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談戀愛的談

　　上了公交，一路閑聊到龍塔站。下了車，先跟著秦雯雯去了趟她公司樓下，一邊走一邊暗暗地記下周圍的地形；然后步行穿過黃河路大道，就是工大的二校區(qū)了。

　　從南大門到前廣場到西配樓，再從主樓到圖書館到足球場，最后到宿舍樓到食堂再到餃子園，兩個人一邊在校園里游蕩著，一邊數(shù)著妹子。又和秦雯雯重新走了趟去圖書館的丁香小道，那時候每天上下學都要經(jīng)過這里。此時將近紫丁香的落花時節(jié)，青石路兩旁的枝梢正花團簇錦，又意興闌珊?；ㄏ闩餄怵?，反倒讓人覺出些微微的腥臭?；叵氪髮W第一年在這里度過的青蔥歲月，現(xiàn)在又以如此奇異的形式把秦雯雯寫了進來，這種畢加索式立體主義的重構所營造出的四維時空感，讓人產(chǎn)生了時光錯亂的幻覺。

　　本來早上就有點磨嘰，此時逛完一圈校園，已經(jīng)到了中午。二校區(qū)的食堂在整修，并不開放，就決定去江北吃午飯了。從校醫(yī)院旁的側門出了校區(qū)，穿過嵩山路，攔下一輛出租車。兩個人坐進了后排，跟司機大哥交代去極地館。鑒于哈爾濱出租行業(yè)的某些特色，上車后就跟司機大哥溝通起了去江北的路線。

　　剛走沒多久，從宣化街路口上一環(huán)高架的時候，一旁的秦雯雯忽然開口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也沒怎么走心，隨口道：“你問啊?！?p>　　“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秦雯雯忽然沒頭沒腦地提起。

　　撇頭看著秦雯雯，一臉的疑惑；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機大哥，車室內很是狹窄，避無可避；又不清楚她問這話的意思，只好試探著表達我的看法：“額~，男孩兒女孩兒無所謂吧？”又進一步說明，“但是從爸爸的角度來說，一般還是喜歡女兒多一點?！比缓笥钟悬c不甘心，調笑道：“不過我們家女兒比較金貴，都已經(jīng)兩代沒有女兒了，你想生~，不一定生得出來啊。”

　　歪著頭，眼睛盯在秦雯雯臉上，等著看她的反應。

　　最后還是我先受不了，跟一個認識沒幾天、連手都沒牽過的人討論生啥實在過于詭異，完全沒有代入感，忍不住問道：“我們現(xiàn)在就討論這個了么？”

　　車廂里三個人靜默了一陣兒。計程車從文昌橋走到教化廣場，從隧道底下穿過工大的一校區(qū)，在車上跟秦雯雯隨口介紹著學校的情況；秦雯雯坐在那里，單是聽我說。然后過了鐵道天橋，拐過上海街堵在愛建路的時候，秦雯雯又冒出一句：“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這姑娘~，咋像吃了本《十萬個為什么》？還是說戀愛就是這么個談法？我沒談過，莫欺我呀。

　　笑了笑，機械重復道：“你問啊?！?p>　　于是秦雯雯提出了一個我無法理解的問題，我斟酌著回答了，然后又看著她道：“雯雯，給你提一個建議哈。以后有問題你還是直接問吧：第一，你這么問，我容易緊張；第二，我都不知道你要問啥，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問呢？”

　　我說得似乎有點道理，秦雯雯坐在一旁沒有說話，不過看起來似乎很乖巧的樣子。

　　車廂里安靜了一會兒，一時間只有車身的振動和車窗外傳進的街道上的喧囂。車子從轉盤道上公路大橋的時候，秦雯雯又開口了：“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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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告誡人類勿食智果，天使叮囑亞伯拉罕莫要回頭，還有APP安裝時的“不同意以上條款”，就像很多故事里的那樣，有時候越不讓你做的事情，你就越是忍不住要試試。

　　所以，我想大家能理解的，這一次，我就酷酷地甩出了那兩個字：“不能。”

　　沒有一幀的過渡，比川劇里的變臉還夸張，秦雯雯臉色立馬黑了下來。

　　然而我并沒有慌，畢竟咱也是見過世面的，看著她，一臉的淡定，心想：我就說吧，我說不能不好使。

　　不過看這情形，還得我來服軟啊，誰讓人家長得好看，顏值即是正義啊。跟她賠笑道：“好好好，那你問吧?！?p>　　記不清秦雯雯當時又問了些什么，因為我根本理解不了她背后的邏輯；只記得為了不那么尷尬，我把無辜的司機大哥也拖下水，加入了我們的討論。最后答完了她的問題，透過搖下的車窗，望著遠處的江面，江面上濁浪翻滾：當真是說不清的紅塵滾滾，流不盡的江水悠悠。

　　車行到橋尾，差不多快要到地兒了。作為本次的導游兼準男友，開始義務講解起江北的特色景點。

　　說起了極地館住在大冰箱里身高三米的兩只大白熊，虎林園里東北虎粗壯的胳膊和它們靈巧的身姿，還有大鐵籠里爆炸頭的非洲獅以及住他隔壁的獅虎獸傻兒子。這邊廂我還在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描述里面的場景，那邊秦雯雯一張俏臉忽然又沉了下來。

　　心頭一突，剛才明明哄好了，我又說錯哪里了？

　　“你都是跟誰去的？”

　　立刻明白了過來，趕緊解釋：“我都是跟基友去的！極地館的兩次，一次是大一班級活動，一次跟基友去的！虎林園的兩次都是跟基友！兩個人現(xiàn)在都在讀博，一個在瑞士，一個在BJ！”

　　秦雯雯臉色逐漸緩和下來，畢竟一個人說謊不可能說得這么細致加理直氣壯。然后被我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杵在那里也不敢說話了。

　　眼睛盯在秦雯雯臉上，瞇著眼睛琢磨，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傲嬌本人了？

　　繼續(xù)跟她裝模作樣地“介紹”起來：“我跟你說哈，極地館里還養(yǎng)了一些河豚魚，住在一個大魚缸里，特別喜歡生氣，你一碰魚缸它們就生氣，一生氣就把自己吹成球，可有意思了，待會兒咱倆去看看啊?！?p>　　我如此這般“含沙射影”，秦雯雯也不好直接跟我回?，坐在那里，臉上有點臊。

　　這樣其實還挺好玩兒的，呵呵~。