?p> 青玉說道:“主子放心,奴婢明白。奴婢在宮中多年,多少知道一些宮中內(nèi)幕。這芳蘭與夏紅的關(guān)系,知道的人確實不多?!?p> “芳蘭,原本并非宮中宮女,是皇后的陪嫁丫鬟。而夏紅早在這之前就入宮了,一直在太后宮中伺候?!?p> “一開始,根本沒有人會想到,這芳蘭竟是夏紅的姑姑。這兩人,平日里私底下都不見面,所以根本不會有人往這兒想?!?p> “直到有一天,夏紅失手打翻了太后的補藥,太后一氣之下,便將其貶入了尚服局?!?p> “這才引得芳蘭想托人救她侄女。這芳蘭也是心思清楚的人,不求別人,單單求了陛下身邊的李福全。”
“可李福全哪里是好糊弄的人,一開始芳蘭只說,皇后娘娘可憐夏紅,才命她前來。”
“皇后娘娘素來是個不愛管事的,李福全自然不信,三言兩句便套出了真相,知道了這夏紅竟是芳蘭的侄女?!?p> “芳蘭雖然只是個宮女,但到底是鳳梧宮的大宮女,李福全也愿意賣她個人情,所以便在暗中幫忙?!?p> “索性當(dāng)時玉宸宮中沒有主子,便等事情平息了之后,就來拜托奴婢,把人放在了這兒。”
“當(dāng)日主子曾讓奴婢監(jiān)視宮中宮人情況,因這夏紅以前也并沒有犯什么大錯,在太后宮中伺候過也向來是穩(wěn)妥的?!?p> “況且,皇后娘娘的為人,也不至于要讓夏紅做個釘子。所以奴婢便也沒有在意?!?p> “說起來,在宮中,除了他們倆、奴婢和小德子,怕是沒幾個人知道真相。”
柳念雪略略沉思,對青玉說道:“此事你不必在意,當(dāng)日你已經(jīng)稟報過。只不過,我當(dāng)時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p> 隨即又說道:“說起來,在這宮中,有自己的侄女,也算不得什么。這兩人,何必如此隱瞞呢?”
“況且,這芳蘭既是皇后娘娘帶進宮的,必然是太師府中的家生奴才,自幼伺候娘娘的。那這夏紅,為何沒有入太師府,而是早早入宮了呢?”
柳念雪似在與青玉、竹香聊著,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青玉不禁打斷道:“主子,此事,奴婢也曾好奇,問過李福全。他說,芳蘭只說自己家曾經(jīng)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家道中落,才流落街頭,機緣巧合入了太師府,而這侄女,早就入了宮,是在宮中偶遇,才發(fā)現(xiàn)的?!?p> 柳念雪緩緩搖著頭,“這怕是個借口,不過想要糊弄李福全罷了?!?p> 青玉點頭道:“李福全也這么覺得,不過當(dāng)時礙于顏面,也實在不方便多問了?!?p> “只是不知道,這夏紅,到底聽命于何人?!绷钛├^續(xù)說道,“我看當(dāng)日的情形,她好像既不是聽命于白怡,也不是聽命于章婕妤的。仿佛憑空跳出來一般?!?p> 青玉一愣,當(dāng)日之事倉促,如今她多少有些想不起來了。
柳念雪繼續(xù)說道:“還有皇后娘娘,她也知道。正因為此,當(dāng)日,她才毫不猶豫的為夏紅求情。我才以為宮中眾人,大概都知道芳蘭與夏紅的關(guān)系?!?p> 突然,青玉好像抓住了什么,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主子,皇后娘娘當(dāng)日不曾為夏紅求情,而是對所有人都輕判了?!?p> 柳念雪愣了愣,經(jīng)青玉提醒,她才頓然醒悟。
正是因為她一直覺得所有人都知道夏紅與芳蘭的關(guān)系,所以順理成章的以為皇后就是為了芳蘭,所以才向太后求情,最后輕判了夏紅。
可如今想來,確實,皇后從未對夏紅指名道姓。
如果自己不知道二人的關(guān)系,或許只會覺得太后的判罰太過嚴(yán)重,皇后求情只不過是想免去了一場血腥。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猶豫了。
盡管心里無數(shù)次的為皇后開脫,但此刻,她不知怎的,心中有了懷疑。
入宮之后,皇后對自己多有相助,自己怎能如此懷疑皇后呢?
想到這兒,柳念雪不禁有些愧疚,嘆了口氣,對二人說道:“我們先不要妄加猜測,當(dāng)日若非皇后娘娘相助,恐怕被杖責(zé)的人,就是我了?!?p> 隨后,對竹香說道:“竹香,你繼續(xù)跟著芳蘭,若有要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回來稟報。也要注意安全,不要露出馬腳?!?p> 竹香點了點頭,拱手退了出去。
然后,又轉(zhuǎn)向青玉,“青玉,你與李公公的關(guān)系,看來不錯?!?p> 青玉點頭道:“李福全剛?cè)雽m伺候景帝的時候,我與他就認(rèn)識了。后來他跟著陛下再入宮中,很多當(dāng)年跟著先帝的人都已物是人非。如此,我與他倒算是老相識了?!?p> “如此,你找機會問問他,看看芳蘭之事,他是否還曾與別人說起過。還有小德子也一樣。依我看,這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p> “奴婢遵旨?!?p> 青玉答應(yīng)之后,柳念雪便起身,出門上了攆轎,往鳳梧宮的方向去了。
細細算來,柳念雪已有四五日沒去過鳳梧宮了。
入了鳳梧宮,芳蘭倒是不疑有他,照舊將柳念雪請入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