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厭勝之術(shù)
玉宸宮門口,夜色迷蒙,只有滿月的月光照著宮墻,冰冷至極。
太后和魏清姿的轎攆剛到,還未等有人唱喏,就聽見玉宸宮門口有人叫嚷。
“柳念雪,你這個(gè)賤人,給我滾出來!”
“你到底給嬌兒下了什么咒,她現(xiàn)在如同個(gè)傻子一般,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你給我滾出來!”
在門口叫嚷之人,正是李才人的好姐妹,章婕妤。
“混賬,這宮中是菜市口嗎?”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轎攆的扶手,怒道。
太后身邊的姑姑——慎兒太后如此生氣,便上前將章婕妤扯到了太后面前。
章婕妤一見太后,便跪下身子,聲淚俱下,“太后,您要為李才人做主啊,都是這柳念雪施厭勝之術(shù)害她,把她害成了一個(gè)傻子?。 ?p> 魏清姿一聽,急道:“章婕妤休得胡言亂語,污蔑陛下寵妃在宮中行厭勝之術(shù),你可知道是什么罪過!”
太后皺起眉頭,問章婕妤:“你可有證據(jù)?!?p> 章婕妤爬到太后腳邊,哭著說道:“太后,自從李才人在御花園遇到了柳婕妤,便一直病著,怎么醫(yī)都醫(yī)不好,口口聲聲所說,都是‘玉宸宮’?!?p> “之前,同住華春苑的白才人,曾來找柳婕妤理論,可一回宮,竟然也病倒了?!?p> 話沒說完,只見玉宸宮的宮門打開了,一個(gè)小太監(jiān)邊開門,邊問道:“誰?。空椅壹抑髯佑惺聠??主子早早就睡下了?!?p> “哼!她倒睡得安穩(wěn),給本宮叫起來?!碧笈馈?p> 小太監(jiān)一愣,見宮門外,太后、皇后齊齊駕臨,章婕妤正在太后腳邊哭訴。
小太監(jiān)頓時(shí)慌了心神,打開宮門,便往殿內(nèi)跑去。
太后見狀,示意攆轎抬入宮門,在中庭落下。一群人便跟著太后一起入了玉宸宮。
皇后先行下了轎攆,徑直走到太后身邊,將太后從轎攆上扶起,往玉宸宮的正殿走去。
玉宸宮的寢殿中,柳念雪本已躺下,卻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只見守門的小太監(jiān)小尹子慌忙入內(nèi),跪倒在地,一邊喘著氣,一邊說著自己在門口的見聞。
柳念雪嘆了口氣,該來的總要來,如今也來不及細(xì)細(xì)梳妝了,便讓梅香幫自己穿上外袍,整了整衣裝往中庭走去。
小德子剛想趕上,卻被青玉叫住。
她低聲對小德子說:“如今多一個(gè)人去中庭亦是無用,你快去找你義父,把陛下請來?!?p> 小德子一聽,立刻點(diǎn)頭,往玉宸宮側(cè)門的方向跑去。
玉宸宮的正殿里,太后早已在正位坐下,皇后正立在太后的身側(cè)。
殿中,章婕妤和李才人跪在一邊,章婕妤正扶著李才人,暗自流淚。
卻說這章婕妤的眼淚,其實(shí)倒是真心,她與李才人,是真的感情甚好。
她們都是八卦的人,在這宮中,別人都討厭她們,不愿與她們多話。
只有她們彼此,心心相惜。
見柳念雪進(jìn)來,章婕妤一臉怒容地盯著她,而身旁的李才人只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嘴里喃喃自語一般的說著“玉宸宮”。
柳念雪此時(shí),心中也十分疑惑,她知道白怡就要對自己出手了,可這李才人是怎么回事?
來不及多想,柳念雪只能先面向太后,福身道:“臣妾,婕妤柳氏,參見太后?!?p> 轉(zhuǎn)而,又對皇后也行了禮,隨即起身說道:“臣妾睡得早,失儀了。不知太后與皇后深夜駕臨,可是有事?”
太后冷哼了一聲,說道:“章婕妤,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章婕妤本來跪在一邊,哭哭啼啼的,聽到太后這樣說,便站起身,走到柳念雪身邊,吼道:“你到底對李才人施了什么邪術(shù)!”
柳念雪皺了皺眉,“章婕妤,你我不過一面之緣,這種話可不能亂說?!?p> 誰不知道在宮中禁止厭勝巫蠱,這是想要自己的命嗎?
“哼!你少來了,這宮中和你作對的李才人、白才人,都病倒了。”
“我要不是和你只是一面之緣,怕是今日,我連叫門的力氣都沒有了!”
章婕妤眼中忿忿,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柳念雪卻不慌不忙,“章婕妤可有證據(jù)?”
章婕妤咬了咬唇,“你這宮中一定會(huì)有證據(jù)的。除了厭勝之術(shù),還有什么辦法,能讓一個(gè)人在這么短的時(shí)間里呆傻至此?!?p> 章婕妤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李才人身邊,扶起李才人吼道:“你們看,你們看李才人,這不就是中了厭勝之術(shù)的樣子嗎?”
柳念雪冷笑一聲,對太后福身道:“太后,此人無憑無據(jù),就在臣妾宮門叫嚷,臣妾入宮的時(shí)間尚短。卻不知,這是否也是宮中的規(guī)矩?”
魏清姿聽柳念雪這么一說,便也對太后說道:“太后,此事確實(shí)不合乎宮中的規(guī)矩。依臣妾看,不如先將這章婕妤扣下,慢慢審問……”
“皇后娘娘,這柳念雪到底和您有什么淵源,您竟然要這樣幫她。”章婕妤打斷了魏清姿的話。
魏清姿挺直身子,指著章婕妤道:“混賬,本宮與太后說話,也容得你插嘴嗎?來人!”
魏清姿剛想讓人把章婕妤拖下去,卻被太后輕咳一聲打斷。
“慎兒,帶人搜宮?!碧蟮穆曇敉?yán),一句話便已蓋棺。
魏清姿一下跪倒在地,對著太后說道:“太后,不可啊,柳婕妤無論如何都是陛下心愛之人。太后切不可為了一句無稽之言,傷了與陛下之間的情分??!”
太后望向魏清姿,皺眉道:“皇后,我看你真是被灌了迷魂湯。這厭勝之術(shù)是本朝禁忌。此刻,即使皇上在此,也必要搜宮。”
“皇后既然如此心軟,就到一邊坐著吧。哀家會(huì)親自查明此事?!?p> 魏清姿無奈起身,她隱隱的感覺到,此事一定沒有這么簡單。
柳念雪也皺了皺眉,這么大的陣仗,一定不會(huì)只是誣陷自己要害一個(gè)不受寵的李才人。
小德子一路疾跑,好不容易趕到了紫宸宮,卻只遇到了在宮中等裴峰的趙信。
“趙大人,可知陛下今在何處?。俊毙〉伦咏辜钡膯柕?,已顧不得禮儀,緊緊的拽著趙信的胳膊。
趙信以前曾在御前見過小德子,便回答:“聽說是去九龍池,怎么了?公公找陛下有急事啊?”
小德子一甩手,趕緊又想往九龍池跑,卻被趙信攔下,“公公到底何事?”
“趙大人別攔著我,奴才是找陛下救命?。√髱е蝗喝巳ビ皴穼m了,奴才要找陛下救主子!”
趙信一愣,他是裴峰無話無談的朋友,自然知道玉宸宮里住著什么人,便說道:“你趕緊回去,護(hù)著柳婕妤,我能在宮中騎馬,如何都比你快些,我去找陛下?!?p> 小德子一聽,趕緊跪下給趙信磕了三個(gè)頭,“趙大人,奴才謝過趙大人了。”
隨即立刻轉(zhuǎn)身,往玉宸宮方向跑,剛跑了幾步,他停下腳步,轉(zhuǎn)念一想,又往尚服局的方向跑去。
趙信自然也是一刻功夫也不敢耽擱,幸好,他是宮中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想要一匹馬還是很容易的。
便立刻命侍衛(wèi)牽來了一匹馬,策馬往九龍池方向去了。
半個(gè)時(shí)辰后,慎兒姑姑帶著一群人回到大殿。
慎兒的手上,拿著一個(gè)布娃娃,布娃娃被呈到太后面前。
“怎么只有一個(gè)……”章婕妤見狀,不禁喃喃自語。
她的聲音很輕,卻沒有逃過柳念雪的耳朵。
太后拿起布娃娃端詳了一番,便怒將娃娃摔到地上,對著章婕妤說:“章婕妤,你去看看,這可是李才人的生辰八字。”
章婕妤走上前,拿起娃娃一看,瞬間眼淚就涌出了眼眶,跪倒在地,“太后,這就是李才人的生辰八字?!?p> 隨即轉(zhuǎn)身,指著柳念雪,“賤人!是你!果然是你!”
太后望向柳念雪,居高臨下,語氣威嚴(yán),“柳氏,你還不跪下!”
柳念雪福了福身,“太后,這東西,不是臣妾的?!?p> 章婕妤怒道:“證據(jù)就在眼前,太后在上,你還要狡辯!”
柳念雪微微一笑,神色自若的問道:“方才章婕妤說,李才人和白才人,都被我咒了,怎么這里只有李才人的八字,沒有白才人的呢?”
“這……”章婕妤頓了頓,“說不定是你藏的好?!?p> “怎么?章婕妤的意思,是說慎兒姑姑搜查地不仔細(xì)嗎?”
魏清姿聽到此處,不禁又插話道:“太后,既然能藏得仔細(xì),何以這個(gè)娃娃又那么容易找到,分明是有人故意嫁禍!”
太后猶豫了片刻,尚未開口,卻見一旁的一個(gè)小宮女突然跪倒,膝行向前,對太后不住磕頭,“太后!奴婢是被騙的!奴婢不是故意藏起布娃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